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林亦然擡頭望去。
不由淡淡一笑。
眼前這個喊自己“親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打斷腿的吳家大少爺,吳展鵬。
說起來,這吳展鵬可是要長自己幾歲的。
再者……之前兩個人可是結下了很大的仇怨。
當然,林亦然自然是不將這吳展鵬放在眼中的,也不覺得這吳展鵬對自己仇怨,能影響到自己什麼。
但是,在吳展鵬這種級別和心性的大少爺看起來,打斷腿,這口氣是絕對可以上升到不共戴天的級別了。
所以……林亦然多多少少還是被吳展鵬的態度,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等林亦然多想,吳展鵬已經是拄着柺杖快步走過來:“這二位應該就是伯父和伯母吧?呵呵,叔叔阿姨,我叫吳展鵬,年紀不大,在我們吳家多少也管理了一些生意,作爲晚輩的我,剛纔沒能出去迎接您們,實在是抱歉啊!”
說着,吳展鵬顯得非常恭敬地點頭輕輕鞠了一躬。
一看這架勢,林健榮和秦青慌忙上去扶了一把吳展鵬:“吳大少,您這是做什麼?太客氣了!”
吳展鵬咧嘴一笑,笑容是那麼的謙和:“也是,叔叔阿姨說得對,是我太客氣了。您們可是我林哥的父母,我自然不能對您們這麼見外,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那我吳展鵬就不羅嗦了,您們二老趕緊進去休息。來,這邊請!”
說着,熱情地將林亦然一家三口迎進了內室。
走進去這一看,林健榮和秦青忍不住爲這所謂的“貴賓室”而感到讚歎。
這雖然只是臨時休息室,但是……裝修的豪華程度,可是要比一些所謂的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還要出色。
“叔叔阿姨,您們先坐下休息,我爺爺還有我父親,另外還有幾位江北省遠道而來的貴客,馬上就要到。我這就給您們二老倒茶。”
說着,吳展鵬就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作勢要去倒茶。
林健榮和秦青慌忙站起身來:“哎呦,吳少爺,使不得,你這腿腳不方便,我們自己來就行。”
“那哪行啊。第一次見到叔叔阿姨,倒杯茶以示尊敬嘛。”
吳展鵬有些不依不饒。
林亦然這是淡淡擺了擺手:“吳展鵬,你歇着吧,我來。”
吳展鵬聞言趕緊扭頭:“林哥,怎麼能讓你來……呃……好,好,茶水在這裡。”
吳展鵬正要跟林亦然客套兩句,但是一看林亦然那淡淡的卻又充滿不容反駁的眼神,立刻就閉嘴了。
……
讓父母坐下來休息,林亦然來到套房的外室,坐在沙發上,翹起腿,一雙眼睛淡淡地眯着,若有所思。
屋裡面,周萬豪正在和父母瞎聊着一些什麼。
而林亦然,此時則是在思索,今天發生的一切,該怎麼在父母那裡講明白。
按照自己的猜測,今天樑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林亦然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樑家敢跟自己對着幹,他不介意多動動手,打到他們服氣爲止。
但……
父母畢竟在場。
還是一直以來的那個原則,那就是……不太想讓父母看到自己非同尋常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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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是出於對父母的一種保護,若是現在林亦然三十多歲了,取得不俗的成就了,那麼今天的一切表現,都可以輕鬆理解。
但問題是……現在時機還不到。
這時,吳展鵬拄着柺杖笑呵呵的走來:“林哥,抽根菸?”
說着,吳展鵬遞出了一支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進口香菸。
林亦然擡頭看了吳展鵬一眼,淡淡地沉默了幾秒鐘,接過香菸。
吳展鵬趕緊遞來打火機,林亦然卻是淡淡擺了擺手。
接過香菸,但卻不點燃,這意思就是:給你個面子,但卻不買你的賬。
吳展鵬知道……自己,今天的確是對林亦然的態度,太過突兀了。
吳展鵬道:“林哥,不介意……我在您身旁坐下吧?”
林亦然淡淡一笑:“這是你們吳家的貴賓室,你想做哪裡,就坐哪裡,不用跟我打招呼。”
吳展鵬笑了笑,直接坐下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個頗爲認真的表情:“林哥……雖然你可能並不把我現在反常的表現放在眼中。但……我有些實話,還是想跟您說一下的,算是我對我這種行爲的解釋吧?以免讓您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林亦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淡淡看向吳展鵬。
吳展鵬整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林哥,說真的,我很恨你。恨不得將你的皮扒了,骨頭拆了,把你的肉剁碎了喂狗,把你的血喝得乾乾淨淨!但是……”
“我現在,不恨了。”
“我的腿斷了,你打斷的。但是爺爺請來了國外的一名著名的大夫,告訴我,我這兩條腿,以後可以治好,現在打了支架之後,也不會影響太多事情。但永遠不可能靈活。不過……未來正常行走是沒有問題的,搞清楚這一點之後,我放心了。所以,也請林哥您也放心。以後若是我吳展鵬有幸走入您的法眼,和您成爲朋友的話,您也不必介懷您曾打斷我腿的這件事情,也無需爲我感到遺憾。”
聽吳展鵬說了幾句,林亦然眼神眯了眯,頗爲玩味地看向這吳展鵬。
雖然他還沒說完,雖然只有剛纔這短短几句,但是林亦然很清楚的聽出了吳展鵬話語之中的真誠。
而如果吳展鵬真的是發自內心的不再恨他林亦然的話……那麼林亦然,就願意稍微高看這吳展鵬一眼。
吳展鵬繼續說道:“說句您可能覺得違心的話,我,還是蠻感謝您打斷我的腿的。——過去,我吳展鵬不說眼高於頂,但是卻的確有些目中無人。是林哥您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怕……在自己邏輯認知中最安全的情況下,也絕對不能自以爲自己很安全。因爲真正的強者,往往不太願意輕易露出他的強大。或者……我不夠強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到強者的強大。”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您。林哥,我現在知道您手段不凡,身份不凡,就連我爺爺都看不透您。我腿斷了之後,失眠了無數個日夜,我每天都在歇斯底里的痛恨你,猜測你,揣度你。但到最後……我忽然想通了。我猜不透您,是因爲我太弱小。我以爲我痛恨的是您,但後來我才明白……我痛恨的,是自己的弱小!我這雙腿,不是您打斷的,是被我自己的弱小,打斷的!有眼不識泰山,自以爲是,這就是最弱小的表現!”
說着,吳展鵬稍微有些激動,稍定了一下情緒,吳展鵬笑道:“抱歉,林哥,我的想法很多,一時間也說不太清楚。但是我只是希望您能夠明白……我吳展鵬,希望能夠走入你的法眼,這是我從弱小變強大的第一步!如果可以,我想冒昧的請求……以後,我能不能以林哥您朋友的身份……自居?”
吳展鵬站起身來,再次點燃打火機,恭恭敬敬地端到了林亦然面前。
這時,林亦然忽然笑了,不是淡淡的笑,而是頗爲爽朗的笑。
他探出頭,讓吳展鵬手中打火機的火苗,點燃自己手中的香菸。
然後,林亦然微微吐了一口煙霧道:“吳少爺,這煙不錯,還有嗎,今兒走的時候,能否送給我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