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翼聽到九兒的話。不以爲杵。反而笑了起來。“說說看。”
九兒獻寶似得撥了一粒葡萄。塞進了上官翼的口中：“你看看如今天山派的實力。雖說都習了我們翼月門的基礎法門。但畢竟時間太短。他們又不像我們翼月的門人。還能夠得到一定配額的輔助丹藥。全憑自己修煉。又是這麼糟糕的環境。我覺得。相對於身經百戰的魔頭來說。天山派即便是有咱們的人在一旁協助。也應該早就被魔滅掉了。也不至於拖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不是。那就是魔教那邊的問題了……”
上官翼彎起了脣角。將續好了茶水的精緻茶盅遞給了九兒：“我也是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找那個清靈喝喝茶。聊一聊了。”
……
九兒二人動作很快。幾乎是瞬間便到了對面的魔族營地。看到那些與正道人士一般無二的整齊營帳。甲冑鮮明的巡夜隊列。兩人卻自心底生出了一些訝異。繼而添了一絲慎重。
這與他們的想象完全不同。在他們的印象裡。甚至在所有人的印象裡。魔界就應該是一個秩序混亂。烏煙瘴氣。殘暴血腥。亂七八糟的地方。而他們的軍隊更加應該是一羣毫無組織紀律性的烏合之衆。
可是。如今看來。卻並不是這麼回事。
兩人沒有急着去尋找清靈的帳篷。而是繞着營地細細看了一圈之後。才拐到了那個早就看好的帳篷之外。
識海之中。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端莊女子正坐在案几之後。眼神盯着几上如鬥燭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所幸的是。她只是一個人。並沒有留人在一邊伺候。這倒是讓九兒二人的行動方便了許多。
兩人也不廢話。直接閃身進了帳篷之中。隨手便有一道結界劃下。以他二人的功力。劃出的結界這一方根本無人能夠穿透。
對於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對璧人。那紫衣女子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意外的表情。反而是解脫似地笑了笑。表情有些苦澀。卻也依然帶着幾分清麗和動人：“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求你們在這裡動手就好。不要把我帶回門中去了。我實在是沒臉回去見他們。”
說完。女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將自己隨身的儲物袋解下。小心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口中喃喃着：“請將這個帶給清文。他知道我要將這個留給誰。”
說完。清靈便不再言語。而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仰起了頭來。露出了白皙纖細的脖子。卻已是一副心甘情願。引頸待戮的樣子了。
九兒望了望上官翼。挑了挑眉。慢慢在案几前面坐了下來。兩手一掃。便有香茶茶具擺了一桌：“你還記得我嗎。”
九兒一邊烹茶。一邊隨意的聊着。就像是兩個剛剛街頭遇到。坐在茶館休息聊天的朋友一樣。
那清靈有些疑惑。慢慢睜開了眼。看着面前這兩個淡定如初。沒有絲毫敵意的人。心裡不覺有些訝異。口中卻道：“又怎麼會不記得呢。”
“嗯。記得就好。其實按照輩分來算。可能我應該叫你一句師叔的。但咱們如今不是位居對立的兩方嘛。自然是要有所忌憚爲好。”……
九兒兩人明顯是一副打算暢談聊天的架勢。倒是將清靈弄得是一頭霧水。
“我煉丹術的師傅是清風他老人家。”九兒開門見山。直接讓清靈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我不知道當年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如今想找到他老人家。我總有一種預感。清風師傅並沒有離開這個世間。他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去看他。我對此深信不疑。”
九兒篤定地點着頭。對自己說的話。她並沒什麼想要隱瞞的。而且。她也是真心的希望它能夠成真。
“可能……他在兩界山……”囁嚅良久。清靈終於說出了心中一直想說但不敢說的話：
“當年都是我的錯。是我輕信人言。害了師兄。”說着。清靈突然捂住了臉。嚶嚶哭了起來。
九兒沒想到今日自己還能得個意外之喜。師傅的事情她自然是一直放在心上。她得了人家的衣鉢。卻始終無法盡孝。這一直是她一塊心病。
今日她本想以師傅的事情做一個開場白。一個切入點。卻沒想到當真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
“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要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這樣。我們就能夠判定你值不值得我們出手相救。”
上官翼的聲音聽起來就嚴肅冷漠得多了。卻成功地制止了清靈的哭泣。
“你們……你們肯救我。。不。我是說。你們真的相信我。”
九兒輕輕搖了搖頭。但是對自家男人替自己說出的話。她又感覺到一種甜蜜和窩心的感覺：“你說出真相來。我們纔好來判斷。”
“好。我全都告訴你們。全部。”
清靈有些激動。她似乎是穩定了一下情緒。才慢慢道：“那是我第一次帶隊去雪山歷練。正趕上一場罕見的暴風雪。我第一次見到蘇宇陽。那時候的他風度翩翩。大方又善良。他不顧自己還身懷有傷。大義救了我們天山派許多的弟子。自己卻在後來受了重傷還失了蹤。所以。我便對他生出了滿心得愧疚。後來。他瘸了腿。找來天山的時候。我以爲他是要來討一些賠償或者是什麼出路的。可是他也只是將我丟失的玉佩還給了我就走了。
之後。他便進入了我的視線……”
九兒聽了開頭便知道。這又是一個老套的富家女偶遇駱駝男。之後被人反制再落入陷阱的故事。她爲這個當年純情的少女被愛情騙子所
誘騙的事情表示了一點點的同情。但卻並不感動。也不認同她的行爲。
故事甬長但是也聽得人驚心動魄。
看得出來。那個蘇宇陽還真是心機深沉。他做這一切絕對是事先有着周密的計劃。先順利拿下了清靈。之後接近了天山派的高層。知道了許多天山派內部的消息。他的目的。卻是當日楊煜和九兒所猜想的一樣。當時凡間界煉丹師等級最高的煉丹師清風。再有就是天山派只有煉丹師才能修習的絕技《仙人指》。
這個仙人指。還是九兒第一次聽說。原來就是靠人的靈魂力來卜算未來之事的占卜術。乃是天山派的不傳之秘。
蘇宇陽的行動沒有成功。清風早在那之前便卜算出自己命裡有一劫。所指卻是師妹清靈。這結果令他和清文都不敢置信。
清文一直對清靈暗含情愫。自然爲清靈據理力爭。而清風深知清靈在天山的地位。自己沒有證據。不得已只得躲出山門避禍。
結果。清靈被蘇宇陽妖術脅迫。竟然當真來襲擊清風。兩人酣戰之餘。清風被蘇宇陽偷襲。重傷之下無奈逃出天山。
清文得知消息。找來山門。只見到持劍的清靈和狼狽逃走的清風。心中從此有了疑惑。又後悔沒有聽從師弟的意見。只得隱下此事。避居深山反省。
之後清靈在蘇宇陽一再脅迫之下。屢屢做下錯事。最重要的便是在得知了清泉晉階。知道了他竟然自學了《仙人指》。算出了清風所居之地以後將此消息傳遞給了蘇宇陽。
蘇宇陽其時傷勢已然痊癒。功力大增。當夜便潛入了深山。用習得的攝魂術生生將清泉的靈魂攝走。得了仙人指和清風隱居之所。留下了一個活死人清泉。
清靈屢屢被蘇宇陽的邪術掌控。慢慢的自靈魂之中也生出了印記。即便是她知道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禍。可一旦面對那魔頭。她便生出身不由己的想法。對此惡性循環她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接受。
自從蘇宇陽數年之前無故失蹤。清靈以爲她能夠解脫了。可沒想到。那老魔非但沒死。還功力大增。後來。當上了魔界的大護法。之後。清靈這一支因爲功力低微。只能做一些騷擾和圍困的小事情。倒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那老賊了。可是卻一樣是沒有自由。
如今。她被困在天山。寸步難行。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幾個魔將的身邊不時製造一些摩擦和矛盾出來。讓他們一直陷於內鬥。無法分心全力攻擊天山。
她本以爲自己罪孽深重。想要早早超生。卻不想九兒兩人來到。卻給了她一絲看見光明的希望。
上官翼和九兒聽得這個故事。有些無語。也有些同情。又有着一些怒其不爭的感覺。
這女子是很可憐。一直被邪術控制。說起來也有些無辜。
但仔細想想。看她現在還能夠思路清晰。言語流利。行動自由。便想得出來。那什麼邪術。其實也定不會是最邪惡霸道的那種。還給她留下了自主的能力。就說明。那魔頭對這個女人還是手下留情了。誰知道兩人開始時是不是兩情相悅呢。
最初陷害同門的時候。女人有沒有因爲那男人的緣故而心軟。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而且。那時候是蘇宇陽最脆弱的時候。若他強勢的話。完全沒必要依靠清靈。直接暴力手段就能夠將清風攝走了事了。而且。聽時間。正是那魔頭被上官翼打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