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去世時已經八十四歲,在農村超過八十歲都算是喜喪了,所以整個二舅家沒有那種過份的悲哀氣憤,倒是有些熱鬧。
“六子來了,去給你二舅磕頭吧!”趙彬丞剛走進二舅家,村裡的大表哥就迎了上來,遞給趙彬丞一支菸,大表哥是村幹部,所以是被二舅家請來做支客的(農村遇事一般請人安排事物的總管,一般都是村裡有些威望的人!)。
趙彬丞點了點頭,走進堂屋,二舅的屍體就躺在冰棺裡,前面放着二舅的照片,孝子大哥,二哥,三個,披麻戴孝跪在旁邊,趙彬丞規規矩矩磕了四個頭,孝子回敬磕頭謝禮。
“六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二舅家大表哥見趙彬丞磕完頭,遞給趙彬丞一支菸,詢問道。
“昨天晚上回來的!”趙彬丞接過煙,抽了幾口,又跪在冰棺前,給二舅燒紙。
“六子是披孝的,讓二姑去做!”二嫂對趙彬丞笑笑,說道。
對於這些趙彬丞並不懂,所以主家怎麼安排,他怎麼接受。
怎麼帶孝,在農村是有嚴格規矩的,從封建社會一步一步傳承下來的,封建社會注重家族親疏,老人去世,誰該帶孝帽,誰該披孝衣,都有嚴格規定,即便解放後,這個也是很嚴格的傳承了下來,只是最近幾年,因爲生活富裕了,那幾尺孝衣不再那麼值錢了,才漸漸的有點親屬關係就披孝衣起來,不過那也只是能給纔給,不該給的如果給了,村裡人會說這家不懂禮數,會笑話的。
二舅家給趙彬丞戴孝帽,披孝衣,是一種親近的表示,不過他們算是和趙彬丞一個老太太(爺爺的父親,未出五服),也應該穿戴孝衣,只是以前窮,可給可不給的。
“下午幾點去殯儀館?那邊都聯繫好了麼?”趙彬丞坐在堂屋,詢問孝子道。
“下午二點,已經安排好了!”大表哥說道。
趙彬丞與三個哥哥感情一般,話不是很多,因爲比趙彬丞大了很多,所以童年時也不是一起長大的,雖然都在一個村裡子,所以聊了幾句,就出來了。
“兒子,這是你大姨,這是大姨父,這是…”剛剛出門,趙彬丞的母親迎了上來,拉着趙彬丞介紹了很多趙彬丞根本不認識的親戚,這個說小時候抱過他,那個說小時候去過他們家,一晃這麼大了,還有詢問有對象沒有,做什麼工作的,在哪裡上班,發展怎麼樣,等等問題,雖然趙彬丞不認識,可也需要慎重對待,畢竟親戚嘛,就是需要尊重與熱情。
“這是你小姑家大哥!”開着路虎的小姑家大哥,表情很驕傲,似乎能夠與趙彬丞母子說話已經很給面子了。
趙彬丞內心也有些不爽,不過礙於小姑與小姑父在,他只能熱情招呼。
“我兒子,比你家六子還小吧?現在已經是徽省著名的企業家了!六子要是沒啥出路,可以跟着你表弟的,你表弟有口吃的,肯定餓不着你!”小姑爺以他兒子爲驕傲,一臉的高傲。
“楊輝是非常棒的,文化程度也是最高的,還是你會教育兒子,我家六子從小就不聽話,學習也不行,不過最近兩年還行,餓不着吧!”母親雖然不喜歡誇讚趙彬丞,可是也不喜歡別人貶低他。
楊輝看了一眼趙彬丞,冷冷一笑,趙彬丞渾身上下沒有啥值錢的東西,那塊手錶的牌子楊輝不認識,不過估計也是雜牌子或者A貨,帶出來糊弄一下不懂行的人吧!
“大姨,楊輝開來的車可以去殯儀館車隊吧?那邊車少來了幾輛,有些不夠用了!而且你家的車是豪車,跟着上路有面子!”支客大表哥走過來很客氣的說道,臉上掛着一絲卑微的笑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農村也好,城市也好,去殯儀館的時候,車輛是越多越好,車輛越豪華越有面子,攀比之風帶進了喪葬這個本來很悲哀的事情之中。
有些人家本來不在乎這些,可是別人評價就是這家混的不好,或者說人機關係不行,你看送葬的車都沒有幾輛,能混好纔怪。
所以纔有支客大表哥走過來詢問,畢竟楊輝的屬於豪車。
其實本來送葬的人員也就四十來個人,十幾輛車已經夠用了,但是支客大表哥感覺還是有些少了,有些沒面子。
“楊輝的車是豪車,怎麼能去送葬,開我的車就行了!”大姑父驕傲的說道,一家兩輛車,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且送葬用車一般都是送完要去清洗的,因爲有個說法,就是送葬的車都會有一些髒,所以一般不是關係很好的,都不回去送葬,這與結婚時候不一樣結婚的時候都是爭搶着去的,可以沾染喜氣。當然作爲二舅的是在親戚,拒絕送葬用車還是很不給力的,至少別人會認爲,大姑父一家看不起二舅一家。
支客大表哥有些難看,不過也很無奈,現在這個社會,有錢永遠都會有特權的,親戚中有錢的,也會成爲中心受到充分尊重的。
楊輝手插在口袋裡一臉無所謂的姿態,對於支客大表哥遞過來的煙,似乎沒有看見,根本沒有去接,支客大表哥臉色通紅的縮回去。
趙彬丞母親本想勸大姑爺幾句,結果被趙彬丞拉住了。
趙彬丞母親也很生氣,大姑爺似乎有些看不起姓胡的親戚,這讓母親很不舒服。
這氣氛有些尷尬,趙彬丞拉着支客大表哥到了一邊,“大哥,車還差?”
支客大表哥的臉色還是不好看,“其實也不缺,只是爲了老胡家掙點面子罷了!算了,少就少點吧!”
“要不我找幾輛車來?”趙彬丞有些猶豫,他找車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你能找幾輛來?本來你堂舅也來的,結果今天他臨時有事,明天正吊才能來!所以車真的有點少!”支客大表哥總理整個喪事,所以他必須要安排好,否則會被人非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