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和中國。因爲某些人,某些圈子,兩國之間多了某些關注。
京城市,某處辦公室。
簡單而直白的裝飾在這裡有一種嚴肅的氣息。白瓷的茶杯冒着熱氣,茶葉在杯子裡沉浮。有時候人生就向這打着旋的茶葉,沉沉浮浮並不是自己控制。
“蘭小姐,你提供的這些材料並不足以證明李煦對於李氏集團的違法行爲,而且如果我想你作爲檢舉人的話......咚!咚!”看着眼前的人用中指的關節敲擊着桌子,那有點沉悶的聲音像是敲擊蘭思然的心房。
蘭思然也不知道爲什麼走到了這一步,或許是因爲王市長的推波助瀾。蘭思然只是嘆息是這個社會,是這些人,這些人教會她所有東西,教會她生存法則。錢和權力以及這背後的一切陰謀。她甚至可以去理解李煦,可以理解每一個人,因爲她用來權衡這一切的基準,已經是赤裸裸的金錢、利益。
爲了成就自己嗎,沒有人不能出賣!爲了金錢,所有一切都是賭注,爲了權力,所有一切都是籌碼!今天蘭思然賭的就是自己後半生的資本,賭注就是她對李氏核心資料的掌握,包括她對於李煦產生的深深懷疑。
這些懷疑因爲她“替罪羊”的命運而覺醒。她不懂,但是也懂了!
對於李氏不僅僅是蘭思然一人選擇了報復,還有另外一個局外人。雲氏集團,雲琦!
“豬,你們都是豬!爲什麼沒能抄底?連1%的散股都沒有扣下,你們的存在還有半點意義嗎,我就是養了一羣豬!豬!豬!”
“雲老闆,對方是有預謀,而且是一支很強的專業隊伍,我們......”
“你可以滾了!現在,立刻!嘭!”雲琦站在二樓直接將手上的文件拋向一樓操作室,說話的年輕人握了握拳頭,要緊的牙關鬆開,最後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屏上的交易數據,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他忽然明悟和一個必定要輸的人站在一起,只會讓自己輸得更慘。
“雲總,這次有人提前侵吞所有遊資散股,不像是任何一家我們所熟悉的公司,會不會真是那個李煦留下的後招?”
“他一個要死的人......”說到這,雲琦忽然愣住。從李煦傳出只剩三天的壽命,到今天已經是快一個月了,也沒有再次傳出李煦病亡的消息。他忽然感到了一陣陰影向自己罩來。
“立即,立即改變策略,跟在這股力量之後,他們吃菜你們喝湯,或許還可以挽回損失。”雲琦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他翻開手機,上面剛剛接收到的短信,此刻忽然讓他再一次的跌入深淵。敗,還是敗了?
短消息。慕小雅:對不起,今天中午有重要會議。
與此同時在英國,LS集團的意見寬敞辦公室裡所有人舉杯相慶。
“喲呵,第一次戰役完美告捷,致敬!”
“向老闆致敬!乾杯!”
“向美元致敬!乾杯!”
“不,唐吉你錯了,向人民幣致敬!”
“哦,天啦,我們的老闆是中國佬,好吧,想偉大的人民幣和所有的中國佬致敬,乾杯!”
“乾杯!”
在李煦的別墅中徐江和程胖子正通過視頻看着這幫傢伙興奮的摸樣。程胖子掏着鼻屎:“這幫洋鬼子樂呵的摸樣真讓人掃興。”
“你不覺得噁心嗎!”四眼推推眼鏡瞥了程胖子一眼。
“哦,對,確實噁心!”程胖子屈指一彈指間那團鼻屎劃過一個精美的拋物線落在徐江的咖啡杯裡。
四眼似乎還聽到了叮咚一聲,“死胖子,我說你噁心,趕緊滾遠點!”
“沒事發那麼大火幹嘛啊!得得,我先閃!”胖子的手在徐江身上拍了拍,那隻手正是剛纔摳鼻屎的手。徐江的腦門上冒出一股青氣。他終於想起老大說過的一句話,沒有薛柔在身邊的程胖子就是沒有了牽絆的屎殼郎。半夜睡覺呼嚕聲可以驚動整棟別墅,惱羞成怒的孫莉幾次都有手刃胖子的衝動。吃飯的時候胖子可以講笑話講到自己噴飯,然後大家看着滿是飯粒的餐桌,萌生一種海扁他的衝動。
不過胖子這些天對LS的努力倒是也能讓衆人看得見,也就是今天大家都在慶賀的時候他回來了。按照他來說最怕看見這些感人的場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獨掌一方的胖子開始迴避自己感性流露的時候。
或許一切都沒變,只是時光變了。像一個鬧鐘,只是每個時間段它的指針會有不同的方向。就像走在歲月裡的人,或許變得只是那些指針而已。
“老大,四眼那小子現在也會黑色幽默了,哎,今天公司金融狙擊完美落幕,下面你準備做什麼?”
“按這計劃來吧,至於我,我想處理一下我的私事了。”李煦接到了南惜柔的電話,蘇婷好像還是找到了那個傑克.賽賓,當時南惜柔那個腔調李煦還是記得的。
“反正你柔姐是告訴你了,你要是放開蘇婷這麼好的姑娘,你後悔的時候可別怪我,嘟嘟!”之後就掛了電話,南惜柔在電話裡面對李煦的時候還是很有氣場的。這一番話倒是簡單,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李煦心裡很糾結。
“胖子,LS暫時你和四眼多看着,具體的東西都制定下來了,下面你們看着辦就行。”
“那老大你?”程胖子總覺得李煦這幾天的狀態很壓抑,往往這個時候就是李煦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
“我到LS回國的那天會出現吧!”李煦光掉了開滿文件夾的顯示器。一瞬間整個人視乎有點輕鬆。
“啊?你要玩失蹤啊!”
“回答正確,不過沒獎勵。”拍拍程胖子的肩膀,李煦轉身去了洗手間。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李煦任由潑在臉上的水珠滴落,沾溼了衣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李煦試圖將自己變成鏡子中的自己,用另一種眼光審視現在的自己。程胖子和四眼相繼在鏡子中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又走了。
徐若音也摟住李煦的腰在他的肩上趴了一會兒,也走了。
有時候李煦在他們眼裡是怪怪的,就像此刻一言不發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上的水跡早就幹了,李煦一直用另一個聲音在詢問自己,“你到底要什麼!”
重回十年,自己已經完成了很多,事業愛情,事業完全可以用登峰造極來形容了,也許正是因爲如此自己忽略了那些或許有意無意被自己傷了或者爲自己受傷的女孩,就像徐若雲懷孕的事情,如果不是若音告訴自己,李煦都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有了一個兒子。
自己其實已經是父親了?
前世這個時候的自己還住在京城的蝸居幻想着和蘭思然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吧。
時光轉,今夕何年。
其實一直以來李煦對於愛情都是自己困着自己,也只是李氏的破產纔是他撕破了自己做的情繭,蘭思然的困擾。好在他發現這一切的時候似乎都不算太遲,慕小雅是單身,徐若音在自己的身邊,他們已經在籌備婚禮。徐若雲帶着孩子也一直在中泰單身一人,但是蘇婷和自己是不是愛呢?
自己有愛過她嗎?
有喜歡吧,很純純的暗戀,源自前世,她是班花,作爲一個坐在後排的男生仰慕她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爲什麼心中會有不捨呢?李煦很想自己也霸氣的來一個三宮六院,但是可惜自己是穿越了十年而不是一百年......
整整一天陷入癥結的李煦就趴在洗手間的梳妝鏡前。最後每個人都來勸他,他都是不說話,徐若音真想揮起拳頭給他來兩下,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爲她知道李煦在遲疑的事情換做自己也無法下結論。
不過徐若音沒捨得做的事情有人做了,孫莉吃晚的時候看見大家都不動筷子,看着一個個木偶,她忽然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的天才老闆又因爲什麼而糾結,但是無非就是感情上的破爛事,因爲她從沒見過李煦因爲企業上的事情這麼糾結。在他的事業上他永遠像一個將軍,而在愛情上他就連劣等兵都不算。逃兵或許更貼切點。
“嘭!”孫莉一下子關上門,推了李煦一把,指着鏡子裡的李煦,“你看看,這就是華泰集團創始人?這就是盟絡幽閣的會長?這就是身家百億的年輕企業家?所有創業者的驕傲?中國的希望?看你這幅樣子,我就想說一句話,與其讓大家陪你一起糾結,看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乾脆死了算了!”
就像是一個火星點燃了李煦這棟沉默的汽油。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李煦像是抓到了什麼感覺,雙手緊握孫莉的雙肩,眼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說你是盟絡幽閣......”
“不對,後面!”
“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對,最後那句!”
“乾脆死了算了!”孫莉翻了翻白眼,果然這位老闆自己是怎麼也看不透的,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腦袋裡想着什麼。
“好,你說的太好了,你點醒我了,點醒我了!爲什麼我要裝病,我要裝死,我看到了,但是沒看破,死一次,我要真正死一次。”李煦興奮的緊握雙拳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旋即鬆開拳頭,僅僅抱住孫莉,“謝謝,謝謝你!啵!”
孫莉發誓這輩子她都沒有被一個男人吻過,她永遠無法忘了那一刻的感覺,像是觸電,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像是天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紅臉了,不過下一刻她就嚇了一跳,“你幹什麼,你不會腦子燒壞了真想死吧!你能不能......”
“告訴我怎麼才能合法的死,再合法的重生?”
“你該不會,該不會腦子燒壞了吧......”孫莉想摸摸李煦的額頭是不是發燙,被李煦一把抓住了手,“我說的是,我要讓李煦假死,我要用一個新的身份出現。”
“爲什麼?”
爲什麼?或許只是李煦心中的包袱,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或許正是那些花哨的頭銜,“創始人”、“名譽校長”、“傑出企業家”、“十大富豪”、“中國的比爾蓋茨”、“商業鉅子”......
正是這一切外套壓迫了他所有的一切,正是這些成就讓他個人無法前行,他的決定將是完全拋開這一切。試問有幾個人能偶拋開這些浮華?有幾人能做到這樣的“死”?誰能這麼簡單的放下?
深夜,只有孫莉四眼和李煦在三樓的書房。
他們再商量的不是別的事情,正是李煦身死。
或許他們此刻在“密謀”的一切完全可以編成好萊塢的大片。
“老大,若音姐也不告訴?”
“是啊,你父母也不告訴?”
都不!這次我真正的死!我要放下這些枷鎖!
“歷史上有個出家當和尚的皇帝或許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境......”孫莉倒是不會勸阻李煦什麼,她定位很恰當自己就是一個保鏢,一個打工妹,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
“老大!”徐江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看着李煦堅決的摸樣他選擇了沉默,至少這麼久以來李煦的決定沒有錯過。
徐江嘆息一口氣之後很快的根據李煦的意思給出結論:“剛好外界都在等待你的癌症晚期消息,由此也產生了一些公信力方面的打擊,很多人懷疑你是假病搞金融詐騙!尤其是根據傳聞蘭思然已經在四處檢舉你,只不過那些材料沒有說服力罷了。其實她只是在做一種態度,這個女人想搞臭你。”
“哎,你是說我將計就計,癌症真死?”
“至於新的身份,你有四眼這麼強大的黑客,莫說中國國籍,你就是像電影里弄個十幾本護照也只是他彈指一揮的事情。”
“那咱麼就這麼定!”李煦對於這些事情倒是很有決斷力。
“不過老大你有一份遺囑,你死後的私人財產將全部轉入希望工程......”
“是,沒錯,這項遺囑不變,不過這筆資金的動向依舊支援國家貧困學生,不過錢必須由李氏希望基金會直接管轄,所有賬目向社會公開,100%透明,有人膽敢伸手你就給我曝光,曝死他!”李煦深惡痛絕的事情,徐江也一樣深惡痛絕。或許冥冥中這兩個憤青的相遇也不算是偶然。
“那你要什麼身份,就你這張臉在中國是個人都能認出來!”孫莉說的很現實,不過李煦確是莞爾一笑,“可不一定,你等一下!”
李煦轉身離開,他不是去做別的,而是去房間。只是簡單的換一個髮型換一身衣服,不過他換的衣服是徐江的房間拿的,戴了副徐江的眼鏡,抹上了程胖子的髮蠟,搞了一個爆炸頭,穿着徐江的套頭衫。忽然感覺這件套頭衫有點死板,李煦找了幾支水彩筆。
十分鐘後李煦出現在徐江和孫莉眼前。
視覺衝擊,絕對的視覺衝擊!本來李煦那半頭白髮是比較讓人嘆息的存在,現在豎了個爆炸頭,覺得有點潮,倒像是刻意染上的白色。尤其是這一身衣服,李煦從正式出現在衆人視線裡的時候從來都是襯衫、領帶,要不怪異的時候也是大背頭、中山裝和千層底的布鞋。
“咕嚕!”四眼吞口水的聲音有點過分,看到緊緊抓着鼠標的手就知道被嚇得不清。
“你,你,真是幹特工的料!現在我相信你就是出現在李氏集團別人也頂多說你和李煦長得像......你怎麼想到的?”孫莉倒是比較能接受這些簡單的改變所帶來的不同,她可以用專業的角度來審視視覺上的改變,間諜和特工都有訓練。
“怎麼想到?七匹狼,男人不只有一面!”李煦還擺了一個"八"字託着下巴。
“什麼?”孫莉不明所以,不過“男人不止一面她倒是大概知道什麼意思,那‘七匹狼’是什麼意思......”這句廣告詞這時候還沒有出現在大衆的耳朵中,李煦算是穿幫一次了。
“沒什麼,就這樣準備吧,我和若音的婚禮在十五天後舉行!”
“老大,那你死了,你沒想過‘若音’姐會怎麼樣傷心嗎!”四眼這一次的問題果然有水準,他覺得李煦是在用死逃避一些問題,所以他要點醒他的老大。
“我懂你什麼意思,若音當然會看見第二個我,我的死不是逃避我愛的人,而是逃避那些我不愛的人。逃避世人悠悠之口,逃避那些功名利祿。”李煦說這話的滄桑和他身上那件花花綠綠的套頭衫一點也不和諧,尤其是那個爆炸頭!
“我,我大概懂了!”
“我什麼也沒懂,不過誰讓你是老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孫莉也是難得光棍一回。反正跟着這個老闆新奇的事情永遠不會少。
(真是對不住,我承認是頭拿着筆睡覺的豬!當然想成寵物豬就好,千萬別把老蒼想的太搓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