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妝在水裡呆了三個時辰都沒有出來，衛青擔心清妝受涼，隔一刻鐘便去幫清妝加一回熱水，每次去都看見清妝在費力的洗着自己的皮膚，嘴裡嚷嚷着自己不乾淨。
杜素兮知道了要去勸，衛青卻攔了下來，看着杜素兮那心焦的模樣，嘆息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小姐別忘了，衛青命薄，也是遭過這份罪的，讓清妝好好的靜靜吧。”
這個時候，誰都不會想要任何人見到自己不堪的事情，衛青感同身受，明白的很。
杜素兮遲疑了片刻，咬着脣，看着門外漆黑的天色，襯着那雜亂的小院，更加的平添了幾分破落之感。原本靜謐的小院竟然變得這般的光景，看在杜素兮的眼中，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她下意識的眉頭皺的更緊，看着在月下越發的清麗的衛青，細細叮囑。
“衛青，你幫我好好看着清妝，我倒要看看那對母女，到底是怎麼一副惡毒的心思，竟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杜雲汐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身後一個穿着緋紅繡緞的丫鬟正給她捶着腿。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那絕色的眉眼忽然睜開，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擡聲問道。
“那個賤人知道她心愛的婢子被人玩了，有什麼表情？”
“據說，據說二小姐還沒有走出那個院子……似乎……似乎很生氣……”
丫鬟剛剛說完，心窩子卻被狠狠踹了一腳，杜雲汐優雅的收回腳，眉眼凌厲起來，冷冷的瞧着她的丫鬟。
“誰準你稱呼那個賤人是二小姐的？不過是一個孽種罷了。也配稱作是我的妹妹？”
杜素兮趴在屋頂上看着那令人厭惡的面容，身下的拳頭暗暗的緊了緊，這個杜雲汐，實在是欺人太甚！
“是，小姐，雲霜知錯，雲霜知道，小姐纔是杜府唯一的小姐，老爺掌上的掌上明珠，那杜素兮，不過，不過就是老爺善心留下的賤人罷了。”
那丫鬟急忙跪下磕頭，只覺得自己的心窩子隱隱發痛，當着杜雲汐的面卻又不敢喊痛，只好咬着牙強迫自己忍着。
杜雲汐顯然對這麼一番話很是受用，眼神劃過一絲得意，下巴擡得更高，冷哼了一聲。不可一世的輕蔑道。
“她沒走出去倒好，想來那個賤人也沒有膽子去鬧，我就算是弄了她的婢女又是如何？就算我明日弄了她，又有誰敢多說一句？她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的東西！”
“小姐……萬一老爺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雲霜有些害怕的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忐忑不安的看着杜雲汐。心中都快要哭了。
都說杜家大小姐不光是生的一副絕色，心腸更是十分慈悲，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弄死。怎麼傳聞跟現實相差的這麼大？
正想到這裡，卻聽杜雲汐冷哼一聲，鄙夷的看着雲霜，目露不耐。
“知道了又怎樣？父親什麼時候承認過這個女兒了？所有人都只知道，杜家只有一個女兒，就是我，杜雲汐，她不過就是個卑賤的女子所生罷了。就算是死了，也入不了杜家的祖墳，不過就是一個野種！”
杜素兮手攥的越發的緊了。緊咬着脣，看着下方的杜
雲汐。只覺得心臟一陣收縮，傳來錐心之痛。
想必是杜素兮的情感在作祟吧，聽到這些話，終歸是不會好受的，就算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聽這樣的話，都覺得太傷人。
閉了閉眼，杜素兮強壓下眼底莫名的酸澀，靜靜的看着杜雲汐那無雙的容貌，目光漸漸變冷。
杜雲汐，之前我一直當你是年少頑劣而已，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這般惡毒，既如此，以後我便代替杜素兮，讓你明白，什麼叫狗眼看人低。
心中這般想着，杜素兮正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從懷中取出一條小蛇，在屋頂之中輕走幾步，看着那設在杜雲汐房中的小浴池，冷冷一笑，揭起幾片瓦礫，毫不猶豫地將蛇丟了進去，只聽見一聲輕響，蛇便靈活的墜入水底，被層層緋紅花瓣遮掩，就算是站在水面上，也絲毫瞧不見任何影子。
杜素兮彎起嘴角，正待離開，卻聽空中傳來一抹輕笑。
杜素兮立刻一驚，左右一看，卻沒有白癡的大喊一句“誰。”反而毫不猶豫，朝着聲音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不知不覺的，已經躍出了杜府，停在了一家民宅之上。
杜家守衛雖然森嚴，但私下裡杜素兮已經走了不知幾何，對杜府簡直了如指掌，見着身後沒有人追來，當即放下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漫天的繁星，準備歇歇腳在回去。卻聽空中又是傳來一聲輕笑！
“誰？”杜素兮皺緊了眉頭，看向一塊黑暗處，眉目緊皺。
“姑娘好身手。”從黑暗中走出一個男子來，挑着眉，同樣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正定定的瞧着杜素兮。
杜素兮警惕的後退了一步，盯着男子。
自己功夫雖然只恢復了三成不到，可她自信自己對杜府很熟，速度又夠快，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追上了自己，着實不簡單。不知道若是硬碰硬，自己有幾分的把握能夠從他手裡逃脫？杜素兮心中估算了一下，悲哀的確定。
這個機率似乎實在是渺茫。
“你是誰？”輸人不輸陣，杜素兮乾脆大大方方的看着男人，挑眉打量。
又是一個美男子。只是那脣，也太薄太薄，都說薄脣的男人都太風流，眼前這個男人，也倒是足夠有風流的資本了，只是這功夫，也未免太高了些。
“我看見了，你把蛇丟進杜小姐的房裡了。”男人聲音清潤，沒有半點生氣，只是定定看着杜素兮。
“那蛇也沒有毒。”杜素兮有些摸不清男人的意思。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如果你記掛着那位杜小姐，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英雄救美。”
說罷，杜素兮便準備離開，卻聽男子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不認識她。”
“是嗎？那你吃飽了撐的追我追了小半個時辰？”杜素兮揚起眉。盯着男人。
男人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點頭道。
“好像是這樣。”
“……”杜素兮差點一個岔氣從屋頂栽倒下去。
男人似乎根本沒注意杜素兮的失態，望了望繁星秋月，沉聲道。
“今夜月光甚好，一人獨坐未免太過無趣，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陪我把酒言歡一場？”
這是在發出邀請？杜素兮眨了眨眼。面無表情的退後幾步，與男人保持距離才道。
“不巧，我家裡有事情。先告辭了。”
“是嗎？我覺得杜家大小姐這個時候，應該會很期待你出現在她的面前。”
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杜素兮的雙眸睜了一睜。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以爲你能抓的到我？”杜素兮平靜的看着男人，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揚起頭看着他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男人平靜的看着杜素兮。眉眼勾起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我不確定，但是我覺得，坐在這裡賞風賞月，總比你跑我追來的好些。”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我不是很喜歡管閒事。所以你可以放心。”
杜素兮嘴角僵了僵，又僵了僵，最終還是服軟。用下巴點了點自己身旁的座位。
“不嫌棄的話隨便坐吧。”
男人果然是不嫌棄，不但不嫌棄，還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酒壺，兩個酒杯，爲杜素兮倒滿一杯，杜素兮猶豫了片刻，見着男人把酒都喝入了肚中，這才放心的喝下。
“在下穆衡，敢問姑娘芳名。”
“杜殺。”杜素兮毫不猶豫回答。
“這名字……”穆衡遲疑了片刻，笑道。“當真是好生的霸氣。”
“客氣了。”杜素兮垂下眉目，看着腳底下的街道。
已經過了宵禁，四周一片寂靜，看不到半個人影。銀色的月光清冷消素的灑在地上，更顯得周圍朦朧，原本平凡的場景竟是有些如畫般的感覺了。
只是這原本該發生些什麼美妙事情的美景，卻被一陣兵器相交的打鬥聲破壞了。
空中略略傳來一陣血腥味。
杜素兮站起身，看了看北面方向，最終決定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剛想要離開，穆衡卻站起身來，握住杜素兮的手。
“我們去看看。”
還不等反應，一隻強有力的手邊攬住了杜素兮的腰肢，不過片刻，便落在了北面一處極爲隱蔽的方位。
杜素兮擡起頭看了一眼，頭皮有些發麻，只見二十來個黑衣人，圍成了一個圈，手下極其的凌厲，地下橫七豎八的多了不少屍體，看來已經鬥了一段時間了。而且狀況還十分慘烈。
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正竭力護着中間一個穿着玄色衣衫的人，奈何那黑衣人的身法十分詭異，出手更是狠毒，不過幾分鐘時間，那些侍衛便一個個都成爲刀下亡魂，那個玄衣男子卻也十分快速的解決掉了幾個進攻的黑衣人。
杜素兮看不清玄衣男人的面容，眯了眯眼，腦袋一轉，看着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的穆衡，壓低聲音詢問道。
“你認識那個人？”
“恩？”
“他是你仇敵？”
“……不是。”
“那你爲什麼不救他？”
穆衡又擡頭看了看那玄衣男子，露出一抹苦笑。
“你就當我怕死吧。”
“……”杜素兮再一次被穆衡這話驚了一驚。
這男人，還真是老實，什麼話都敢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