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他們又奈何得了我?”龐禹狄不屑地眯起眼,對付一個龍志宇,他一個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謝燕娘更無奈了:“將軍自然是不怕的,但是他們很可能會牽扯到大人身上去,畢竟將軍是大人的心腹。到時候栽贓嫁禍,給大人潑髒水,他們更有藉口了。”
“他們敢!”龐禹狄猛地站起身,雙手緊緊握着刀柄。
他看向謝燕娘,問道:“以姑娘之見,此事大人就該交給不親近的人去辦,不怕麻煩更多嗎?”
養不熟的白眼狼,誰知道會不會反咬阮景昕一口?
謝燕娘瞥了阮景昕一眼,笑道:“大人不必做什麼,只要對外宣稱什麼都不干涉,自然有人會接手。”
龐禹狄被說得迷糊了,使勁抓了抓頭。
他怎麼覺得謝家的三姑娘每句話自己都聽懂了,但是湊在一起卻不明白?
看謝燕娘已經猜得差不多了,阮景昕嘴角含笑道:“知我者,非姑娘也。那麼姑娘覺得,我該i用什麼理由不干涉此事?”
“避嫌就是了,畢竟兩位將軍動了手,他們等於是大人的意思,實在不方便再參與嚴查這次王爺被襲擊的事。”謝燕娘眨眨眼,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在龐禹狄看來,她笑得就像一隻偷腥的小貓。
“姑娘與我不謀而合,加上姑娘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我更該避嫌纔是。”阮景昕指骨在桌面上敲了敲,又道:“姑娘暫時住在這個溫泉莊子,先不要回謝家了。”
謝燕娘看着他,隱約猜出阮景昕對謝家會有大動作。
只怕他是擔心謝老爺一氣之下,會對她遷怒,纔會讓自己暫住在莊子上。
她笑着答應下來,反正自己也不想回謝府,在這裡繼續住着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謝老爺的煩惱,謝燕娘就顧不上了。
她過得愜意,謝老爺就過得焦頭爛額了。
生意被對門的鋪面搶了去,他只以爲大家也就貪新鮮,很快就會緩和一些。
誰知道對方一連推出不少吸引人的手段,客源沒少,反而增加了。
謝家的鋪子冷冷清清的,夥計打着哈欠,掌櫃愁眉苦臉。
看見這樣頹靡的面孔,就算有零星幾個熟客想要幫襯,在門口就嚇得走了。
再這樣下去,鋪子非賠一大筆不可。那些倉庫裡的東西都不是能放長的,謝老爺愁得頭髮都掉了不少。
指望謝夫人能給些好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一個人煩惱。
這時候,他倒是念着張姨娘的好來了。
張姨娘確實足夠聰明,這個時候肯定能提出幾個不錯的主意。
謝老爺一想到張姨娘跟那個書生的瓜葛,又皺起了眉頭,滿臉厭惡。
再聰明又如何,不守婦道的女人還留在身邊做什麼?
家裡沒有解語花,外頭還是有的。
謝老爺熟門熟路地讓馬車去了一個巷子的小院,打發馬伕在附近的酒館喝兩杯,給了點賞錢,便獨自一人進了去。
一個穿着粉衣的妙齡女郎看見他,笑臉盈盈地迎了上來,挽着謝老爺的手臂撒嬌道:“郎君許久不來了,穎兒想你了。”
謝老爺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比起謝夫人漸漸色衰的皮囊,懷裡的溫軟如玉實在可人:“最近忙着,也就沒過來了。”
前院種着一盆盆的牡丹,含苞待放,可見這個女子對花兒照顧妥當。
嗅着花香,他只覺得渾身都鬆散了些。
女子送來酒水,謝老爺也不說話,靜靜地喝了一壺。
他午飯沒用幾筷子,如今喝了烈酒有些上頭,迷迷糊糊地就把門面的窘況說了出來。
女子扶着謝老爺進了裡屋,嬌笑着枕上他的手臂,幫忙解開衣襟,讓他更舒服些:“還以爲郎君在煩什麼,既然對頭把路都鋪好了,郎君把東西的源頭都牢牢捏在手裡,不就好了?”
謝老爺眼神一亮,想到對方生意那麼好,到頭來貨源被卡着,什麼都拿不到,自然回來求着自己:“還是你聰明,果真來尋你就對了。”
“郎君說的什麼話,難道來找穎兒,就爲了這個?”女子嬌媚的臉龐埋在他的胸口,不悅地瞪了一眼,卻是媚眼如絲。
謝老爺覺得自己醉了,不知道是因爲酒喝得多了,還是被這個女子給迷惑住了。
“真是個小狐狸精,我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他親暱地捏了捏女子的鼻尖,摟着她一個翻身便壓下。
謝老爺會遇上這個年輕姑娘,也是巧合。
他在路上看見她賣身葬父,原本是不想理會的,只是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張姨娘有兩份相似,楚楚可憐的叫人心裡像是被貓爪一樣癢。
反正不過十兩銀子,謝老爺給得起,索性把女子救了,讓人安置在這個偏僻的小院子裡,時不時過來跟她相處一兩個時辰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十分享受女子年輕的身子,彷彿也讓自己恢復到年少的時候,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一兩天不見,心裡便一直惦記着。
謝老爺好不容易起身,天已經黑了。
馬伕早就等在外頭,他依依不捨地坐上馬車,這才離開,已經開始想念剛纔懷裡的溫軟。
回味一番,謝老爺調整心緒,想到那女子提及的好辦法,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想到對門的掌櫃那張高傲的面容要對着自己露出哀求的神色,就忍不住興奮。
說做就做,謝老爺回府後,清算了手裡能挪用的一筆銀錢,又讓人去打聽了貨源。
幸好貨源剛新來了一批,真是天助他也。
只是手上的銀錢還是太少了點,謝老爺想了想,只能跟謝夫人說說,縮減府裡的開支,拿出一大筆錢來。
謝夫人聽說謝老爺來了,喜不勝收,一疊聲叫雪卉去廚房讓人做了可口的點心,又親自泡了一壺碧螺春,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誰知道謝老爺一張口,要的卻是銀子,心裡有些不痛快。
“不知道老爺想要多少?”庫房的鑰匙又從張姨娘那裡回到她手中,謝夫人想到能幫謝老爺的忙,肯定更看重自己一些,便笑道:“若是老爺不夠,我這裡還有些銀錢,是弟弟上回孝敬我的。”
她的弟弟確實出息,也懂得跟自己拉好關係,一點都不吝嗇,剛賺了一筆就送了不少過來。
謝夫人喜不勝收,有些在謝老爺跟前炫耀的意思。
別的不說,她的孃家人還是向着自己的。
謝老爺正愁銀錢不夠,聽說親家送了錢來,確實高興。就算銀錢不多,蒼蠅肉也是肉。
東湊西湊的,便能湊齊了。
他對謝夫人的語氣都要溫柔了不少,兩人親親熱熱吃了一頓飯,謝夫人便讓雪卉把錦盒拿出來,親手點算着裡面的銀票,頭也不擡地問:“老爺要多少,這些夠嗎?”
謝老爺把整個錦盒都拿了去,對目瞪口呆的謝夫人柔聲道:“爲夫最近要做一筆大生意,銀錢週轉不來,這些算是我借的,回頭再還給夫人。”
“兩夫妻怎好談借不借的,我的不就是老爺的?”謝夫人擺擺手,想到自己幸好把銀錢分開兩份,沒放在一個地方,要不然全讓謝老爺拿走了,她連一點私房錢都留不住,可就要肉痛了。
謝老爺聽她說的,心裡滿意,又軟聲哄了哄謝夫人,這便帶着銀票走了。
謝夫人納悶,謝老爺還真是不客氣,全部都拿走了,也不怕她手邊沒有銀錢能用。
不過謝老爺素來謹慎,不會做賠本的生意,她只等着那些錢翻一番就好了。
思及此,謝夫人心裡舒服了不少,卻仍舊有些憂慮,叫來雪卉:“你替我去孃家跑一趟,給我弟弟送個口信,只問他悄悄打聽老爺最近忙什麼。”
雪卉應下,很快就出了角門跑腿了。叫自家人去打聽謝老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惜這一回謝老爺做得隱秘,怎麼都打聽不出來。
謝夫人想着這回必然是大生意了,這纔沒走漏一點風聲,很快也就拋諸腦後,沒往心裡去了。
反倒謝燕娘居然住到攝政王的溫泉莊子去了,叫她氣悶得緊。
不但十五王爺對這個丫頭另眼相看,連不近女色的攝政王也把她邀請到莊子上去,也不知道這狐媚子用了什麼手段,把男人籠絡得妥妥當當的。
謝夫人皺眉,聽說謝老爺親自去接,都沒能把謝燕娘接回來,也不打算派人去吃閉門羹了:“既然她不想回來,那就別回來,我等着那小蹄子以後求着跪着,要回謝府來!”
謝燕娘可不知道謝夫人正在背後嘀咕,在莊子上過得極爲愜意。
阮景昕不知道哪裡請來的廚子,做的一手藥膳,沒一點藥味,色香味俱全,叫她忍不住多動了幾下筷子。
這纔沒幾天,她就被養得面色紅潤,臉頰的肉也多了點,看着精神極了。
雪菱心裡高興,攝政王體貼自家姑娘,那是最好不過了。
而且跟着謝燕娘生活在這裡,除了不能隨意在莊子裡走動,其他都是好的,比起謝府,不知道自在又舒服多少。
每天有專門送飯過來的小童,雪菱只在謝燕娘身邊伺候,其他一概不必管。
等攝政王把雪雁也從謝府送過來的時候,雪菱簡直高興壞了,覺得這位大人是世上最親切最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