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吃着吃着,總是感覺這三鮮米線比後世她吃過的要多了一味與衆不同的香味,那香味既熟悉又陌生,一時總也想不起來。
正在她大腦洞開時,水墨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清脆女聲,那聲音對她卻異常熟悉,“水墨,水墨,我的乖乖,你們家竟然吃得起三鮮米線啦?!”
水墨在她轉身的同時,那聲音的主人,一個年約三四十的中年婦女揹着一個揹簍,揹簍裡裝着滿滿的當季蔬菜,人卻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
這個中年婦女可能生活困難的關係,雙髻早早爬上了絲絲白髮,眼角處非常明顯的魚尾紋,都說明她老了。
不過從五官看來,依稀可想像得出,這個中年婦女年輕的時候,長得肯定不差,高挺的鼻樑,丹鳳眼,柳葉眉,鵝蛋臉,還有白得不算正常的皮膚……
她的雪白皮膚要是在年輕那會兒,肯定是她全身上下最是引以爲傲的所在!到了生活所迫的現在,中年婦女全身上下都不在引人注目,她那身不合時宜的肌膚仍然是她的標誌!
她的左手還牽着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他此時正餓狠狠地盯着她手上的碗,一身的補丁衣服,又髒又亂,鼻孔處更是兩滴鼻涕高掛……
“你……”水墨此時的眼神算不得清澈,對着一個人家認識她,她卻不認識人家的婦女,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什麼‘你’?你連媽媽都不會叫啦?你不會真的認賊作母了吧?要知道我可是你親媽,你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中年婦女想到自家天天吃鹹菜稀飯,這賣出去的女兒卻吃起了三鮮米線,明顯的對比下,所有的理智都消耗一空,也顧不得把秘密暴露出來了。
在水墨的記憶力,這個親媽還是第一次現身說法了,要知道以前她要跟水冰要錢,都是揹着水墨還有其他人的。
這次因爲三鮮米線的刺激,中年婦女完全不管不顧了……
“我姓水,我媽媽叫水冰,請問大媽你姓什名誰?”水墨對待這樣賣女的親生母親,可沒有好性兒!
“我,我叫鳳辣子!你媽水冰可不是你親媽,我纔是!當初我也是看她離婚一個人沒有孩子,我纔好心把你送給她,但是她也不能不讓我們母女相見不認識啊!可惡的傢伙!”
“鳳辣子”這個名字是女人一生的驕傲,也是她一生的痛苦的根源……
“大媽,你一個人自說自畫,我可不會隨便相信!並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認你,俗話都說‘生恩不如養恩’!我媽媽就算不是我親媽,但是她從小把我養大,我餓了給我吃,我病了帶我看醫生,在我大了送我上學……我能長到現在,都是多虧了我媽!”
水墨之所以敢如此快速就相信鳳辣子的話,也是從記憶深處知道,水冰哪兒哪兒都不好,但是關於她身世的事情,她卻一直沒有隱瞞她!
也是因爲早早知道自己不是水冰的親生女兒,水墨長到這麼大,因爲她的嚴厲,卻一直欣然接受,沒有一絲抱怨!
“好啊,你這姑娘,還真的是上了幾天學,就六親不認了?你們老師就沒有教過你們孝道?我還真應該哪天親自去問問你媽,還有你老師,他們都是怎麼教你的!居然敢不認親媽,小心天打雷劈!”
鳳辣子身邊的男孩可不耐煩聽他媽罵人了,直接嚎起來,“哇哇哇……,我要吃三鮮米線,我要吃肉……”
鳳辣子看不得唯一的兒子眼饞,“水墨,你這三鮮米線給你弟弟吃!你一個姑娘吃什麼肉啊!”說完這話,鳳辣子不聽一聲招呼,在衆人沒反應過來時,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直接把水墨手裡的大碗給拽了過來,遞到了男孩的手裡。
“好了,寶貝,趕緊吃吧,你姐姐天天大魚大肉的,不缺你這碗米線!”鳳辣子在說這話的同時,還時不時地搶過兒子手裡的碗,“咕嚕咕嚕……”,沒一會兒,就把三鮮米線的湯給一飲而盡,再把剩下的乾的還給兒子。
在不長也不短的時間裡,這一桌子乃至整個米線店的衆人都無聲無息的,大家都被這自來熟,厚臉皮,不要臉面的母子給嚇到了……
黃河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看着此時早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水墨,安慰道:“水墨,別怕,一會兒老師再幫你叫一碗米線啊!”
鳳辣子聽到這裡,說道:“趕情這三鮮米線不是水冰給付的錢啊?”鳳辣子此時雙眼放光地打量起黃河起來,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出手卻大方,一看家庭條件就不錯,又聽他自稱水墨的老師,就知道他是水冰的同事了。
“小夥子,你這樣大方,應該不會介紹大媽再吃一碗三鮮米線吧?大媽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
鳳辣子沒有等黃河答應下來,就直接對着門口的店家說道:“老闆,再來一碗三鮮米線,不,兩碗,還有一碗得給我姑娘,要不是她,今天我和兒子可吃不到如此美味的米線啦!”
看着一邊愣頭愣老的店家,鳳辣子催促道:“快啊,你還怕人家給不起錢嗎?看他的那一身打扮,就知道他家是有錢人,不缺你這幾塊錢!”
等黃河幾人再反應過來時,店家早就把三鮮米線給煮上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爲了面子,他也不好讓店家不給煮了。
水墨很是尷尬的看了看被人氣得又白又青的黃河還有黃劍,“老師,要不,要不我們就不吃了,直接回學校吧?”
黃劍很是不高興地說道:“吃!怎麼不吃了,黃河一會兒反正都得付錢,不吃白不吃!”
鳳辣子接口道:“我還道你們平時吃膩了,不想吃了,還想着打包回家,給我孩子他爸也吃呢!”
“你……”黃河被她這話給噎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想他一堂堂師範畢業的音樂老師,平時接觸的都是一些有文化,有素質的人,面對這樣一個不要臉皮,潑辣無邊的農村婦女,他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黃劍可顧不得了,直接來了一句,“‘鳳辣子’是吧?要知道紅樓夢中的‘鳳辣子’結局可不好哦!好像就是不要臉皮,最後死在大牢裡了,是吧,黃河?”
“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