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組下榻的酒店內,樑持帶着一批工作組成員,陪着來訪的客人聊天。客人包括山中博物館的幾位專家和小島會社的中野等人。雙方談天說地,氣氛似乎非常融洽,但每一個話題都流於表面或者過分客氣。
大家心知肚明,今天的焦點人物還沒登場。
原本跟沈瑜關係不睦的助理小劉和向輝,坐在人羣的外圍。
向輝看着這個場景,小聲嘀咕:“有些人,惹來這麼大的麻煩,自己卻跑出去玩兒。”
小劉目視前方,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惹出麻煩了,還讓我們所有人一起承擔。”
兩人都沒看對方,但是,鑑定組的人也在場,宋傑沒有聽到助理小劉的話,張賢科卻聽到了向輝的牢騷。
他輕輕轉過頭,看了向輝一眼。
向輝見到導師的眼神,立刻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是誰,最先看到沈瑜回來了。
衆人看到沈瑜回來,紛紛站了起來。
沈瑜、克里斯蒂娜,張鞠,張笑顏依次走進了大廳。
他一進大廳,便看到休息區的一羣人,轉身走了過去。
中野距離老遠就笑呵呵的伸出手:“信桑,我們又見面了。”
兩人握手時,他繼續說道:“今天冒昧來拜訪,還請您見諒。”
沈瑜說:“非常歡迎。今天有新朋友?”
中野身後是山中博物館的人員。
沈瑜認得其中兩位,木村勝助,曾經來看過佛經,另一位是山中博物館研究造像的專家—高橋。他們在迎回北朝菩薩立項的時候見過。
木村和高橋兩人和沈瑜握手,客氣的寒暄了幾句。
中野爲沈瑜介紹了另一個山中博物館的研究員—松田元,專門研究古代繪畫。
松田是位中年人,生的矮壯敦實,表情嚴肅。
相互認識之後,高橋對沈瑜說道:“木村先生說,曾經在您這裡欣賞過精美的藝術品,對您的藝術鑑賞能力大爲讚賞。我們聽說您購買了一尊佛像,不知道能否欣賞一二。松田先生對於古代壁畫和屏風有一定研究,非常癡迷於古代藝術品,所以聽說您這裡買到了屏風的殘件,也想來鑑賞學習。不知道,會否打擾到您?”
他的言辭非常客氣,但卻直入主題。
沈瑜笑容滿面的說道:“我買古董,就是要研究學習,必然要和行家交流。幾位專家來做研究,我非常歡迎。
我的古玩都放在房間裡,現在就可以過去。”
中野幾個人都表示感謝。
沈瑜對克里斯蒂娜點了點頭,讓她引着訪客走向房間,然後,看到了樑持有些擔憂的眼神,就點頭示意,可以放心。
樑持想了想,對工作組的人說:“我們人多,別都跟着過去。屋裡坐不下。”他看了看人羣,說到:“我和張鞠參加,
張律師也參加。鑑定組宋老師和張老師,景老師參加,其他的同事,先去休息,有需要的時候再請你們。”
沈瑜帶着衆人來到自己房間。
昨天擺好的衆多古玩沒有移動。他早有準備,知道這些人多半還會來探查,所以,把可以展示的東西都擺了出來。
扶桑訪客與工作組成員魚貫而入。幾乎每個人,同時都是先看到寬大的屏風,然後,會注意到非常顯眼的木雕佛像。
工作組的人都已經見過古玩,只是瀏覽一下,就和克里斯蒂娜一起擺開桌椅,坐下等待。
扶桑訪客們,忍不住發生了驚歎。
高橋盯着佛像,喃喃自語:“真是讓人想不到,這樣一尊雕塑會在市場上出現,我們居然從沒發現……”
木村和松田兩人則盯着那一組屏風。松田盯着畫面說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木村準備好了,徵得沈瑜同意後,開始鑑定。另外兩位扶桑專家,默不做聲的走向了自己的目標。
中野並不懂得鑑定,所以,聽到高橋說話,就看佛像;聽到木村和松田議論,又看向屏風。
由於空間有限,無法讓所有的人都湊過去鑑定,沈瑜開始準備茶具,對工作組的幾位:“大家稍候,咱們邊喝茶邊聊,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
克里斯蒂娜搶過了工作。
張鞠對沈瑜說道:“這些事你就別管了,你就負責和訪客交流。”
她和張笑顏幫克里斯蒂娜泡茶。
沈瑜看到中野有些無所適從,就請他坐下喝茶,耐心等候。
中野說聲謝謝,剛喝了一口茶,就被高橋喊過去幫忙。他們轉動木雕,方便高橋查看所有細節。
沈瑜和鑑定組的幾位老師對視一眼。果然,有些鑑定方法是基本通用的。
另一邊,木村和松田先是分頭查看屏風,等兩人看過所有部件後,就開始討論。
房間裡的人,偶爾還能聽到兩人因爲某個細節發生的爭論。
沈瑜能聽懂他們的討論和交談。工作組的人偶爾也會讓隨行的成員幫忙翻譯。
工作組身處異鄉,客場作戰。大家對於這件事情的後續有所猜測。事情最終會如何發展,還要等幾位專家的鑑定結果
首先完成鑑定的是高橋。他看過木雕佛像之後,對中野耳語了幾句。
中野對沈瑜幾人說了聲抱歉,表示要出去打電話。
沈瑜看到高橋視線離開木雕,開始瀏覽其他古玩,就說道:“高橋先生,茶已經泡好,請休息一會兒,在繼續鑑定。”
高橋說了聲謝謝,走過來,先端起茶杯聞香,品嚐後,讚了一聲好茶。
沈瑜問道:“高橋先生。我買這尊木雕的時候,店老闆告訴我,這是12~13世紀的木雕。我不知道,這種判斷對不對?我是不是買錯了?”
高橋看着沈瑜說道:“您的目光非常好,沒有買錯。那位店鋪老闆說的並不完全準確。我個人的判斷,木雕佛像的作者,有可能是非常著名的雕塑家—運慶。”
沈瑜眼神茫然,搖頭表示不知道。
高橋看工作組的成員們聽了翻譯,大部分都表示不知道,只有鑑定組的三人若有所思,就解釋道:“運慶,是扶桑院政時期和鎌倉早期的僧人、雕塑家, 他的生卒年大約是1148年- 1212年……”
沈瑜在用修復空間製造新木雕佛像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只能裝作不知。聽高橋簡單介紹了雕塑家運慶,就問道:“高橋先生,我對於貴國的雕塑歷史研究不多,沒有聽說過這位雕塑家。
我在買木雕的時候,已經仔細檢查過,因爲金漆和木料的損毀,已經無法找到佛像的簽名痕跡,或者某些證明作者身份的痕跡,不知您是怎麼判斷的?”
高橋想了想,說道:“這個問題可以分成兩部分解答。首先,運慶的藝術影響。
運慶並不是孤立的藝術家。他有僧人的身份,歸屬僧人團體。他在團體中獲得藝術傳承,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這些人被後世研究者劃分爲一個流派。運慶所屬的僧人流派,多在名字中用一個“慶”字,故被稱爲“慶派“。
慶派的僧人以興福寺爲活動中心。運慶的父親也同時是老師的康慶,就是以製作了興福寺南圓堂本尊的觀音像而知名的雕塑家……”
工作組的成員聽到高橋非常確鑿的說出了作者,對沈瑜購買木雕的事情,越發擔心。
沈瑜卻在興致勃勃的聽着高橋的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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