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半大的孩子,家家戶戶找出來,柳紫芙說什麼都要尋一個說法。
她被欺負就算了,但是謝燕娘傷着,要請大夫,以後自己得貼身照顧,哪裡能再出去做工補貼家用?
藥費不是小數目,柳紫芙就算豁出去了,也要厚着臉皮跟這幾家幾戶敲一筆!
鎮長看着都要鬧出人命了,這纔出來和稀泥,讓家家戶戶都出了點錢做藥費,算是了事。
不過這件事之後,倒是沒有人再來打擾她們母女二人。
小鎮上的百姓是想把柳紫芙母女趕出去,卻都是淳樸人,沒想過真要鬧出人命來。
如今謝燕娘昏迷不醒,總是有些良心不安,索性老死不相往來。
謝燕娘想起這段往事,還是醒來後柳紫芙斷斷續續告訴自己的,輕輕嘆了口氣,又繼續道:“民女足足昏睡了三年才醒來,只是醒了之後,偶爾會暈眩,卻能‘預見’。”
阮景昕的指尖在茶盞的杯沿輕輕摩挲,等她說完,這才緩緩開口道:“謝三姑娘的意思是,戎族人想要趁亂逃走,卻是之前就預見了的?”
謝燕娘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說謊,那就得把謊話一個接一個的圓下去,索性豁出去了:“正是如此,可是這樣的預見並不多,不是民女能掌控的。民女害怕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說出來,會被當作妖怪附身,所以從未提起過,連生母都不曾知道。”
連柳紫芙都不知道,更別提是隻見面兩三天的謝家人了。
謝燕娘要的,就是阮景昕查無可查!
但是她也不敢託大,自以爲能瞞過阮景昕,還能讓他相信自己的話,只要別再繼續追究就好。
阮景昕擡起頭,瞥了眼對面一直低着頭的謝燕娘,沒有錯看她在袖中微微握緊的雙拳和僵硬的肩膀。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謝燕娘以爲一通話激怒了這位攝政王,更加坐立不安。
只是阮景昕什麼都沒再問,片刻後點頭道:“我明白了,待會便讓雲章送兩位姑娘回謝府。”
謝燕娘心裡鬆了口氣,未必全信,但是沒繼續追問,可見阮景昕是半信半疑。
這其中有一半是真的,就算他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她站起身,給阮景昕行禮,便要退了下去。
謝燕娘幾乎要跨過門檻的時候,突然聽見阮景昕開口道:“孟銘祺是戎族第一勇士,也是戎族下一任的首領。戎族殘餘尚未掃清,謝三姑娘往後小心纔是。”
聞言,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個阻擋了瘋馬的男人,竟然這麼大的來頭嗎?
自己用計擾亂了戎族逃跑的計劃,孟銘祺必定有心腹在附近接應,所以她還是太魯莽了嗎?
謝燕娘渾渾噩噩地離開茶室,跟着一個婆子去客房,謝蕊彤已經醒過來了,還心有餘悸,看見她毫髮無傷地進來,不由一臉惱怒,嬌喝道:“你去哪裡了?我暈了過去,你不好好留在這裡陪着我,居然敢到處亂竄?這裡可不是謝府,而是攝政王府,你真是膽大包天,回去我必然要告訴爹孃,請一個嚴苛的嬤嬤好生教導你規矩二字!”
一進來,就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一頓,謝燕娘知道謝蕊彤不過是發泄剛纔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