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京生自然知道這件事夏家人在裡面是起了作用的,汪東平壓着董集的報道不報就是爲了等他動手,這樣就可以成爲一個正面的新聞,何京生就是查處假冒僞劣維護正常競爭功臣,爲他何京生臉上貼金。
想到這裡他對夏小洛和夏近東更是欣賞,心說,這事兒幹得漂亮。
他不動聲色地瞟了夏小洛一眼,看這小人精正在專心致志地對付一個龍蝦,渾然不覺的樣子。
他拍了一下汪東平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古道熱腸,心懷天下與黎民,在這商品經濟大潮洶涌的年頭,很不容易,都在心裡,都在酒裡!”
汪東平心情複雜地和他碰了一個,不由得感慨萬千。
第二天,鐵局長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他打了夏近東的電話,片刻之後夏近東來了。
夏近東一進門就連連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
鐵局長黑着臉不說話,吃了個啞巴虧,也不好說啊,酒是自己喝的,又沒人灌你。
夏近東解釋道:“昨天晚上,鄉里有幾家的豬被偷了,我得去看看,這不,我才從鄉里趕過來!”
鐵局長道:“那你可以讓其他同志過來和我們一起辦事麼!”
夏近東一本正經地說:“縣裡幹部就我一個是研究生畢業,其他都是高中畢業,您是碩士,他們來,顯得太沒文化,照顧不周!”
鐵局長饒有趣味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還是個碩士,哪個學校畢業的?”
夏近東自然是有的放矢的,他早已經查過鐵局長的履歷,道:“我平原師範學院中文系畢業。”
“呀!我們還是校友呢!”鐵局長道。
“真的!?”夏近東“驚喜”地問道,這麼一來就有點“偶遇”的味道了。鐵局長顯得很高興,防備的心自然就淡了。
工作之前,自然要先“吃飯”,在幾個“酒場精英”的協助下,省菸草局的這些人又給放倒了!
與此同時,汪東平已經帶着幾個記者,開始到董集實地採訪,在何京生的帶領下和幾個靠得住的縣政府的筆桿子一起材料,當天晚上,幾篇很有分量的報道已經形成!
爲了使得文章更有專業性和可讀性,夏小洛把楊景初也扯過來了,讓他作爲“特約評論員”寫了一篇文章。
而何京生看見這位曾經名震一時落魄書生,完全沒有低看一眼,反而很欽佩,他自然知道這位楊景初雖然是一個小小的高中老師,但是卻是武大經濟學專業的高材生,理論功底很深厚,兩人談了如何振興縣域經濟等話題,相談甚歡。
楊景初迅速找到了切入點——《打擊假冒僞劣與知識產權保護》一篇雄文一揮而就。
這邊,夏小洛已經和葛峻峰去審問董九星,葛峻峰一到看守所,就和一旁一瘦兩位審判高手親熱地打招呼,趁着沒人一人塞了幾條價值不菲的好煙。
然後一指夏小洛介紹道:“這位是何縣長親自……啊……親自請來幫我們審案的?”
兩位官油子沒有把持住,“撲哧”一聲把口中的茶水噴到葛峻峰臉上,然後難以置信地看着夏小洛和葛峻峰,面面相覷,胖子道:“操,葛所長,你瞎扯什麼卵蛋呢?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呢?楊松泉知道不?當年的平原省副省長,夠硬吧!我們倆審問出來的!我倆都不行,這……小毛孩能行?”
葛峻峰無奈地用袖子擦乾了臉上的茶水,認真而淡定地道:“真的,他真是何縣長請來幫忙的。”
夏小洛一本正經地道:“真的,我從小就看福爾摩斯,偵探能力很強的!”
胖子笑嘻嘻地道:“摩斯?摩斯……噴頭髮的?有啥用?”
葛峻峰一拍桌子笑罵道:“胖子你咋那麼沒文化!是偵探!偵探!美國滴!”
胖子一笑,道:“那敢情好。”不過心裡一直犯嘀咕,操,這小孩頂個球用,要是看看那個啥“摩斯”就能破案,我他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
夏小洛的策略讓洛南縣的幾個工作人員有點摸不着頭腦!
按照夏小洛的吩咐,他們先把一號審訊室裝上了話筒,然後把審訊室的隔壁也就二號審訊室裝了一個揚聲器。
同樣把二號審訊室的話筒的揚聲器裝到一號審訊室。
他先把錢學文提溜道一號審訊室,然後把董九星提溜到二號審訊室。然後把話筒打開。
在一號審訊室裡,夏小洛問錢學文道:“聽說,盧軍超把董九星當成他最好的兄弟!?”
錢學文這些天也和董九星一樣被他們輪番轟炸,已經到了精神錯亂的邊緣,道:“好兄弟!好兄弟個球!盧軍超只是把他當成一條聽話的狗而已!”
錢學文這麼說,其實因爲一是他所說的是事實;而是他已經形成了一個思維習慣,就是無論審問的官員問什麼,他都會強制性的反駁。
夏小洛帶着一絲玩味的玩笑看着他,問道:“爲什麼這麼說?外面不是傳說他們倆關係很好麼?盧軍超不會救他麼?”
錢學文一雙眼睛閃着癲狂的光芒,如同喝醉酒一樣:“知道盧軍超怎麼說他麼?錢多人傻好騙!盧軍超讓他頂雷,自己得實惠,他要是死了!盧軍超才高興呢!以前的行賄受賄就一筆勾銷了!我也巴望着他死呢!!!哈哈…………”
而這些話毫無保留地通過喇叭傳到董九星那裡!如同一個個炸雷在他頭頂隆隆而過。
董九星瞬間低下頭,他的眼睛噴着憤怒的火焰,咬着牙道:“我說!我全都說!”
夏小洛站起身來,悠然地走了,這個辦法是他從前世的一部電影《洛城機密》那裡學到的,今天竟然真的管用!
看來《博弈論》還是要經常讀一讀啊,納什的“囚徒困境”真是精闢!
一胖一瘦兩個審判專家此時看着年紀輕輕的妖孽,默然半晌無語,在極度的震驚與敬佩下,他們倆都愣住了,足足過了五分鐘,瘦子說:“胖子,算逑,退休吧!咱還混啥!?”
兩天後,鐵局長帶着隊伍撤走了。
那天中午,又是“工作餐”,賓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鐵局長提出:“老何啊,我都在這裡耽誤了兩天了,再不接受工作,這效率也顯得太低了” Wωω ¸тт kдn ¸¢O
何京生“非常抱歉”地對鐵局長說:“鐵局長,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看!”
說着,他拿出一份《東方週末》,頭版頭條上“億元造假村”隕落記幾個大字分外刺眼,鐵局長漲紅了臉。
如同變戲法一般,夏近東也拿出一份“內參”,上面還有省委林書記的批示——“造價大案,觸目驚心,這是我省建國以來涉案金額最大的造假案,建議有關部門從重從快處理,建立良好的市場經濟秩序!”
鐵局長好像被人打了一個耳光,臉憋得通紅,但是又無話可說,想到自己收受的董九星的銀子,又一陣鍼芒在背,冷汗從後背涔涔地冒了出來。
殺人不見血啊。
夏近東還“十分氣憤”地說:“現在的媒體真是太過分了!報道之前連個招呼也不打,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快傳到省裡了!”
其實,箇中緣由他們兩個最明白,汪東平有個同學在省委辦公廳當秘書,何京生慫恿着他往上捅的。
何京生連忙端起酒杯衝鐵局長道歉,道:“唉,都怪我們疏忽,沒有做好保密工作!我們一定徹查!到底是誰向上面向外面泄露消息了!思維無邊界,宣傳有紀律!在我的治下,不能出現這麼無法五天的事情。”
何京生萬般無奈地道:“恐怕這個案子是無法移交到省菸草局了,現在我們騎虎難下,不得不嚴懲啊,檢查院衝我們要人,我們有什麼辦法呢?已經移交到檢察院,提起公訴了!”
何京生一臉的義憤填膺,鐵局長黑青着臉卻又無可奈何,現在爲只能求自保了,自己的把柄很可能已經捏在了何京生手裡,趕緊調整狀態,做出一個平易近人而又恨有溫度的微笑,道:“老何,你們辦事,我放心,以後,咱就是兄弟了!以後在省城有啥事,只管找我,其他的我不敢說,菸草行業,老哥還說得上話。”
“這個,本地特產菸葉,但是一直銷路不暢啊,上次我親自去紅旗渠捲菸廠去推銷菸葉,人家看都不看一眼,說我們的菸葉有蟲眼,質量差!”何京生氣呼呼地說。
“何縣長,難得啊,難得啊!一個縣長,一個縣處級幹部,爲了本地經濟的振興,親自去當推銷員,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值得在座的各位學習。”鐵局長挺着肚子讚揚道。
菸草局下來的工作組以及本地作陪的幹部紛紛點頭,菸草局的官老爺們一下子有點調整不了狀態,心想,剛剛我們局長一直趾高氣昂的,怎麼氣氛一下子就如此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