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照愣了半天，纔有些詫異地將目光轉了過去。
李乘歡微微嘆了口氣，一面遞上一包衛生紙，說：“這麼拼啊……”
裴元照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了。
就在剛剛，分明是爲了這個學校，這個隊伍的榮譽，自己才那麼拼命的，可是換來的結果卻是那般讓人心酸，委屈……這份委屈短短的時間就積蓄到了一個閾值，而李乘歡短短的四個字，徹底將這份情緒給點燃了。
忍住……忍住。
裴元照哼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接過了李乘歡遞過來的衛生紙。
“謝了……”他氣聲輕語。
而此時內心也是思緒萬千，感觸萬千。
呵呵……
腦袋裡開始放映着跟自己從進入這所學校開始，與這傢伙接觸的種種場景，同時耳邊彷彿播放着某個熱血動漫的bgm，高冷男二號的內心獨白……
驕傲的我。
雖然不得不承認……
在這樣的場合，你纔是那個最終的答案啊……
那麼，帶着我的那一份驕傲，去把對手給踩在腳下吧！
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出現了一大堆應景的臺詞，不過儘管中二，對於這份中二的感知力是存在的，這樣羞恥的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只是擡起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好好打。”
李乘歡笑了笑，“好。”
當然，替換掉裴元照上場這件事站在李乘歡的視角上，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內心戲了。
對於一個籃球天賦極爲優秀的人來說，他這個年齡籃球水平的進步極爲嚇人，一段時間的進步，他如今的籃球水平已經完全不虛高中生了……籃球和任何一種競技一樣，屬於是打得越好，越想打。
所以，剛纔在看到他們打球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手癢了。
隨後看到了裴元照被撞倒在了地上，意識到了有上場機會，他就過來了。
在他心中，自然是沒有一丁點，類似“要幫他出頭”這樣的想法的。
被撞倒了嘛……籃球場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對方動作雖然有點大，但也能看得出來不是故意的，自然不可能因爲這件事而覺得對方人品有問題。
跟場上的裁判員體育老師溝通了一下，李乘歡自然就獲得了上場的機會。
他本來也是初中生，還是初一的，他來替換裴元照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正式獲得上場機會以後，比賽就再度開始了。
此時，能夠隱約聽到對面的一些議論的聲音，類似“怎麼又是初中生……”“最好會打一點……”之類的，他毫不在意。
裴元照的視線始終放在李乘歡身上，心裡想着的事情自然要更加複雜一些。
在剛纔情緒最爲沮喪的時刻，這個傢伙就這麼冷不丁地站了出來。
回想起前面接觸的種種種種，無論是“運氣，運氣”，亦或者是關於第一名第二名的爭奪，這傢伙總是表現得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人不爽，每每將自己襯托得像個笨蛋……
有時候也是真的會很氣啊。
但是直到這一刻，心裡的某個結纔算打開了。
呵呵……其實，他雖然表面上對自己滿不在乎，其實也是一直關注着自己的……毫無疑問，他知道，這個學校，只有自己配做他的對手……如果對手沒了，一個人也會很寂寞吧？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大抵也有類似的情節纔對。
那麼，當自己被人放翻，被隊友無視，種種不公降臨的時候，他怒了，剛纔過來的時候，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面，已經醞釀了良久的怒火。
裴元照的嘴角開始微微上揚，隨後有些悵然地笑了笑。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爲自己馬上就要走了，能跟這樣的對手一直在一所學校，其實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盯着李乘歡，默默唸了一聲：“加油吧……連同我的這份！”
李乘歡上了球場，氣場和裴元照完全不同。
他的這份氣場是在老媽的訓練營跟這個縣城最猛的那些體育生一起捶打出來的。
要知道，老媽的訓練營是面向全縣立志走籃球路線的高中生，那麼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陪練是全縣最猛的一批傢伙也不爲過。
打這樣的比賽，自然要當絕對的核心。
作爲控衛，球權自然不可能再給另外兩個高中生來主導了，他嫺熟地控球過半場，眼睛從來沒有在籃球上停留過一點秒鐘，彷彿籃球是身體的一部分，輾轉騰挪的節奏變換中，或進攻或助攻，幾個回合以後，便徹底確立了自己的核心地位。
和裴元照不同，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李乘歡都打得無比輕鬆寫意，尤其是進攻時，華麗的控運技術和人球結合能力，完全領先了他們好幾個檔次，一防一的話，根本沒有人能防得住。
觀賞性極佳的球風，讓場下的裴元照看得直呼過癮。
尤其是剛纔那個將他放翻的傢伙被李乘歡戲耍一般的過掉突入內線輕鬆得分後，簡直比自己得分了還要爽。
隨後，便是一種莫名的惆悵。
李乘歡在球場上不斷得分，激起了市三中球員的鬥志，比賽更加激烈了，然而依舊是那個結果，沒有人能防守得住李乘歡……再加上球隊的成員水平參差不齊，總會有漏洞被抓住。
自上場以後，沒過多久，分差就被拉開到了二十多分。
這種比賽，全場比賽一方的總分也就四五十分，二十多分的分差，足以將弱勢方的鬥志澆滅。
到了後面，終於是不再抵抗了，都打得有些懶散起來。
李乘歡覺得有些無趣，最後三分鐘也懶得進攻了，每次到了半場就把球丟給隊友。
最後一攻，李乘歡站在三分線外，防守他的剛好是那個撞倒裴元照的人，李乘歡迎着他的面，隨手一投，籃球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唰，應聲入網。
到此爲止了。
而看到這裡的裴元照覺得整個人都通透了，散場後他便起身往裡面走去。
對手正在跟李乘歡交談，大概還是有些不服氣，說：“今天輸給你們的命中率了……”
裴元照哼了一聲，這話說的不是廢話嗎？這話跟跑步比賽“輸給你跑得快了”，舉重比賽“輸給你舉得重了”不是一個道理嗎？
隨後，便再次聽到了那熟悉的臺詞。
只見李乘歡笑了笑，“呵呵，是啊，運氣，運氣……”
裴元照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啊……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