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相當美妙的夢,夢裡瀰漫着那股熟悉卻又攝人心魄的香氣,隱隱綽綽地有一具軀體與他相擁糾纏在一起,赤`裸的肌膚緊緊貼着,汗涔`涔地,熱度在不斷地攀升……直到他被什麼東西掀翻在地,猛然驚醒,方纔察覺到這不過是個夢而已。等混沌的頭腦恢復清醒,迷糊的雙眼有了焦距,他便看清楚了出現在視野裡的人是誰。
徒弟的睡相其實說差也不差,說他差那是因爲睡覺時手和腳都像八爪魚一樣纏在林儀風身上,有種直往他懷裡鑽的趨勢,如果換成小時候那個小不點,那還是相當可愛的,林儀風也不會拒絕他黏在自己身上。但試想一下如果換成一個放大版的徒弟,一個長手長腳,個子跟他差不多,就身材比他單薄一點的大傢伙將他緊緊壓住,手和腳都纏在自己身上,不光場面看起來尷尬和曖昧,就連林儀風自己也被壓得不舒服。
幸好徒弟纏住他之後就沉沉睡去,既沒有像條蚯蚓一樣扭來扭去,也沒有磨牙放屁打呼嚕,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所以說睡相還不算太差,於是林儀風也就放心地睡去了。
但是在天微微亮的時候,林儀風便被一陣動靜給驚醒了,感覺到窩在他懷裡的徒弟在微微地扭動着,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在蹭他,起初動作還很輕微,林儀風不以爲意,但是很快不光動作幅度加大了,而且還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頂着他……林儀風頓時額頭上冒出了黑線,表情變得很是尷尬,突然一把推開徒弟坐了起來。
這就是沈則容在夢中感覺到被什麼東西掀翻在地的由來。
“師、師父,你、你怎麼在這兒?”
剛剛睡醒的沈則容像是被嚇到那樣用着磕絆的語氣說道,隨即像是意識到什麼,臉上頓露驚慌,急忙拉過滑落在一旁的被子蓋在身上,忍不住朝後退去,慌張的動作配上驚慌的表情,再配上凌`亂的牀鋪和同樣衣`衫`不`整與他一起待在牀上的林儀風,若是外人在場,一定會誤以爲他倆之間發生了什麼吧,或者說林儀風對他徒弟做了什麼。
其實沈則容只是下意識地害怕自己支小帳篷的事被他師父發現,又害怕自己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惹他師父誤會。
林儀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剛剛雖然受到了驚嚇,但他現在已經平靜了下來,告訴自己作爲一個現代人,他要做一個開明的家長,啊不,是一個開明的師父,不應該因爲徒弟的這種大清早的無意識行爲而露出任何惱怒,甚至斥責他。
剛纔的事被林儀風解讀爲是陳伯他老人家的光臨,這種事他也曾經歷過,這不過是個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在早上醒來時產生的極爲自然的反應罷了。他呢因爲修煉凝冰絕的緣故,心境變得淡泊,無慾無求,自然是不會有這種尷尬了,但是徒弟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咳咳,清早有這種反應很正常,很正常……
不過饒是這麼想,林儀風還是趕緊下了牀,整了整凌`亂的衣衫方纔回答他那緊張兮兮的徒弟道:“你昨天硬要搶師父的酒喝,結果喝醉了一直拉着師父不放,師父就只好跟你睡在一起了。”心裡則道,糟糕,怎麼自己這麼一說,徒弟更緊張了?
“那……徒兒有沒有睡相不好,說夢話打擾到師父?”
沈則容忍不住追問着,心裡則暗暗後悔,喝酒誤事啊,他前世就被王虎“嘲笑”過說喝醉了酒愛吵愛鬧,跟平常的自己完全兩個樣,因此更加後悔幹什麼要去搶他師父的酒喝?暴露了身份還是小的,光一想到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對着他師父又吵又鬧,那實在是太破壞形象,太丟人了!
看着徒弟愈發緊張的樣子,林儀風趕緊搖搖頭,很貼心地沒有複述昨晚上的情景再來刺`激他,看着徒弟那張有着明顯懷疑神色的面孔,林儀風忍不住尷尬地笑了笑,突然像是想起什麼道:“師父練功去了,你要是覺得困就再睡一會兒……”乾笑了一下趕緊走了,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不可再跟徒弟睡一張牀了,免得再發生這種尷尬。
“……”
看着他師父臨走時略顯匆忙的神色,沈則容在愣了一兩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該不會被他師父發現了吧?嚇得他趕緊把身上的被子裹緊,其實這種事他前世也經歷過,完全不必如此緊張甚至羞恥,不過如果真得被跟他睡在同一張牀上的師父發覺到了,沈則容總有一種老臉不知道往哪兒擱的異常羞憤感。
再加上還有……那個夢,那個看似尋常卻透着古怪的春夢,醒了以後他只能模模糊糊地記起一點,記起自己在跟某個人滾牀單,但是他根本記不清跟他滾牀單的人的面孔,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是……唯有那股香氣他還記得,相當熟悉,而且似乎在醒來之後還縈繞在他的鼻端。
等等!那股香氣不就是從他師父身上散發出來的嗎?他跟他師父睡在一起,理所應當會聞到,該不會是……不知想到了哪一點,沈則容的臉突然黑了下來,露出異常尷尬的神色,在呆滯了片刻之後他猶如撥浪鼓般晃着自己的腦袋,又伸手狠狠敲了幾下頭,用着責備的語氣嘟囔着:“你這個白`癡,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得!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換褲子,消滅罪證,然後把那個不着調的春夢一股腦兒地從腦袋中清除出去,最最重要的是,以後不準再喝酒……還有不準再睡覺,睡覺的時間都要用來修煉!
三年後。
沈則容築基很順利,一方面是得益於他前世的經驗,另一方面則歸功於五行空間裡充裕的靈氣,使他在到達煉氣十層大圓滿境界的半年之後就築基成功,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他師父幫忙過,築基成功之後的三年時間,在空間裡相當於六年,他一直在刻苦地修煉,一方面提升修爲,一方面淬鍊自己的火靈根。
雖然到達了築基他可以使用血煉大`法來祭煉法寶,大大加快法寶與自身融合的速度,不過玉佩裡的五行空間實在是一個相當詭異的存在,沈則容並不認爲憑他小小的築基修爲能夠血煉成功,他打算等到金丹再着手這項危險的工程,這也是他爲什麼會廢寢忘食,加緊修煉的原因。
算算日期,與秋山派的比試近在眼前,林儀風也在比試人員的名單上,他本人並無意見,但是對於輸贏沒有做出表態。比試規則按照築基、金丹和元嬰三個境界劃分,初期對初期,中期對中期,後期對後期,因爲靈雲與秋山都是中等門派,化神期修士很少,元嬰期修士是門派的主力軍,所以輸贏的關鍵在於元嬰期的比試。
沈則容清楚地記得前世兩派的對決最後仍是靈雲輸了,當時秋山在離開時還大肆地奚落了靈雲派一頓,把靈雲派的高層氣得個半死,發誓二`十`年後的排名大比一定要洗刷屈辱。
沈則容本來還在想自己築基成功以後他師父終於肯跟自己攤牌了吧,可惜他師父裝糊塗的功力實在是太好,在察覺到他已經躍至築基期的時候,也只是表現得很高興很驚喜地那樣讚賞他,要他再接再厲,但也不可操之過急。
沈則容本來決定,如果他師父不願正視這個現象,他也一定要跟他師父攤牌,好弄清楚他師父到底是怎麼想着,有着什麼“詭計”,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師父對王小虎說的話刺`激到,他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兩個人像是較着勁,你不肯說我也不肯說,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但愣是不願捅破中間這層薄薄的窗戶紙,呈現出一種相當微妙的氛圍。
沈則容突飛猛進的修煉速度很自然地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窺探、猜測,先不說別人,就是時不時地往半雲居跑的王小虎也表現出了驚訝,當然比起其他人複雜的心思,王小虎只是出於純粹的驚訝與好奇,詢問林儀風小容的修爲進步得這麼快,幾乎跟他不相上下,是不是林儀風給他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沈則容本來還有點緊張,害怕他師父會透露出他的老底,不過林儀風的回答終於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什麼叫做撒謊不打草稿。只聽他師父一口應道:“那當然,十年前我帶着小容下山歷練爲的就是給他尋找到一種能夠精煉靈根的稀有靈藥。”
“那師叔找到了嗎?不不,我真笨,師叔肯定是找到了,那到底是什麼稀有的靈藥呢?”好奇寶寶王小虎追問道。
旁聽的沈則容忍不住撇了撇嘴,什麼稀有靈藥,他怎麼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過。
“呵呵呵~~”林儀風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在賣夠關子之後神秘出聲道,“那可是一種由八十種稀有靈草組成,高新技術提純,在三萬攝氏度高溫下精製而成的秘藥,效果遠超金坷垃,一顆就能拯救一個五靈根弟子讓他成爲修真高手的仙丹。”
“師叔你說的話我爲什麼聽不懂呢?”王小虎搔搔腦袋露出十分不解的神色,“什麼是金坷垃,是很厲害的丹藥嗎?”
因爲他本來就是在胡說啊,沈則容撇嘴暗道,什麼靈丹妙藥,什麼金坷垃他完全沒有聽說過,修真界中能夠淬鍊靈根的唯有一種十分稀罕的靈草名叫天靈草,用它做主藥煉製出來的天靈丹便有洗煉靈根的效果。不過這種藥草實在太難尋了,而且煉製十分不易,整個修真界也只有藥王宗有幾顆存貨,都是給他們自家人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