等到孟行買了煎餃回來,茶樓的雅間裡,已經傳來了女子說話的聲音,他鬆了一口氣。
“夫人,點心買回來了,您要現在吃還是一會兒吃?”他在外頭輕輕敲門,詢問着。
隔了許久,裡頭的人才冷淡的道:“你一直服侍着爺,這麼晚還在外頭想必也該餓了,就賞你吃了吧。”
孟行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尚自散發着熱氣的煎餃,一股股香味兒從包好的油紙裡散發出來,誘的人忍不住就想嘗一嘗。
“奴才謝夫人賞!”他不客氣,站在外頭捏着油紙便吃了起來。
雅間裡,朱瑿面帶愧意的看着王夫人:“這麼晚將夫人約來,讓夫人見笑了。”
王夫人笑着搖頭:“您不必這麼客氣的,夫君能有今日也多憑了朱公子相助,前年夫君管着漕運的時候,若不是朱公子查出來有問題,怕是夫君如今已被牽連,哪裡還能做到總督的位置上。”
之前王雲還是漕運總督的時候,馬有壬便不給王雲方便,漕運總督這個職位幾乎是空擺設,直到後來王雲運了漕糧去雲浮城的時候,被朱璧看出了運漕糧的船隻有蹊蹺,這才讓王雲心生警醒,一連查了好幾條船都是如此,也是因爲如此,文帝纔會將馬有壬調去福建,徹查了漕運,之後定了馬有壬的罪。
如今王雲做了江南總督,王夫人與朱瑿雖然往來並不密切,卻也是極少的將朱瑿當做貴客來招待的。
“王夫人看着我這樣,想必心裡也是覺得可笑的吧,”朱瑿有些自艾自怨,“明明我是王妃,王爺正牌的妻子,卻敵不過一個玩意兒,今日看着王爺將那個女人攬在懷裡,衆目睽睽的,我就覺得臉上燙的很,王爺這不是在落我的面子,這是在落他自己的面子,他竟想不到。”
王夫人伸手將朱瑿的手握住,發覺朱瑿的手掌一片冰涼,手心還有些冷汗。
“你呀,小小年紀心思就這樣重,往後可怎麼辦?”王夫人見多了這樣的婚姻,自家夫君雖然好一些,但卻也僅僅是好一點點而已,男人都愛偷腥,女人家又怎麼能攔得住,“你若一直想着這些事,心裡頭一直不痛快,往後時間長了指不定要悶出什麼病來,你活着先是爲了你自個兒,然後纔是其他人,這些煩心事你就不要一直念着了,王爺年紀小,對這些事情新鮮也是一時的,等過幾年磨礪出來了就好了。”
朱瑿點點頭,有些心事只能悶着,即便是道理都明白,卻也不是一時半刻就改得了的。
坐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朱瑿覺得有些煩悶,與王夫人畢竟相差了十來歲,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便起身告辭。
“夫人家裡肯定是有一大攤事情等着夫人料理,今日就到這裡吧,改日夫人有時間不妨請我過府坐坐。”
彼此客套着,將話說完,李申家的將門打開,扶着朱瑿出去。
王夫人在心中嘆一聲,四王妃幾乎跟自己女兒一般年紀,眉頭卻已經有了淺淺的紋路,想來是經常皺眉的緣故,所以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句話並不全對,一定要嫁一個會疼人的,這樣一生才能圓滿,若是遇上四王爺這樣的,這一輩子都要遭罪。
回了府,朱瑿沐浴薰香之後,便在房裡等四皇子,一直等到一更天,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四皇子踩着夜裡凜冽的風回來,身上一股子說不出的香味兒,一聞就知道他是去什麼地方了。
“下人準備好了熱湯,王爺去泡一泡去去乏吧。”朱瑿站起來,伸手想幫四皇子更衣。
四皇子側頭看着她,忽的笑了:“嫌棄我身上的香味兒?你不是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味兒麼?怎麼我身上的味道反倒不愛了?”
朱瑿皺眉,死死的咬着牙,他根本就是故意這樣的,他一向喜歡激怒她,他們夫妻兩個從來沒有正常交流過,也不知道是誰的問題。
“王爺誤會了,”朱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纔將自己胸口的煩悶壓制下去,嘴角抿起一個笑容,她看着四皇子,“男子身上的香氣最好是沉水香或者百果香最好,這樣女氣的香,到底是有些不配王爺的身份。”
“你說的不錯,這種香的嗆人的味道,也就你們女人喜歡,”四皇子不客氣的道,轉頭去了淨房沐浴,去之前,回過頭來對她道,“你臉上的笑假的讓人覺得噁心,知道麼?”
朱瑿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睛裡一下子便浮起了淚光,這叫什麼話?她是不想笑啊,她也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夫君身邊總是站着別的女人,以前她不知道隱藏情緒,總是與他生氣,這樣的她,他不喜歡,現在自己懂得退讓了,他還是不喜歡,還要她怎麼樣?
“王妃,您且忍忍,您想想嬤嬤的話!”李申家的連忙將帕子遞過去。
“他這樣,還要我怎麼忍?”朱瑿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拿了帕子胡亂擦着,心中哀傷再也忍不住,“你說他,我不管怎麼做都不合他的心思,我就那麼低賤麼?我們朱家是什麼人家?當初他是怎麼求娶我的,怎麼能這樣糟踐我?”
李申家的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朱瑿,只好站在一旁擔憂的看着她。
“哎喲,王妃,您這怎麼又哭了?”奶嬤嬤在四皇子進屋的時候就出去端安神湯了,一進門就看見朱瑿坐在榻上哭,急忙道,“您這麼一哭,一會兒王爺定然能發覺,那您今天晚上做的努力可就全都泡湯了,您就這麼哭吧,看是能哭出來子嗣不!”
這麼一句話提醒了朱瑿,她止了眼淚,眸子裡的堅定再無一絲動搖。
四皇子一身清爽的從盥洗室走出來,就看見朱瑿喝着安神湯,他笑了笑:“什麼東西,這麼香。”
“給王爺也盛一碗。”朱瑿將自己的湯喝完,吩咐下人。
四皇子嚐了嚐,覺得味道不錯,一口氣便喝光了,不過一會兒,就覺得小腹熱氣騰昇起來,脹得他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