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爛招爛術
退婚,這簡直是皆大歡喜的事情,至少對寧天航是,蘇非虞是,蘇芮是,還有外界衆位對寧家有興趣的千金們也是。
可是,那幾位嬌裡嬌氣的李香香姐妹團,還是被剛纔的情況嚇住了。
誰不知道李香香對寧天航的那點心思,這會看到她們幾個從後院過來,不過是來參加寧家的宴會,這李香香都不放過機會,跑到人家後院勾搭去了。
可是見那幾位神色異樣從後院急急忙忙走進來,不由好奇,有位多事的千金遠遠看見她們過來,那李香香先甩開幾位姐妹團自個待着去了,本着八卦的心裡,便特意找了一個相熟的千金,意圖打探一些什麼東西。
這豪門院裡,哪家哪戶沒個八卦緋聞,其他千金對寧天航這寧家二少爺關注的也不是一兩天了,見一人開了頭,便紛紛朝着那圍在一圈嘰嘰喳喳的李香香姐妹團靠過去。
其中一人被剛纔的事情嚇的差點梨花帶雨,這會好了傷疤忘了痛,還要咬着牙狠狠說道,“那蘇非虞簡直就不是人,天航哥哥巴不得將這婚退了!”
說着,特意在人羣裡找了找蘇非虞的位置,眼睛帶淚又帶毒的,才收回視線就繼續給這些人說道,“聽說她從小沒有媽咪照顧,脾氣就和一般人不一樣,打架鬥毆,還吸過什麼海洛因還是鴉片什麼的,榆木腦袋念不動早就被學校開除了,平時欺負到後媽姐姐身上不算,現在竟然讓她爸爸搬出去住!”
此話出口,衆人千金先是詫然,再是譁然。
蘇非虞,她們不瞭解別的,至少這個寧家二少爺未婚妻這個身份,人人可都是聽到的!羨慕着嫉妒着恨着,她這個寧家未婚妻的身份,竟然從沒有出生就被訂下來,她這樣一個糟粕的人竟然和宛若天神俊美如斯的寧天航有着婚約!
這會聽到蘇非虞這樣的秉性,衆位千金心裡更是再激動一回,撿着詞語再將蘇非虞奚落一番,繼而語氣帶酸的又說蘇非虞好福氣,自己家是首富,那地位本就不一般,再加上有寧家未來兒媳這個身份,這麼一個問題少女,實在是走了狗屎大運了。
那人點頭,“本來就是走了狗屎,死皮賴臉的搭上寧家,天航哥哥忍了這麼多年也就算了,竟然沒想到她是如此心狠手辣。不待見自己後媽,竟然讓和她爸爸離婚,還在寧家後院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天航哥哥肯定嫌棄她了。”
今天來的太太們不是和寧母交好,就是對寧家有用,而這些來的千金們,更多的是對寧天航感興趣的,死趴趴跟着長輩們來看寧天航的,可是仍有那麼幾個人,對寧家態度只是一般,對寧天航也沒一臉愛慕,不免問道,“那蘇非虞這麼多問題,寧家怎麼會和她訂下這婚約!”
衆千金很是鄙視了一眼,這事情都不知道,若不是她有個好命投胎在蘇家,若不是她有福氣,是玉梅香的女兒,哪裡會有這樣的好事。
這千金聽了,傻呼呼的也沒聽到重點,回頭看了眼站在那裡熱鬧笑笑和衆人聊天,卻又讓人感覺出一抹冷傲清冷的蘇非虞,疑惑說道,“這怎麼說她媽咪都去世了,這樣的紈絝千金,普通家族都不想娶,寧家還要這樣的兒媳?”
那姐妹團緊着脣,垂下眼,剛纔在後院她們也是瞭解一些寧家爲何不退婚,可是過來的時候,寧母可是對着他們說了,要是以後在外面聽到什麼瘋言瘋語,都吃不了兜着走,這會被人問起這蘇寧兩家訂婚的原因,只能支支吾吾找了個理由說道,“可能是蘇家有錢,拿着錢砸出來的。”
可是這話說出口,不免有人很不樂意,好像寧家缺錢一樣,就這樣被人收買了,“估計是狐狸媚樣勾出來的,你們看她現在笑的多淫蕩,多風騷。”
話題正進行的火爆,那李香香突然走了過來,看到那些千金們圍着自己的姐妹團,大小姐脾氣就上來了。
一來怕那幾個人說了出去,到時候寧母肯定會責怪她的,肯定會對她印象很不好,二來,這些千金們平時也是不待見她的,怎麼這會竟然聚在這裡,聊天聊地,說的很是開心,插着腰按壓語氣,“你們都在那湊什麼熱鬧,趕緊去找自己媽咪,別在這煩我。”
衆千金聽到身後李香香帶着火藥味的話,先是唏噓一聲,畢竟愛慕着寧天航,卻要假裝出什麼都沒有,來寧家參加這什麼宴會,現在看到人家正主未婚妻,心裡肯定惱火的不行。
可是又想到自己不正是想來遠遠看下寧天航,也跟着家長們來了,不滿心裡都扼腕憤懣一番,扭頭走人。
而剛纔的後院,看着寧老爺子和寧父寧母已經進了前廳,寧天航一忍再忍,對着蘇非虞就吼道,“蘇非虞,你口無遮攔在說什麼!你給我等着!”
蘇非虞淡淡道,“說的事實而已!”
也再不回他,也不管蘇父什麼表情,和一臉激動的蘇縷煙蘇未裡蘇縷霧一起回了前廳。
蘇父怒,可是這會看到冷冽面色寒如冰的寧天航,還是添着臉先勸道,“天航,虞兒那孩子,還小,你先別多計較。我回去會好好教教……”
寧天航嗤之以鼻,人家都趕你這父親搬出蘇家新宅,這會還說教育,真是愚蠢,嘴角掛了諷笑,冷漠的眼神看向蘇父他們,鼻腔“切”的哼了一聲,也跟着回前院了。
可這漠然的態度,擒着毒的笑容,卻着實讓站在蘇父身旁的蘇芮嚇了一跳,怔在當場,天航哥哥這樣看過來,明顯是對蘇家有意見了,那她以後怎麼辦,她還想嫁進寧家,嫁給寧天航的,一臉懊惱的對蘇父抱怨,“爸爸,你對天航哥哥說這話做什麼!簡直自取其辱!”
蘇父本就火頭上,剛纔也是想最後挽回下蘇寧兩家的婚約,這寧天航這態度,畢竟他還是長輩,想到剛纔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竟然做出了那個齷齪骯髒的鏡頭,剛纔那噁心羞恥的視頻,簡直讓蘇家的顏面,被人扔到地上,踩了又踩,還吐了口水,擰了鼻涕噁心着。
一股悶血涌上心頭,看着平時宛若天仙的女兒,竟然出了這事,擡起胳膊,氣憤道,“嗯?你還有臉說!”
蘇芮真的嚇壞了,眼見那巴掌就甩了下來,半天卻感覺到,睜眼看到時候,見蘇父的手仍在半空中,動了幾下,氣憤的甩下胳膊,哼了一聲,“哼!”
涼今被蘇父突然這樣的動作,氣着了,打蘇非虞,可以往死裡的打,要是敢打自己的女兒,她就不是拼命這麼簡單,睜大瞳孔看蘇父擡起的胳膊,最後又嘆氣放下。
就算放下也不行,蘇芮別人打她可以計較淺點,他這個欠她們某女三人的男人,竟然敢打,涼今哪裡能氣的過,狠着牙上前抓着蘇父的衣襟,“志彥,你在做什麼!你,芮芮做錯什麼了,你,你還想打她了。”
做錯什麼?
當着那些人的面,放出來的視頻。
竟然是自己女兒黑燈瞎火和寧天航在一起,眼看着就馬上越雷池一步,多虧在最後穩住了。
可是,蘇父這會沒心情和涼今計較這個,寧老爺子已經進屋了,他們在待在這裡,肯定惹人亂想亂猜,又拉又拽將涼今拖進了前廳,“今兒,我們還在這讓人看笑話?先回了前廳,回去再說!”
蘇未裡雖然支持蘇非虞退婚,不過蘇非虞當着寧老爺子的面,說寧天航亂搞得什麼性病無法醫治,當着寧母的面,說寧天航三妻四妾不會出現婆媳問題,這話真有點過了,真有點口無遮攔了,眉頭不自覺的蹙了一下,還是什麼話都沒說,跟着蘇非虞的步伐,進了前廳。
話已經說出口,想挽回,都不能!
反正蘇寧兩家的面子已經撕爛,寧老爺子別看平時不管,可是心底明的和鏡一樣,他疼愛蘇非虞,肯定也有自己的道理,還不是看寧天航對蘇非虞沒反應嗎,內疚唄,心裡默唸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蘇非虞走在前面,蘇未裡蘇縷煙蘇縷霧緊跟着進來,蘇縷霧卻先尖叫起來,激動着說,“虞姐姐,我們去找年哥哥去,他好厲害,簡直是神仙,剛纔那一對姦夫淫婦,就被這樣發現了,以後我不崇拜哥哥了,要崇拜年哥哥去。”
“小霧,”蘇未裡聽了,然後扭頭看看四下沒有人,急忙做了個小聲噓的表情,“這可是寧爺爺家。”
蘇縷霧纔不答話,笑着就閃開了,蘇非虞順着她奔去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寧老爺子和寧父已經走到客人面前,笑笑說道,“剛纔後院出了點事情,招待不週”,“希望各位見諒”,“客氣客氣”云云之類的話。
雲年看過來,雖然寧老爺子還是以往嚴肅,以往威嚴,可是眉目間比以往蒼老疲憊了很多,分過視線,看向幾米開外的蘇非虞,對上她清澈的瞳眸,又閃開,叫了聲,“爺爺。”
那幾位戰友,都是厲害人物,後院能發生什麼事情交寧老爺子親自去一趟,可是佛曰聞不得問不得,也不對後院什麼事情感任何興趣,只是先說道,“這雲少爺可是厲害人,談吐不凡,後生可畏啊”,又看緊跟着過來的寧天航,笑笑擡手指着說道,“承了他爸爸的,眉目一看就是英雄氣概!看來,我們還真老了!”
寧天航可以拋卻任何兒女私情,爲了自己的前途,這會哪裡看出來被蘇非虞奚落一頓的尷尬,先是笑着將這誇獎的話順了下來,再客氣的回禮,“伯伯,您孫子友尚可比天航厲害多了,現在都已經做到副局,天航還差很遠。”
那人先是一愣,又笑道,“哈哈,這比我家那小子禮貌多了,他啊,隨口誇誇都要飛上天,”又笑對寧老爺子和寧父說道,“以後天航這孩子定有作爲。”
衆人又是鬨笑一堂,又接着就什麼最近時下的軍事新聞、時政、市政,隨口說說,點到爲止,說道某些地方又相視一笑,各自明白。
和官場的人聊過了,關係也套過了,該換下一場商界了,說了句“你們先聊着,我們去那邊看看”,寧老爺子又帶雲年寧天航過來和蘇父衆人敘敘什麼話題。
對剛纔的事情,蘇父心底喟嘆,先是擡眼看了走過來的寧家衆人一眼,便恢復了以往商場沉穩的姿態,“看你年紀輕輕,首都幾乎所有飲食行業都在雲染國際,以後可想往其他行業發展?”
這話問完,寧老爺子也回頭看看,很早之前,寧天航就表示對當軍人軍界不感興趣,怕是以後不能承了寧父的衣鉢,進入軍界當首長什麼的,寧父的答案是既然不願意做起來也不會感興趣,但是不能廢了自己前途,便計劃着讓寧天航進入政界,寧二叔也能照應着。
而養孫雲年,寧家大人對他的前途就是,孩子喜歡就做什麼吧,當時已經十歲的雲年纔來到寧家,寧老爺子也順便問了聲,“以後想做什麼!”
雲年只是回,“美食吧。”寧老爺子也沒多大在意,可是最近幾年,得知了首都幾乎所有酒店所有餐廳都是雲染國際的,不免有些訝然。
俗話說物極必反,一件事情做到極致,發展到極限,前方的路就沒有多大的前進空間,這飲食行業幾乎都已經在雲染國際旗下了,寧老爺子也不免擔心,以後這雲染國際以後的發展難免會侷限起來,這會聽到蘇父的問話,也回頭向雲年看過來,想聽聽他的計劃。
雲年笑着答道,“回蘇叔叔,還未考慮。”
蘇父笑笑,不予否認,專一出精華,一心一意也未必不是好事,隨即出口誇道,“一心一意做美食,很好。”
那寧天航聽了,眨了下冷眸鳳眼,睨向身旁的雲年,沒想到雲染國際竟然是他的,真是小看了!
雲年接收到這打量的眼神,含笑應對,“蘇叔叔過獎了,以後雲年還要向您請教經驗。”
蘇父誇道,“哪裡哪裡。”
寧老爺子點點頭,蘇父也帶着他們,就旁邊幾位商界重要人物一一以自己方式介紹介紹,讓關係更親近些。
話畢,衆人聽說雲染國際,先是驚訝後是讚許,看到雲年如此年輕,不免話多了起來,以長輩的身份問起,從前段時間稅率的變化,到公司的宣傳工作,再到一些公司內部管理問題……
雲年都是有問必答,面上神情不驕不躁,不緊不慢,讓衆人更是滿意,最後點頭附和再誇獎誇獎。
飯早早就吃過了,人也見的差不多了,關係也靠的很近了,畢竟是春節大好時期,大廳的鐘表剛敲響八點,寧老爺子也不多留,就尋着說,“逢年過節,大家都忙,寧某還讓衆人跑了一趟,在這寧某先給大家拜個年。”
再將一旁風淡雲輕的雲年拉過,“這是我寧家的養孫,平日裡露面的機會也不多,今兒就想趁着這個春節,讓這孩子給大家拜拜年。”
雲年擡頭笑對,養孫關照了,自己孫子當然不能落下,又將寧天航簌簌叨叨說了幾句,“開年就去工作,以後多向叔叔伯伯們學習學習,戒驕戒躁。”
寧天航都垂眉應道,“爺爺,天航都記住了。”
隨後衆人也不多留,一一找了理由告辭了,這晚宴也就差不多該結束了。
最後走的是蘇家,剛纔熱鬧規範讓人看不出半點心驚肉跳的場面,更是讓人差點忘記了剛纔後院發生的事情,那方太太也早早尋了理由趕着去醫院看兒子去了,這會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大廳剩下蘇寧兩家,不免又尷尬起來。
蘇父脣角動動,看了四周,又不見蘇非虞了,蘇未裡蘇縷煙蘇縷霧她們都在,也搖頭互相看看,詫異蘇非虞離開了,蘇父眉頭再蹙了蹙,沉了沉脣角。
寧老爺子也是看見這反應,剛準備吩咐傭人去找找,就見蘇非虞從後面過來,蘇父不自覺壓低聲音問道,“你又去哪裡了?”
蘇非虞看了眼現在在客廳的衆人,比剛纔多了些人,除了雲年,其餘的不過都是寧家的傭人保姆之類的,比剛纔的人少了涼家那三人,眉眼動動,這次沒有清冷,也沒有熱情,只是很平靜的答道,“去了洗手間。”
蘇父被嗆的沒說話,就見已經坐在沙發上的,見有養孫雲年在,深沉的說道,“天色也晚了,虞兒先回去吧。”
站在蘇父身旁的涼今不免着急起來,這話今晚是這個說法,明天換個地方,換個場景,不免又是個說話,說不定寧家還說昨晚蘇非虞是吃醋了,和寧天航鬧小孩子脾氣,這婚就這樣還是繼續下去了。
雖然婚前不愛,誰知道婚後呢,誰知道婚後寧天航會不會變了,就算到時候還不喜歡,可是蘇非虞已經是寧太太了,她們就更沒法子,着急的面色看向主位上的寧老爺子,身旁的蘇芮,也是感應到涼今這份急迫卻又無可奈何,咬着脣角,看向寧天航。
頓時氣憤又再尷尬詭異起來,沒持續一分鐘,就見雲年起身,“爺爺,天色也晚了,雲年也先回去了。明天過來再陪您一起用餐。”
寧老爺子微微擡頭,看着已經站起來的雲年,“今天不在家裡休息了?”
雲年答道,“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怕晚了擾了爺爺休息。”
寧老爺子輕嘆一口氣,他這樣回答,便知道雲年可能還有事情要處理,也不再留他,說道,“也多注意身體,不要太累着。”
這兩人一問一答,沒什麼,可是在場的蘇父就更尷尬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卻聽身旁那蘇縷霧一臉詫異的看着雲年,“咦,年哥哥,你眼睛怎麼是藍色的?”
雲年笑笑,答道,“因爲雲年的父母都是藍色的。”
這話,讓蘇非虞詫異的擡起頭,藍色的眸子,那基本都是歐美那邊的人,可是寧家爲何要收養他?看他的能力,看他的修養,絕對不是一般家族出身的,也怪不得寧老爺子對他刮目相看。
之前還真沒注意,現在看來,那深藍色的瞳眸比大海還有藍,比天地還要廣闊,清冷的眼對上那深邃的眸,卻見雲年笑道剛纔蘇縷煙怯怯的話,“是外國人了,老外,呵呵。”
氣氛就在他低語笑聲中緩和了很多,寧老爺子挺了挺身,見雲年這會說走也沒走,先看了眼擰着眉頭,一臉不悅盯着蘇非虞看的寧天航,再將視線放到蘇非虞身上,“虞兒,今晚的事情先不要多想。寧爺爺會給你,會給蘇家一個交代。”
本是當年的一句承諾,卻將她迷迷糊糊的牽扯進來,劫數劫數,前世爲此喪了命,這世……
蘇非虞笑笑,交代?她要的可不是交代,若是寧老爺子話算數,那前世爲何生了孩子的她還要替寧天航去坐牢,若是果真金口玉言、威嚴深重,那前世爲何他會將蘇寧兩家的婚約一拖再拖。
蘇寧兩家,人人都是虛僞的面孔。
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清楚。
這交代來交代去,說不定最後還是要交代到婚約繼續下去,即使再怎麼不堪,那也要進行下去。
好,繼續下去可以,不過女主角要換人了,既然男主角是個垃圾,女主角當然要配個勒色,隨即笑道,“寧爺爺,非虞雖然年紀還小,可是有些事情,知道該如何處理。非虞剛纔在後院話,那就是非虞的決定。”
“虞兒,這可是你的想法?真的想好了?”寧老爺子臉色又深沉幾分,若是婚約進行不下去,那寧家……
“爸,”寧父適時的出口,嚴肅的面色看了眼寧天航,再看了眼蘇非虞,“這恩情要還的方式很多,若是這樣將兩個孩子的一輩子都搭上,您老也不願意看到。兩孩子都還小,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寧母沉着臉,看了眼蘇父,他這意思明天開記者會,那不是讓寧家在世人面前丟臉嗎!見寧老爺子輕嘆一口氣,眉目都是疲憊,“就依了虞兒的意思吧,”扭頭對寧母吩咐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去送送蘇家。”
蘇父閉了閉了眼,吐了口濁氣,轉身準備離開,身後的涼今和蘇芮,心底很是樂呵,歡快的跟上蘇父的步伐,蘇非虞正回身,掃過一臉惱火的寧天航,那神情中帶了一絲冰涼,對着上位的寧老爺子微微一笑,說道,“寧爺爺,那非虞今晚真是叨擾您了,以後有機會,非虞會向您賠罪。”
現在已經不是寧家的兒媳了,作爲今晚宴會的客人那剛纔在後院的行爲,還真是魯莽的夠可以了。
寧老爺子詫然的擡頭,看着已經轉身出去的蘇家人,再收回視線,扭頭看了眼毫不在乎卻一臉怒氣的寧天航,蘇非虞現在看他,除了堅毅冷漠沒有一絲情感的目光,再也沒有以爲害羞帶怯的愛意,那是一件還沒有任何人珍視、還沒有一個人來得及發現的貴寶,就這樣悄然飛走了,以後,有他受的了,話語都是無力和嘆息,說道,“天航,以後你會知道的。”
在寧天航不理解的視線下也沒多做解釋,寧老爺子擺擺手,招呼陳叔攙扶自己回房休息了,“天晚了,都歇息吧。”
出了門,墨索就在大廳門口等着雲年,看到蘇父和涼今先出了門,蘇父一臉深沉,身後的涼太太一臉喜色,他剛望過去,急忙收了臉色的神情,三兩步跟上蘇父的步伐,就着外面司機拉開的車門,一一坐了進去,“先生。”
司機仍沒關門,就等蘇非虞和蘇家幾個孩子來,卻見蘇非虞站在臺階上,沒有動作。只聽見她吩咐道,“鑰匙你取來了沒?”
那司機恭敬的上前,遞給蘇非虞,“二小姐,已經拿來了。”
蘇非虞擡了擡眼皮,看着一眼臺階下面的司機半舉着手給她鑰匙,沒有動,微微擡頭,看了眼已經坐進車的蘇父,下了一個臺階才接過鑰匙,在車外站定,看到坐在車裡已經閉目安神的蘇父,和一旁面無表情的涼今,清冷的叫了聲,“父親。”
蘇父無奈,一臉的無奈,事情已經到了這步,回去想想怎麼和蘇老太太說,蘇非虞是他女兒,打也想打了,罵也罵了,還能怎麼的,他真是毫無辦法。
他有三個女兒,蘇芮和蘇酥有着親自親身母親涼今教導,梅香去世的早,他不知道如何去教育女兒,更不知道爲何,自己能口口聲聲說內疚,卻總是想對她惱怒,是蘇非虞對不起他,還是他對不起這個從小沒有母親的女兒,看到她仍然站在外面,語氣稍微和緩了一絲,說道,“虞兒,上車吧。”
蘇非虞沒有上車,站在車外,垂着眼瞼,將手上的鑰匙掛在食指轉了幾圈,低語道,“父親,非虞記得剛纔在後院說過,希望和您能分開住。非虞想着您今晚也不希望再看到非虞,明天估計火氣也不會消多少,這是和城公寓的鑰匙,剛剛讓司機專門回了一趟取來的。”
蘇父突的睜大眼睛,“虞兒,你…你!你還想把爸爸趕出去?”
蘇非虞微微揚起眼睛,看向車裡的蘇父,“父親,您看,您剛看到非虞就這麼火大,司機會直接回帶您去和城公寓。非虞會等大伯的車來,和未裡他們一起回去。”
說完,就將鑰匙遞給外面的司機,吩咐了一聲,那司機有點明白什麼事情了,顫顫抖抖的在裡面火藥味中將車門關上,從車頭轉了過去,去開車了。
看到遠去的蘇家車輛,蘇縷霧撇撇嘴,“虞姐姐,爸爸也真是的,說來參加宴會,和寧爺爺說了句,就走了。”
蘇大伯這人,怎麼說呢?還不是因爲你親生母親病了,大雪天從臺階上摔了下來,急忙趕了回去。
蘇大伯有嬸嬸秦如,還有一個情人簡巧,兩個女人也都是愛的死去活來,一個都割捨不得,蘇父有前妻玉梅香,又有後媽涼今,也是愛的死去活來,一個去世了立馬娶第二個,難道蘇家的男人,都是多情的人?
蘇非虞腦袋漿糊攪了攪,對這事,她不發表什麼,她現在沒有情,沒有對任何人情,心裡只有恨!
只有對衆多人的恨!她母親的仇,她的仇,她孩子的仇,都等着她去報呢。
太過慎人的表情,讓迎面走來的雲年一愣,之前覺得她眼底都是驚濤駭浪,無比深沉,可這會看來,她清澈的眸底,不僅是憂鬱,還有壓抑的仇恨。
她在恨什麼?寧天航?還是蘇父?
“非虞?”溫潤的話,喊了一遍,就拉回蘇非虞所有的心神,睜眼正對上雲年迷離慵懶的身姿,再擡頭往上看去,是深藍色的眸子,眉目如畫,榮華絕代,可是眸底卻泛着淺淺的憂鬱。
也是,被收養的孩子,能不憂鬱嗎!
“年哥哥,今晚謝謝你!”不管是不是巧合,今晚的婚是退訂了,不過雲年還是幫了她。
雲年道,“只是碰巧而已。”
蘇非虞捲了卷稀疏卻長長的睫毛,沒有再言語,卻聽旁邊的蘇縷霧笑着說道,“年哥哥,巧合都能這麼厲害,以後小霧要崇拜你。”
雲年低笑,看了眼也是同樣星星眼按着她的蘇縷煙,目光定在蘇非虞身上,“這次不是老外了?”
蘇非虞自己都一臉尷尬,因爲老外可是她說的,剛纔進了前廳,蘇縷霧很是崇拜,問到蘇非虞瞭解多少,她就隨口一句,“是一個老外,很好看。”
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咳,”更是尷尬的看向雲年,“年哥哥,那個,呵呵。”
難得慧心的笑了,卻聽雲年突然說道,“方太太的兒子已經廢了,雖然寧爺爺按壓下去了,可是市委秘書私下肯定不會擅自罷休的,以後你自己小心。”
蘇非虞點頭,今晚在方太太兒子身上,她聽到將蘇縷煙打暈拖走了,真是有點火了,揚眉道,“嗯。”
雲年還準備說什麼,就見不遠處有車輛行駛來,應該是蘇大伯派人來的,隨即將蘇家幾個孩子看了一眼,說道,“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他們上了車,纔回身吩咐墨索,“你去查查,那市委秘書和涼太太有什麼關係?”
“是,殿下,”墨索點點頭,“我們是回雲染,還是?”
“回雲染吧,”雲年點頭,就着墨索拉開的車門,說道,坐了進去,又想起什麼,“明天的行程都推後一天,來寧家。”
“是,殿下我會安排的。”墨索扭着身子,坐在副駕駛座位,對雲年答道。
車子開動,剛行動起來,又聽雲年說道,“這事你叫慄寧去做,上次他不是假裝偵探做的很好嘛,這次就說是上次偵探的額外活動,送給客戶的。”
偵探的額外優惠活動?
送給客戶的?
墨索沒意思的眨眨眼,自家殿下這意思是說,讓慄寧按照李痞這個身份去查,查到了再說是上次和蘇非虞合作的額外優惠,“殿下,我會吩咐慄寧的。”
“嗯,到了在叫我。”雲年嗯了一聲,閉起雙眸,瞬間暗了一番天地。
而那邊車上的蘇非虞蘇未裡他們,已經到了蘇家老宅,蘇老太太沒有睡,因爲今晚心神不安這是其一,再就是今晚蘇家去參加寧家宴會,不知道寧家對蘇家到底一個什麼態度。
雖然當年她是知道寧家爲了報恩和蘇家訂下婚約,可是現在,涼薄的人太多,滴水之恩未必有涌泉相報的,說不定一滴都回不來,畢竟寧家在首都有權有勢,蘇家是首富也是不能比的。
“奶奶,”看到主位上的蘇老太太,衆人都叫了聲,蘇未裡看了她一旁的王媽,嗔怪到,“奶奶,都很晚了,您還沒睡?”
蘇老太太哪裡睡得着,四下看了看,“你爸爸呢?”
“媽咪受傷了,爸爸去看了。”蘇縷霧沒在意,直接就答道。
蘇縷煙不知道什麼,也不會在意,蘇未裡知道在老宅,在蘇老太太面前,是不能提他們的媽咪,給蘇縷霧使了個眼色。
蘇老太太抿了下嘴脣,問道那喝水的蘇非虞,“今天玩的怎麼樣?”
玩的?
那還真是不錯,退了婚,將涼今趕了出去,也附帶着讓不知以何種心情面對自己的蘇父弄了出去。
“很開心,”蘇非虞淺酌了口,放下水杯,回答了蘇老太太的話,再轉了話題說道,“奶奶,天色也不早了,您還是早早休息吧。”
蘇老太太很高興,因爲蘇非虞說開心了,那開心意味着什麼!
她之前對寧天航那可是追前追後,每次因爲寧天航不理會,回來皺着小眉頭,今天說開心了?那不就是說寧天航對她態度很好很好了。
也不追究,擡手讓王媽攙扶起來,“好了,奶奶年紀也大了,不陪你們鬧了,也早早休息,知道不?”
幾人都點頭應道,看着蘇老太太上了樓,蘇縷霧小小打着哈欠,蘇非虞便吩咐,“小霧,你去睡吧。”
然後看了下蘇縷煙,“煙姐姐,你沒事吧,”說着湊過來看她被人打的脖頸,有些泛紅。
蘇縷煙笑笑,甜甜道,“沒事,抹了藥的。”
沒事就好,不然她就很是自責。
將電話換過來之後,她便知道自己腦海閃過那個念頭是對的,那些人找的就是她,有人發了一條短信,說是告訴她什麼身世,當時蘇縷煙看到,就好奇,一個人去了後院。
而那色胚一看不是蘇非虞,雖然也想對蘇縷煙動手,可是想到吩咐他的叮囑說道,一定要等到蘇非虞。
不然,今晚,“煙姐姐,以後你千萬不要亂跑。”蘇非虞仍是擔心的吩咐道,若是那色胚不管這吩咐,當時動了蘇縷煙,這結果,別說秦如,就是她,也會接受不了。
“嗯。”蘇縷煙彷彿真是做錯事一樣,低着頭,小聲嗯了下。
蘇非虞輕嘆一口氣,“不早了,都上樓吧。”
蘇未裡看到這,站起身,“虞姐姐,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蘇老太太睡的很好。
因爲蘇非虞開心,蘇寧兩家的婚事那眼見就提上日程。
“先生,太太,到了。”蘇父和涼今很惱火,司機將他們送到和城公寓,看到素來和氣好打交代的蘇父,此刻都沉着臉,一臉的深沉,恭敬的迎了他們下車,一直緊張兮兮的看着幾人進了公寓。
進了門,涼今按壓在按壓,高跟鞋踩在地方碰碰的響,以這種無聲氣憤發表出內心的火大,看到蘇父進了門,盯着他的後背看了一眼,心底諷刺的言道,“窩囊!”
蘇父知道對不起她們兩個,蘇酥宴會被滑上,早早回了和城公寓,這會都睡着了,去看了蘇酥,回到客廳的時候,見涼今和蘇芮一臉正色坐在沙發上,“今兒,天色也不早了,去睡吧。”
賢惠的涼今,終於按捺不住,股份沒了?房子沒了?
什麼都沒了,竟然還讓她睡覺!
一晚上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雖然蘇寧兩家的婚是退了,可是按照寧老爺子和寧母那態度,她的芮芮可是不一定能平平安安嫁進寧家,想到這個可能,涼今哇的一聲哭了,感動天感動地的大哭嚎叫,口齒不清的說道,“志彥,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蘇父見過涼今穩重端莊,見過涼今賢惠慈祥,還有今晚上在寧家後院的不知所措,可是這會,涼今真是一臉悲傷,那悲傷比上次想要自殺,還要絕望,又聽見她自責說道,“是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幾個孩子,我的芮芮,我的酥酥!”
“志彥,你還是和我離婚,回舊宅吧,我什麼都沒有了,你不用管我的。以後我會去工作,我會養活我們娘三,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會做保姆……”
梨花帶雨,身旁的蘇芮更是隻哭不說話,讓人看着都心疼,涼今那眼淚如噴泉一樣涌了出來,哭的差點斷氣,嘴裡一直說着,讓蘇父和她離婚,她對不起蘇父,蘇父在蘇家的艱難,蘇父在蘇氏的艱難,兩個孩子在蘇家的處境,兩個孩子以後生活的艱難……
“今兒,”蘇父微嘆一口氣,“我在蘇氏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們夠用了。”
涼今先是頓住一秒,看了眼蘇父,帶着淚笑起來,“志彥,那你趕緊回舊宅去。媽把你股份的沒有剝奪,你以後在公司要好好努力,再不要讓人看不起你了。嗯,明天我們就去離婚吧,如果不離,說不定,說不定媽……”
話說到這裡,又哭起來,但是眸眼不忘記看蘇父的表情,見他面色爲難,快速給蘇芮使了個表情,“爸爸,我輟學吧,那貴族學校芮芮不去了,芮芮也長大了,能養活自己的。芮芮肯定會好好找工作,讓媽咪有飯吃……”
蘇父心疼的幫蘇芮抹着淚水,“你是爸爸的女兒,爸爸怎麼讓你們去工作,養活這個家。”
涼今聽到這裡,收了淚水,只是吸了吸鼻,“志彥,現在我有家回不得,是首富蘇家的媳婦,結果過的比誰都慘,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還以爲,以爲……還是離婚吧。”
蘇父想了想,“我想想辦法,將股份轉給你和孩子。”
涼今驚嚇,“志彥,這不行,要是讓老太太知道……”
“放心吧,這事情我會瞞着媽的,”蘇父拍了拍涼今的手,“這些分紅,夠你們幾輩子用了,爸爸怎麼捨得讓你們出去受苦受累!”
“那?”涼今還是不放心,“志彥還是不要了,我們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又何必在乎那是掛在誰的名下。”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那掛在誰的名下有什麼區別,”蘇父眉頭輕蹙,這百分之十五不容易動,而且要在蘇老太太眼皮底下動,更是不容易,於是又放鬆語氣,“我試試着動動,先挪百分一二看看。”
百分一二?
那才幾分?幾毛錢的東西!
她要的不是百分一二,她要的是百分之十五,不!是百分之百!
涼今咬了咬牙,還是點點頭!一臉感動的伏在蘇父肩頭,掩下眼底深藏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