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來的話，本在凌霄殿中怒氣衝衝的玉帝卻忽然面色一緩，平靜了下來，接着面露思索沉吟不語。
太白金星神色複雜的看向了玉帝。
他知道，如來當初許下了五成功德給玉帝，如今因爲他剛纔對牧長生兩次出手，惹的玉帝大怒而不得不又多加了兩成。
“功德？”
如來的話同樣使牧長生聽言一怔。
“一言爲定！”
良久後，玉帝的聲音從凌霄殿中遙遙傳來。
“阿彌陀佛，那是自然！”
如來再次微微頷一禮，接着他又目光復雜的看了牧長生一眼，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之前因爲孫悟空，他許給玉帝五成功德，今日因爲這個牧長生，他又失了兩成的功德。
想到這送出去的兩成功德，饒是以如來的心境也不免感到一陣心痛。
他與玉帝已是大羅金仙，神通廣大，掌握天地之力，法力無邊，擁有通天徹地之能，投足能使山崩地裂，舉手就可摘落星辰……
可是修行如登山，越往上走便越是困難。
雖然他們已成了距離山頂最近的一批人，但到了他們如今的程度，想要再次提升哪怕一點已變得無比困難，蟠桃金丹等仙物對他們作用也已經不大。
修行的山頂，便是天尊。
據傳天尊有着能夠重開天地，再造諸天的力量，而他們掌握的這種力量也早已越了天地的範疇，那是屬於道的力量，天道、上蒼的力量。
而功德則是上蒼對天地做出大貢獻，或者順應天道者降下的獎勵，不僅可以幫助人化解因作惡產生的業力，更可以吸收之後提升修爲與道行。
修爲越高之人，吸收功德後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比如他如來，他吸收功德不僅可以增強道行，又因功德來於天道，故而其中有着天道的奧妙，他吸收時便可藉機感悟其中天道的奧秘，早日證得天尊之境。
這也就是爲什麼連玉帝這位三界至尊都無法抵擋來自功德誘惑的原因。
因爲那根本不是來自功德的誘惑，而是來自於無上天尊之境的誘惑，不僅是玉帝，就連他其實也無法抵擋這種這種誘惑。
當然，如果能殺死這個潛力無限的年輕人，那他送出兩成功德倒也值得。
只是如今牧長生因爲菩提祖師的干涉，依舊活蹦亂跳活在他眼前，兩成功德等於他白白送出去的，這就讓他不心痛也不行了。
接着如來看向了壓在他右掌下的孫悟空。
只見此時孫悟空身上瀰漫着黑色的煞氣，巨大的身影在煞氣中若隱若現，唯獨顯露着兩隻血紅色的仇恨血瞳在黑色煞氣中異常的觸目驚心。
咚！咚！咚！
他還在仰着頭嘶吼，還在揮舞着金箍棒，不知疲倦的一棒又一棒朝那隻鎮壓他的大手砸去，金箍棒與佛光碰撞出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之聲。
他原本的打算是用孫悟空引得牧長生出手，那樣他就有了殺死牧長生的理由。
只是如今牧長生已在他掌下身受重傷，儘管剛纔有菩提祖師替他療傷，但破壞往往要比治療要容易，因此他一身恐怖傷勢此刻也只不過恢復了三分。
他已沒有了出手的力量。
如來微微搖了搖頭。
接着他周身的萬佛禪唱梵音漸大，手掌的佛光大盛，並且向孫悟空壓了下去，孫悟空則拼盡全力，舉起了手中的金箍棒抵住瞭如來的巨掌。
可惜他終究也不是如來的對手。
因爲如來的那不是一隻手，而是一片天地。
儘管他先牧長生一步打開了玄妙之門，晉升到了更加強大的玄仙境，但他終究還是無法對抗天地的力量。
“吼！”
在如來那隻帶着天地之力的手下落下時，他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巨大身影也在如來更加巨大的手掌壓迫下一點點縮小。
牧長生紅着眼睛，默默看着這一幕。
忽然臉色蒼白的他提起方天神戟，託着重傷的身體，踉蹌着，轉身一步一步向後面的凌霄殿走去。
如來見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牧長生，不知道牧長生要去幹什麼。
孫悟空也因此得到了苟延殘喘的機會，胸膛起伏不定的喘息着，雙手高舉金箍棒抵住如來手掌的重量。
玉帝皺着眉頭看着凌霄殿外，那個雖然踉蹌着，但卻眼神無比堅定，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身影。
雖然凌霄殿高高在上，殿前是一段長長的臺階，牧長生的身影很小，但這些東西只能擋住一般人的眼睛罷了，又豈能擋住他的雙眼？
牧長生就這樣一步步來到了凌霄殿前的臺階之下。
下一刻令誰也沒想到到的一幕生了。
咚！
神戟被他插入地上石板，而他則拄着神戟，雙腿顫抖着一點點彎了下去，雖然他做的很艱難，但他臉上的神色卻無比堅定。
撲通！
他的雙腿顫抖着，終於落到了下去。
“陛下，我求你，救他！”
他低着頭，咬着白的嘴脣，悽然的嘶聲喊道：“我知道，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凌霄殿中，玉帝沉默不語。
“陛下……”
太白金星不忍的看向了玉帝。
玉帝神色複雜，良久才嘆了口氣
他轉身坐到了帝位之上，揮手道：“太白，你去讓他起來吧！”
“那大聖……”太白金星急切道。
玉帝輕輕搖頭：“朕救不了他，也不能救他，現在已經太遲了，孫悟空被如來幾番徹底的激怒，即將墮入魔道化身邪魔，唯有佛門與如來才能阻止他。”
太白金星聽完轉身奔出了凌霄殿。
他來到了牧長生身邊，伸手去扶牧長生：“長生，快點起來吧！”
噔噔噔！
可是牧長生看也不看向他，一把將他掙開，面色悽然的看向凌霄殿：“陛下，此生此世，我牧長生第一次跪下雙腿求人，我只求你，救他！”
太白金星上前，一臉不忍輕聲道：“長生，現在不是陛下不救，而是他已經救不了了。”
“嗯？”
牧長生瞪向他：“陛下怎麼可能救不了？”
太白金星臉上露出黯然，低聲將玉帝剛纔說的話告訴了牧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