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偉業其實一直想向夏小洛請教他對國內宏觀經濟形勢和改革趨勢的看法,但是心想,如此一來也太怪異了,一個掌握着億萬資產的國企老總竟然向一個高中生討教國內宏觀經濟走勢和改革大趨勢,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很詭異很彆扭很不可理喻。
心想,在我們我公司舉行的這種酒會,來賓都是言必稱生意、發財的,等會卻看看酒會中夏小洛有何高見。
正好這個時候,有下屬打來電話請示工作,他衝夏小洛微微一笑,道:“酒會馬上開始,你先去活動下場吧,我處理下公務就下去。”
夏小洛起身告辭,兩人握了一下手,握手的時候,曹偉業感覺這少年的手掌很硬朗,而手心很乾燥,可見他剛剛那種淡然並不是僞裝出來。
他認爲,生理一向絕對真實的反映心理變化,他看夏小洛的眼神不禁又多了幾分讚賞。
夏小洛帶着楚秀菡三人下了樓梯,按了往下的按鍵,從來沒有坐過電梯的屈小元和二狗子都感覺一陣眩暈,很是興奮,哇哇怪叫,屈小元道:“很爽啊,很爽啊,暈乎乎的,跟打灰機一樣。”
夏小洛很“厭棄”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個渣!”心說,真實江上易改本性難移,這小子此生就是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恐怕成年後依然那麼淫.蕩,不,屈小元的淫.蕩之路好像從高中就開始了。
楚秀菡看夏小洛對現代化的設施都如此熟稔,心中的仰慕又多了幾分。
電梯轉瞬到了36樓,三人走出電梯,一出電梯門,就是一個裝飾精美的大門,門兩旁,站着兩排穿着旗袍的禮儀小姐,一水兒一米70以上的水靈小姑娘,水蛇腰,明眸皓齒,巧笑倩兮。
四人一進門,禮儀小姐一起鞠躬,如鶯聲燕語一般地道:“歡迎光臨。”
夏小洛前生也沒有參加多少高級的聚會,這情景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是在物質貧乏的90年代初,心想,這纔是真正的生活啊,這纔是人生啊。
而屈小元和二狗子的眼神則被禮儀小姐開叉開得很高的旗袍下面那雪白的大腿吸引,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夏小洛咳嗽一聲,兩人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
酒會的氣氛很輕鬆,男士們都身穿深色西服,端着高腳杯在溫文爾雅地交談,女士們身穿袒肩露背的黑色晚禮服穿插在人羣中,樂臺上的樂隊演奏着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經典曲目《秋日私語》,這首曲子描述秋天裡的童話,秋天裡的溫馨爛漫,或許是一個下午,或許是一片紅葉,在每個音符裡,彷彿都在靜靜品着秋天裡的一杯下午茶。
身穿白制服的待者用托盤把斟滿香檳的酒杯送到每個人的面前。臉上始終掛着職業化的微笑,讓人有種上帝般的感覺。
夏小洛等人一進場,立馬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不過那目光不是讚歎,而是鄙夷,不斷有優雅的女士捂嘴輕笑,心道,不知哪兒跑的土包子。
夏小洛淡然一笑,彷彿渾然不覺的樣子,而楚秀菡則微微臉紅了。
夏小洛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道:“沒事。這裡的所有女賓都沒有你漂亮。”
楚秀菡臉微微一紅,心中的不安消失無蹤,原本灑脫奔放的性格顯露出來,她看到牆上掛滿了很多油畫,接過侍者托盤中的一杯香檳,和夏小洛去看油畫。
在剛剛一進門的一瞬間,夏小洛就掃視了一下全場,片刻之後,瞭然於胸,看有沒有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人物,心中一點都不緊張,有種俯視衆生的感覺。
而屈小元和二狗子這兩個真正的土包子則完全不顧形象地去擺放着簡餐的地方尋找狗肉,同時欣賞着那些坦胸露乳的美女們身上的美景。
屋子裡很暖和,不一會,楚秀菡就沁出了細細的汗珠,索性脫掉羽絨服交給侍者,穿着裡面一件薄薄的t恤衫,下身則是很寬鬆的休閒褲,整個人灑脫無比,露出健康而白皙的肌膚。
她本來天生麗質,膚若凝脂,在這種較爲正式的場合穿得如此瀟灑,反而吸引了一些紈絝子弟灼熱的目光,奈何她和夏小洛一直緊緊地站在一起,男伴形影不離,這些動了邪念的牲口也不好動作。
曹浩暄帶着弟弟曹浩然在一幫紈絝子弟的簇擁下步入會場,如同衆星捧月一般,立刻引起了一個小小的gao潮。
曹浩暄穿着一件修身的休閒西裝,下身則是牛仔褲和軍靴,和平時隨意的穿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肌肉結實,身材修長,把小西裝穿得幹練緊緻,牛仔褲則很灑脫隨意,這種混搭的穿法形成了一種幹練與灑脫相結合的感覺,讓很多女賓眼前一亮。
也許在別人身上這樣穿着,就是瞎扯淡,不懂穿着,而曹浩暄這樣一穿,那必將在紈絝圈子中形成一個新的潮流,人人效仿,進而波及京城時尚界,引發普通消費者的穿衣風格,這就是他媽的時尚。
後面跟着的他的弟弟曹浩然,這時候依然如夏小洛暑假見着他的時候一樣,鼻孔朝天,囂張而不可一世,簡直就是最驕傲的廢材二世祖,但是一見美女就柔情蜜意地過去套磁,也不想想自己初中都沒畢業呢。
大家看曹公子來了,紛紛過來打招呼。
曹浩暄在這種場合,如魚得水,舉止優雅,言行得體而不是熱情,和大家或握手,或擁抱,或碰下酒杯,輕聲地耳語一句。
能和他有機會打個招呼的人,立馬容光煥發,被他輕輕擁抱的女性,不論年紀大小,都會喜笑顏開,喜形於色。
而在曹浩暄形成一個小圈子的同時,則同時存在着一個相對穩定的小圈子。
圈子的核心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脣紅齒白,長得蠻帥氣,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透着股上等人的氣勢和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周圍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直和他站在一起,熱火朝天的聊着股票房產。
曹浩暄進門口,和他遠遠地對望了一眼,曹浩暄微微一愣,皺了下眉頭,卻沒有走過去打招呼。而是不失禮貌地擺脫圍着他的衆人,朝穿着普通的夏小洛走去。
曹浩暄過去給了夏小洛一個熱情地擁抱,這個擁抱讓剛剛許多暗暗鄙夷夏小洛的人心中一震,曹浩暄親熱地道:“等會我給你介紹幾個強人認識認識。”
夏小洛點點頭,但是,他心中並沒有絲毫激動,作爲一個二流野雞大學金融學專業畢業的本科生,他熟讀企業史、金融史,而且自己還親自操刀編寫過一部經濟史(沒有署名),對華夏任何一個能在歷史留下一筆的人物都耳熟能詳,他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個酒會現場並沒有什麼以後能名動華夏的人物,都是歷史淹沒的小人物而已。
可是,他們怡然自得,滿足於這種珠光寶氣的浮華生活,和小小成就。卻不知道這個時候,柳傳志還在中關村用三輪車拖運電腦,他們剛剛滿懷激動地獲得了惠普的代理權,二十年後他將成爲華夏市場份額第一的pc生產廠商;而今年任正非46歲,他的華爲公司纔剛剛成立,還沒有和這些通訊巨頭接上頭,正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建立一種共贏的盈利模式;從深圳大學研究生畢業後進入國家機關的史玉柱纔剛剛從安徽統計局數據中心下海,孤身一人來到深圳,一年以後,他將編出第一個漢化軟件,並且在五年內締造一個巨人帝國然後又轟然倒塌。
他們還在辛苦的創業路上掙扎奮鬥,自然沒有機會來這種高級的場合享受人生。
如果真有一個還算有影響力的話,也就只有一直接待他的黃卓而已。
不過,那個剛剛那個團結了一個小小圈子面對曹浩暄有幾分自矜的人吸引了夏小洛的注意,他問道:“那個人是誰?”
曹浩暄一撇嘴,輕蔑地道:“渣!所謂的華夏神秘組織洪幫京城分舵的老大的公子,叫袁浩。其實就是一個渣!最近想洗白吧,想上岸,因此一直想往京城上流社會擠,怎麼可能?華夏這個權貴這個圈子是個壁壘森嚴的圈子,他以爲有幾個小錢就能進的?黑社會在華夏想進入上層那是永遠的癡心妄想。”
夏小洛心道,原來如此。他對黑幫也一向不待見,心說,一個個牛逼哄哄的,遇見了我華夏英勇的人民軍隊那肯定就是一堆渣,前世公安部部長許四駒說過,華夏沒有黑社會。這話不無道理。在香港在臺灣或許黑社會可以做到黑白通吃,但是在大陸永遠沒有這種可能性,黑社會想和政府對抗或者較量,那就是如同貓想和老虎pk一樣,不自量力。
因此,他淡淡一笑,道:“杜月笙說過,黑社會就像zf的尿壺。急了時候用一下你,不用的時候就把你扔到牀底下。”
曹浩暄嘿然一笑,道:“杜月笙還說過,別人能利用你,你應該高興,因爲說明你還有用。可惜,我連想用他就不想用。”
夏小洛哈哈一笑,道:“對,在華夏,恐怕還沒有你們曹家辦不成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