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出來，你是哪個？我的電話沒幾個人知道啊。”
如果不是那邊用的自己的家鄉話，如果不是這個時候還沒什麼電話騙子，劉暢估計早就把電話掛了。
他的電話號碼知道的人不多，對面說話的那個明顯就不是知道號碼的人之一。也就是自己認爲不重要的人，從別處知道自己的電話，他哪有心思去猜？
不過大致也能猜到一些，對面的女孩子肯定年紀不大，也只有這種小女孩纔會去玩猜猜猜的把戲。
這樣年紀的女孩子，除了自己的初中同學，恐怕不會有其他人了。而自己初中的那些同學，劉暢大部分都想不起來了。
“我是鄭小麗啊，你竟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最近在香山那邊怎麼樣？是不是在那邊找了女友了？”
電話那邊的女孩子倒也沒繼續跟劉暢去玩猜猜的遊戲，而只是小小的責怪了下，要不然劉暢估計真要掛她電話了。
“喔，鄭小麗啊。我這邊的電話聲音有點失真，聽不出來。你不是在讀中專麼？怎麼會有時間給我電話？”
如果沒有多出來的那些記憶，接到這個電話或許劉暢會很高興，很歡喜。
但是現在，劉暢的語氣一點變化都沒，很平靜，儘管這個女孩子曾經還是他的初戀。
他真沒想到，自己剛剛在心中給兩個喝酒乾嚎的傢伙灌了心靈雞湯，現在就輪到自己了，這算是報應麼？
劉暢看着自己面前的炒牛河和燙菜，原本胃口好好的一下就變的索然無味起來。
關於自己同鄭小麗之間的那點事情，其實能說的內容並不多。
大概就是某個夏日，穿着白色連衣裙家境優裕的鄭小麗，給穿着衣領洗的發黃的白色襯衣成績優異的自己送了個筆記本，然後劉暢就掉到了坑裡去了。
之後，兩人的故事不過剛剛開始，就因爲一個去讀了中專，一個綴學去了南方打工而終止。
讓兩人之間產生隔閡的不是距離，而是家境和身份。
當年的劉暢，劍未佩妥，踏入江湖的路便迎來現實的各種殘酷打擊。
朋友的欺騙背叛，戀人的分手，冷酷的現實，讓獨自外出的他吃盡了苦頭。
家境很差，又沒有什麼人緣關係可用的他費盡了多少心思才讓自己穩定下來。
在江湖闖蕩了幾十年後，才堪勘明白一些道理，逐漸放棄一些東西，也不再去計較曾經的一切，結果他竟然又回檔重來了。
曾經的往事，難道還要重演一次？
“我們上課不是很忙，昨天跟黃欣聊了下，她從王慄那邊知道你的情況，還要了你的聯繫方式。”
鄭小麗是劉暢初中的同學，黃欣也是。
王慄一直對黃欣有好感，那傢伙一安定下來，就迫不及待的給黃欣電話，然後就把劉暢的事情說了些。
黃欣跟鄭小麗的關係很好，兩人雖然不在一個城市讀中專，卻會經常聯繫，於是鄭小麗也知道了劉暢的電話號碼。
原本知道劉暢竟然綴學去了打工，鄭小麗就對兩人間的那點懵愣的感情準備放棄，感覺兩人應該不會是一路人了，她的愛情應該在學校。
一個初中畢業去打工的男同學，在外面再怎麼闖蕩，終究跟讀了中專的人能比的上。這是鄭小麗的想法，比較現實。
所以暑假也好，劉暢出去打工也好，她都沒跟劉暢聯繫過。
只是沒想到劉暢去了南方那邊後，竟然混的風生水起，現在還能用上手機，這讓她的心思又活躍起來。
她們雖然讀了中專後起步待遇會比較好些，但是終究還是要出去打工，未來會怎麼樣，其實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比起自己讀中專的這些還需要從父母身上要錢的同學，以及不可預測的未來，似乎劉暢已經走到了前面去了。
於是她猶豫了一番後，給劉暢打了個電話。這纔出去沒多久，就能用上手機的同學，肯定在香山那邊混的不會很差。
“你別聽王慄瞎說，那傢伙就喜歡在黃欣面前吹牛，什麼事情都會誇張的說，我在這邊其實也不怎麼樣。”
劉暢不知道王慄跟黃欣說了多少東西，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還好自己沒把在香山這邊搞了個就業中心的事情說出去。
要不然給鄭小麗知道這些，估計以後的電話會不斷的打過來。對於這個女孩子，劉暢太熟悉了。
有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劉暢也不想在鄭小麗身上糾纏太多。這個女人並不值得自己怎麼樣，也不值得留戀。
利用自己的身份，把鄭小麗騙了，種上種子，然後再一腳踹了，這種事情他不想去做，也不會去做。
他現在有自己的事業要忙，還有一個全心放在自己身上的有錢漂亮女友，哪有那麼多心思關注別的女孩子？
“還好了，他也沒說你什麼，只是說他在濱海那邊的電子廠上班，有千多塊錢一個月，然後說了你和他的聯繫方式。”
這時候的通話聲音質量很差，鄭小麗並沒聽出來劉暢其實興致不高，依然很高興的跟劉暢聊着。
“真羨慕你們現在就找到好的工作，我們讀完三年中專後，到時還是得去外面找工作，也不知道能找到什麼工作。”
聊到他們這些中專生的未來後，鄭小麗語氣中才有了那麼一絲迷茫。
雖然比較現實，但她還是個沒出校門的學生，未來會怎樣，誰知道？
他們這屆，中專早已經不包分配，一切都要自己搞定。
家裡有條件的，可以想辦法轉成公務員，或者繼續去讀大專。
沒條件的，只能揹着行囊南下打工，跟那些初中畢業生一樣。
不同的是，有了一箇中專畢業證後，他們找工要容易不少，甚至還比較容易進入各個工廠企業的管理層去。
從中專取消分工後，到劉暢他們年紀的前面幾代中專生，其實素質還不錯。
他們在學校還能認真的去學習各種知識，以及各種專業技能。
再往後，中專就成了放羊談戀愛的地方了，那些中專生的素質好的很少。
“你們畢業後有中專文憑，比我們找工作好多了，那些工廠和企業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我們這都是沒有高文化的人，只能做苦力事情掙點錢，這不一樣。”
鄭小麗以爲自己在工廠上班，劉暢便把自己當成了在工廠上班，反正具體地址自己也不會告訴她。
“你不要太妄自菲薄自己了，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相信你可以。”
對於劉暢的自我貶低，鄭小麗並不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