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一向見慣了美女的服務生被唐瀟瀟的笑容，弄得個大紅臉，趕緊灰溜溜的跑去叫單，心裡暗暗感慨，絕世美女啊……
目送着小服務生的背影，唐瀟瀟脣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雙手卻死死地攥住杯子，什麼也沒有說。
兩個人就那麼安靜的沉默着，相對無言，誰也沒有說話。
“瀟瀟……”鬱凌夜終於張開了口，猶豫了一下，輕聲問答，“瀟瀟，你真的就那麼不願意嫁給我嗎？我以爲……我們之間談婚論嫁，已經是時候了，可是你的反應告訴我，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給我。”
唐瀟瀟沉默了一下，終於輕輕地低下了頭，“對不起，鬱凌夜。我本以爲自己很喜歡你，以爲自己能夠跟你幸福的走下去，可是離得越近，心卻越走越遠，我不知道自己只是貪戀你的溫柔，還是早就忘卻了這種感情……”
“怎麼會越走越遠呢？”鬱凌夜輕輕地揉着眉心，有些煩惱而又苦楚的道。
“因爲我們本就不應該在一起。”唐瀟瀟脣角劃過一抹自嘲的弧度，“對不起，鬱凌夜，以前我答應你的時候，或許只是貪戀你的溫柔與寵溺，或許只是彌補以前的遺憾，是我自己太自私……可是越走越近之後，卻突然覺得，我們走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
砰地一聲，鬱凌夜的拳頭死死地砸在了桌面上，“——我們在一起，怎麼會是錯誤？！怎麼又會越走越遠？！”
“我們站在兩個不同的利益角度，所受的家庭環境、教育不同……就勢必會產生這樣的差距。”唐瀟瀟慢吞吞的組織着語言、措辭，向鬱凌夜解釋道。
鬱凌夜默默的搖了搖頭，直接打斷了唐瀟瀟的解釋，“不，這是藉口，我要聽真話。”
唐瀟瀟張了張嘴，終於啞然了下來。
“既然你要聽真話，我就告訴你吧。”唐瀟瀟的眼底帶着一抹濃濃的愧疚和歉意，“以前我以爲對你的那種感覺，是愛情。但是我真的錯了，原來那根本就不叫愛情，那叫知己……跟你在一起之後，沒有感受到任何怦然心動的感覺，平凡得就好像是左手拉着右手，那根本就不是愛。”
“還有呢？”鬱凌夜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唐瀟瀟。
“還有……”唐瀟瀟苦澀一笑，可是堅定的目光卻投向了鬱凌夜，小聲問道，“如果我說，有一天我要你跟我一起離開國內，去國外定居，放棄所謂的國家利益，放棄這裡的一切，再也不回來，你會同意嗎？”
鬱凌夜臉色都變了，差點叫了出來，“你開什麼玩笑？！你是民族企業中的領袖，是一個公衆人物，象徵着華夏民族企業的一面旗幟和標杆！如果連你都移民到國外，讓這面旗幟倒了，會給華夏經濟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會給華夏經濟帶來多麼大的動盪，——你有想過嗎？！”
看見鬱凌夜的反應，唐瀟瀟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眸子裡已經滿是瞭然之色。
“瀟瀟……你最好放棄這樣的想法！”鬱凌夜一臉的肅穆和嚴正，忽的一把抓住唐瀟瀟的手腕，“瀟瀟，答應我，千萬不要這麼做，留在國內發展，好嗎？如果在國內有任何困難，我會幫你的……這件事算是我拜託你了，可不可以？！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軍人，更加是一個特工，我不想有一天，因爲這件事情，我們反目成仇，甚至……從上峰那裡接到命令，親手……”
“親手怎麼樣？”唐瀟瀟一把撥開了鬱凌夜的手腕，心裡的苦澀卻已經氾濫開來，神情悠遠的望着羣魔亂舞的舞池，“我只是說一個可能性，如果將來真的失敗了，國內再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會選擇秘密出國，徹底消失在公衆門的眼前，再也不回來……”
“我知道國內的規矩，作爲民族經濟的一面旗幟，我們唐家早就被打上了不可離開的標籤，一旦離開，勢必會對國內的局勢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甚至還會給國外勢力藉口，攻訐國內政權和國內人權……”
說着，唐瀟瀟手拎着那瓶伏特加，揚頭猛灌了一口，忽然溼潤了眼眸，將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我愛這個國家，我愛這片土地，同樣摯愛着這裡的一切，如果現在發生任何戰爭了，我甚至願意扛起槍，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這個國家！可是……請你告訴我，鬱凌夜，一旦在豪門世家間的交鋒失敗了，我們唐家還有活着的機會嗎？”
“我本不想參與這些豪門世家間的爭霸，想像個平凡的女孩子那樣無憂無慮的追求着自己的夢想，我想要站在最高的舞臺上，成爲本世紀最優秀的女導演，成爲一個世紀人不可磨滅的偶像。可是，求你告訴，——我能嗎？！”
“活在豪門世家裡，如果真的奢望着無憂無慮……那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子！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如果不去爭取，一味的貪戀着平靜淡漠的日子，那我的結局只有一個——死！”
一行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唐瀟瀟又仰頭灌了一口伏特加，“鬱凌夜，我做這麼多……只是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只是想生活的無憂無慮，——我有錯嗎？！”
“出國，只不過是我想活命而已……你連我活命的機會，都不給我嗎？鬱凌夜……你好狠……”
鬱凌夜沉默着，忽然反手輕輕的抓住了唐瀟瀟的手，“瀟瀟，嫁給我，你就不用考慮這些了，更加不用背井離鄉的選擇出國，也就不用讓我爲難。我會保護你，讓你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放棄你做女王的夢想吧，當一個平凡而又幸福的妻子，難道不好嗎？”
唐瀟瀟一把甩開了鬱凌夜的手，臉頰上滿是緋紅色，雙眼迷離的望着鬱凌夜，喃喃的道，“鬱凌夜……你真虛僞，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我想要登上巔峰，踏上女王的寶座，不是想要主宰別人的人生與未來，我只是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如果真的這麼被逼之下，稀裡糊塗的嫁給了你，讓你來保護我，讓你成爲我的一切，這還叫做把握自己的命運，掌控自己的人生嗎？！——我這是在把握自己的命運交給你來操縱！”
“更何況，麻煩你告訴我，你憑什麼來保護我？沒有什麼家族能夠在豪門世家的爭霸裡永遠取得勝利，一旦鬱家失敗了，——你又要拿什麼來保護我？說句難聽的話，沒有了你爺爺，短期內雖然會有短暫的平靜安寧，可是等鬱老爺子的餘蔭消散，你們鬱家又沒有個出挑的，到時候自保都成了問題……你又能保護得了誰？”
鬱凌夜死死地握住拳頭，想張開嘴反駁她的話，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唐瀟瀟這話說的雖然字字誅心，卻絕對是當頭棒喝，幾乎讓他瞬間從眼前的浮華中清醒過來……
鬱家是軍人世家，在林立的派系軍隊中，能夠保持今天的超然，靠的除了鬱家的人脈以外，更加因爲有鬱老爺子這面鮮明的旗幟！毫不誇張的講，今天的衆多軍委委員中，幾乎三分之一都是鬱老爺子的手下出身，一般以上都受到過鬱老爺子的恩惠！
有了鬱老爺子，鬱家當然可以安然無憂，但是一旦沒有了鬱老爺子呢？再大的恩惠和交情，都會隨着風飄散開來，沒有了這些新派大佬們的支持，到時候誰又會給鬱家一條活路？
鬱家雖然子嗣衆多，但是大多都守業有餘、開拓不足，在軍隊裡習慣了直腸子，又哪裡會有那麼多彎彎道道，能夠在那麼危險的豪門世家鬥爭中力壓對手，保全家族？！
第一次的，鬱凌夜深切意識到，原來鬱家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第一家族了……沒有強有力的繼承人，鬱家恐怕會迅速衰落下來，最後被競爭對手逼死。
想到這些，鬱凌夜忽然緩緩的擡起了頭，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終於知道了爲什麼爺爺用性命要挾自己在短時間內把唐瀟瀟娶進家門……
因爲，——唐瀟瀟是最適合應對世家鬥爭、掌控家族的那個人！
爺爺這是想把整個鬱家的將來交給她啊……
唐瀟瀟揚着頭，一口一口的對着瓶口灌着伏特加，彷彿要把心底的累與淚在這一次的醉酒傾瀉出來……
一面是自己最敬最愛的爸爸和自己爲之愧疚的知己、戀人，一面又是自己的人生與夢想……這道選擇題，誰又能告訴她，要怎樣去選擇？！
“waiter，再來一瓶二鍋頭。”唐瀟瀟通紅着臉頰，迷離着雙眼，向一旁的服務生招呼道。
服務生擔心的看了一眼唐瀟瀟，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邊的鬱凌夜，嚥了口口水，心底暗暗羨慕鬱凌夜的好福氣，默默然的去吧檯拿了一瓶伏特加過來。
好吧，二鍋頭那種國產貨，他們酒吧真心沒有……
打開蓋子，唐瀟瀟端起酒瓶，一把仰頭灌了進去，整整一瓶的伏特加，就在半分鐘裡被她全都灌進了肚子裡。
當鬱凌夜回過神來的時候，唐瀟瀟早就已經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這是唐瀟瀟第三次醉倒在鬱凌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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