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大宅的一間房裡,氣氛安靜的可怕,沒有人有心思去管那已經逃走的陰九封,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那面無人色的徐洋身上。
徐洋傷的太重,晨曦能保住他的命,但時間卻不容耽擱。於是衆人便沒有走,直接在古家大宅裡找個房間先救治徐洋再說。
奇門江湖醫武雙修者甚少,醫武雙修還能修爲突出的就更少了,何清熠這一羣人裡都是需要在外出生入死的,他們最需要的是強悍的武力,所以幾人當中,雖然有人懂些醫術,但實力卻比晨曦差太多,他們平時出門,身上都會帶着何家研製的一些保命的藥丸。
現在,重傷昏迷的徐洋正躺在一張用桌子臨時佈置成的手術檯上,他面色慘白,上身全裸,右臂處鮮血淋漓,而更刺痛人眼眸的是,那血,是暗黑色!
陰九封不但打傷了徐洋,徹底廢了他的右臂,還在他傷口下了毒!
毒素從傷口處向內蔓延,已經快要接近心臟處,徐洋半裸的上身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他右臂傷口處到整個肩膀以及右胸口這一大片地方,全都呈暗黑色,一直到晨曦那幾根銀針封住的地方,黑色才停止蔓延。
徐洋的胸口,被晨曦的銀針一分爲二,左邊是正常的膚色,而右邊,全是黑色。
晨曦已經給徐洋吃了保命的藥丸,又給他吃了內用解毒丸,傷口上也撒瞭解毒粉,毒素暫時被控制住了,她便開始聚精會神的給徐洋處理那被撕扯而形成的傷口。
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徐洋的傷口包紮好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見晨曦包紮好了傷口拔掉了銀針,衆人再也忍不住了,“怎麼樣?”幾乎是異口同聲。
看着近二十雙滿是擔憂又帶着期待的眼睛,晨曦很難過,“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再過兩個小時就會醒,可是這右臂……我無能爲力!”
如果右臂還在,不管中了多重的毒,她都有信心能幫徐洋接上,完全恢復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可是現在,那條右臂被陰九封炸碎了,她束手無策!
衆人心裡隱隱都知道這個結果,可是這個時候,大家還是無法接受。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生活,一起被打的爬不起來,最後一起完成了訓練的要求有能力跟着長官外出出任務。
無數次任務中他們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他們彼此依靠,互相幫助,這才驚險卻又平安的活到今天。
傷,誰都受過,就連長官,也受過很重的傷,但是,他們從來沒受到過這麼無法挽回的傷,沒有了右臂,徐洋的戰鬥力直線下滑,以後,都不能再跟在他們的隊伍裡。
崔山是個小眼睛,以前一直笑眯眯的滿臉猥瑣,而這一刻,這張看起來很是猥瑣的臉上,卻出現了一股鐵血的狠辣,“他的右臂是被震碎了所以無法接上,那麼用別人的呢?我去找一條胳膊來,你幫他接上。”
衆人一愣,齊刷刷全部看向崔山,崔山沒管衆人看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晨曦,晨曦擡頭看向這個印象中一直笑眯眯的小眼睛,她還看到了周圍那些人看崔山的眼神中有怔楞,有驚訝,卻沒有憤怒與反對。
這些人,雖然跟着師兄保家衛國,但終究,都不是什麼好人!
也是,那些所謂良善的人,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圈子裡,估計也活不下來。
晨曦的聲音很淡,“只要能夠相匹配,我能做到。”
崔山聽到這樣的話,眼睛裡沒有亮光,他看着手術檯上的徐洋,看了很久,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轉身便往外走。
“你幹什麼?”何清熠問。
“外面那麼多人,隨便扯一條胳膊下來,給徐洋配上,一個配不上就再扯一個,這個島上那麼多男人,總能找到一個相符的,要是實在找不到,那就去外面扯,總之徐洋不能廢了。”崔山說的毫不猶豫,甚至是有些理所當然。
“你瘋了?”嚴鬆不可思議道,外面那些人都是古家的人,他承認,那些人的命他不是很在乎,可是讓崔山去就這麼直接撤掉他們的胳膊,一個不行再去扯第二個,兩個不行就繼續撤下去……
他感覺有點兒接受不了。
看了一眼斷了一臂的徐洋,嚴鬆抿了抿脣,徐洋確實不能就這麼廢了!
“接別人的手臂,有時間限制嗎?如果一段時間之後,他的傷口都已經長好了我們才找到跟他相匹配的手臂,那個時候還能不能接了?”這話是問晨曦的。
晨曦看向嚴鬆,這個傢伙以前一直都是和善隨和的人,“沒有時間限制,憑我的能力,隨時都可以。”
嚴鬆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外面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無辜的,而且還是凡人,我們還是去找那些練過武的人,最好也是修者,不然徐洋是常年練武,要是找一個細皮嫩肉的即便接上了他估計也不習慣,我們還是去找那些該死的修者,奇門江湖裡大奸大惡的修者多的是,總能找到的。”
在場的人,都是軍人,他們這麼多年在外出生入死,有一個很根本的目的,就是保家衛國,他們不是好人,但也稱不上壞人,讓他們隨隨便便去把那些無辜的凡人的胳膊硬生生撤掉,還真有一點兒下不了手,嚴鬆的做法,才更能讓他們接受。
嚴鬆去拍了拍崔山的肩膀,“冷靜點,徐洋不會有事的。”
崔山低着頭不說話,他剛纔確實有點兒衝動了,實在是,徐洋的情況對他刺激太大,知道徐洋要就這麼殘廢下去,他整個腦袋都懵了。
晨曦開口道:“現在先把徐洋送回去吧!等他醒了之後告訴他他身體的狀況,要不要接別人的手臂還是讓他自己決定的好,整整一條手臂都用別人的,我們要是就這麼替他決定了,他到時候未必能接受。”
衆人點頭,確實是這樣,他們是常年習武的人,對自己身體的各個地方都瞭如指掌,完全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各處,幾乎能隨心所欲的駕馭,一下子換了一條胳膊,說不定還真會不習慣。
晨曦拿出一瓶藥粉交給嚴鬆,“把這個東西放到水裡,給外面的那些人喝了,他們明天早上醒來之後會忘記今晚的一切。”
嚴鬆點頭,帶着衆人出去把外面那些昏迷的人全部都移到古家的宅子裡,把藥粉兌水給他們喝了,也沒管是不是臥室,只要不把他們放在外面就行了,至於第二天這些人醒來看到自己睡的地方會有多奇怪,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屋子裡,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晨曦何清熠還有昏迷不醒的徐洋。
何清熠看着晨曦,“除了接別人的手臂,是不是還有其它的辦法?”他剛纔明明看到晨曦的眼裡有意思糾結於挫敗。
晨曦擡頭看向何清熠,師兄果然最瞭解她,這麼一點點的情緒變化他都能看出來,無奈的咬咬脣,“我知道有兩種藥,生骨膏與生肌粉,他們應該能讓人的身體像嬰孩般成長髮育,要是有了這兩種藥,在有我給徐洋治療,最多半年的時間徐洋便能再長出一條手臂來,跟之前的一樣,完全適應符合他現在身體的所有機能,而且是真真切切自己的身體長出來的。”
何清熠目光一亮,隨機又皺眉,要是真有這樣的好東西,晨曦就不會這樣。
“這個藥很難找?”
晨曦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不是很難找,而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你也知道天地靈氣可以喚醒各種生命的生命力,人體的有些器官什麼的,要是受傷了完全可以用天地靈氣滋養而讓它們快速癒合,可是那畢竟只是傷口,卻不是另外再長出一個器官來。”
“我曾經就這些問過我師父,通過某些藥物讓人的身體對一些器官再造一個,師父說不能,要門關於這一點兒研究了一百多年都沒有什麼突出的成就目前的江湖上,還沒有這種藥物,也沒聽過說有這種靈草靈藥。”
“我的空間裡,有一些古藥方,裡面有兩張應該就是這兩種藥物,可是……那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文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我在空間裡研究這個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沒能研究出來。”
晨曦低着頭,內心是真的挫敗,醫術一直是她引以爲傲的存在,她對自己最自信的,不是經商手段,不是被師兄師父一直說成天才的武學修爲,她最自信的,是自己的醫術。
可是現在,她無能爲力,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在醫學上有問題難住自己,江琪的怪病曾經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她小心翼翼,一步步的最後還是掌握住了江琪的病情,可是現在……
看着躺在一邊的徐洋,再看看垂頭喪氣的晨曦,何清熠此時很明白晨曦的心情,就像是曾經晨曦需要他殺了陰九封,而他也無能爲力時,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這種挫敗的心情。
握住晨曦的肩膀,何清熠輕聲道:“別難過,至少我們還有努力的方向,你曾經研究了那麼久,難道就一點兒進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