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
對於那未知的逍遙谷,杜素兮是懼怕的,可是在那懼怕之中,那逍遙谷,卻也遙遙在望了。
似乎是察覺出杜素兮的緊張,沉暮刻意的捨棄了馬匹,陪着杜素兮坐馬車,柔聲安慰了好一番。杜素兮聽的卻是心不在焉的,只是偶爾點點頭應承幾句,表示自己正在聽,倒是敷衍。好在沉暮看着她這般,倒也不生氣,反倒是大方一笑,絲毫不介意的繼續給杜素兮說着。
都城漸漸來臨。
前面說了,逍遙谷之所以爲一個大谷。隱隱能夠成爲第五國的存在,無形之中就已然說明了逍遙谷的實力雄厚了。
只是饒是如此,當杜素兮看到那高大雄偉的都城之時,卻還是驚了一驚,有些明白,沉暮話中所言非虛了。
若是這逍遙谷,真的自立爲王,憑藉着這等的實力,也是可以成爲第五國的。
雖然內心驚訝,但是杜素兮面上卻依舊是平靜如水,甚至還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就是這般,明明越是緊張,表面上卻越是裝的鎮定,這麼多年的生存經驗,可不是平白來的,自然有她的根基道理。
看着她這份鎮定模樣,一直都暗中關注着她的沉暮也放心了許多,拉過杜素兮的手,帶着杜素兮入下馬入城門。
城門之處,已然有一幫人在那裡等候着,爲沉暮一行接風洗塵,至此,他們接觸的,纔是逍遙谷之中真正有實權的人物,可不是那乾元等人可比,杜素兮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棄了帷帽,大大方方的露出面容來,與沉暮並肩而行。
她心中自然明白,現在不是她藏着的時候,越多的人認識她,那對她的結局就越有利,到時候那逍遙谷主,對自己的顧忌,就越多,自己活下去的機會,就越大。
這是一場豪賭,一落子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只有輸,或者贏,兩種結局。杜素兮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一陣寒暄唏噓,倒是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杜素兮的存在,畢竟無論哪一個地方,傳遞的最快的,永遠是謠言,他們已然聽聞了杜素兮的牙尖嘴利,原本以爲會是一個絕世美人,卻不曾想,容色也不過平凡,只是那雙眼睛,卻是極閃亮,極美的。
人羣之中,只有幾個老人,在看到杜素兮的面容之後,面色變得古怪起來,可到底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靜默不語,甚至安靜的站在一衆年輕人的背後,將舞臺讓給他們這羣年輕人。
寒暄熱鬧了一陣,因着杜素兮不甚出衆的姿容,着實是令衆人失望,衆人對杜素兮的好奇,也漸漸的小了起來,如是這般,杜素兮也不驕不躁,淡然處之,眉眼之間頗有一番風流韻味之感。惹得幾個不經意看向他的少年郎,直是看直了眼,心中暗自讚歎起她的雍容沉靜來。
此女雖然不是天姿國色,可處事卻波瀾不驚,沉穩有度,寵辱不驚,風姿卓越,着實有一番世家大族才能培養出來的氣質,着實是看的人嘖嘖稱奇了。
對於這一點,杜素兮自然不會知道。
跟着沉暮一路行來一路停,
杜素兮也見識到了沉暮在這都城裡的高人氣。心中對於沉暮說要護她安好的話來,也漸漸信了七八分。
是了是了,他是有這個能力的,能夠護好自己的。
心中想到這裡,杜素兮憂慮大減之下,臉上反而升起一股明媚之感來,她的容貌雖然不出衆,但是她的眸子卻是極美極美的,此時心中鬱結解開了,那雙眼睛,就越發的變得清亮了起來。
猶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明媚,楚楚生姿。讓人直接忽略了她的容貌,直接就陷入了那雙清澈的眸子裡了。
那雙眼睛,真是太美。
只是,杜素兮自己卻沒有發現到這一點,一直以來自己平平無奇,就算是遇上別人的覬覦,也是因爲自己跟沉暮的關係而已。
她卻是不知道,有一個儒士,見到她之後,說出的一句話卻是廣爲流傳。他說。“美不自知而美更甚。”
美不自知而沒更甚。
這句話的意思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美麗卻越發的顯得美麗。這是真真的讚美。而且受到了許多儒士的認同。
只是這一切,等到杜素兮知道的時候。她的美豔之名已經傳開,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端着那八寶銅鏡,盯着自己的姿容半天,也沒有發覺自己美在哪裡。甚至有些質疑這逍遙谷之中的審美觀了。
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逍遙谷雖然說是一個谷,但是卻沒有一個谷的樣子,反倒是跟四國繁華的都城並無多大的的不同。與其說是一個谷,倒真是不如說是一個國家。
起碼在杜素兮的眼中,逍遙谷,和逍遙國,真的沒有任何的區別。
沉暮的住所很是氣派不凡,側面也是證明了沉暮在逍遙谷之中的地位,杜素兮對於這一切表面上不甚在意,內心卻是歡喜的。
沉暮是答應了自己要保護自己平安的,沉暮的分量越重,便代表自己越不會被逍遙谷主輕易爲難。雖然沉暮跟自己說谷主不會動她,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都沒有見過這所謂的谷主,還真是不能確定,這谷主會不會對自己起殺心,畢竟自己的存在,就是他綠帽子的證明。
這世間,有哪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帶上了綠帽子的恥辱?對於這一切,杜素兮一直保持着敬小慎微的心態,心中更是充滿了戒備。
剛剛沐浴一番,那所謂谷主的召喚便立刻擡進了府中,看着那謙卑的中年男人,杜素兮倒是顯得一派從容。
該來的總會來,那神秘莫測的谷主,如今竟然召見她,她去便是了。不該平白的讓人以爲,她是個可以肆意揉捏的軟柿子。
心中這般想着,見着沉暮的安定之色之後,她就更是不怕。在這麼多人看見的時候,召見與她,就算是想要殺了她,也是要緩一緩的,不然說不出個理由來就殺人,反倒是會有麻煩,而自己,倒是可以藉由這個由頭,去試探一番那逍遙谷主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態度。
若是真如沉暮所說也就罷了,若是暗藏禍心,她說不得也要爲自己搏一回。
因此,這般召見,她一點也不怕。她怕的,卻是那悄無聲息來臨的手段。這逍遙谷主,能夠穩坐這谷主之位,也恐怕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帶着滿腹的猜測,杜素兮在沉暮的陪同下跟着中年男人去了谷主的府邸。
這逍遙谷主的府衙,倒是顯得大氣而又低調。全然沒有天聖那般的浮華張揚,反倒是有一種千帆過盡,近處恍然一夢的感覺來。
那神秘的谷主據說已經在庭院之中等候,卻只吩咐讓杜素兮一人前去。沉暮聽着這消息,臉上浮過一抹爲難之色,尷尬的看向杜素兮,嘴脣動了動,剛想要開口安慰杜素兮幾句,示意她不要害怕,卻見杜素兮衝着自己,綻放出一個安慰的笑來。
“放心吧,我倒還沒有那麼膽小,見一見人就會被嚇到了。”知道沉暮是真的在擔心自己,杜素兮反而輕聲安慰道。
她從來都是這般,別人對她好,她自然會記在心上,也會對別人去好。
至於去單獨面對那逍遙谷主,她卻是一點都還不怕的,自從她決定要跟隨沉暮來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全盤的準備,還不至於如此膽怯,連見人都不敢。
踏過青石板橋,看着那小橋流水,青竹搖曳之態,杜素兮面上帶笑,心中卻是不動神色的默道。
看來這個谷主,是個喜歡雅緻的人兒。
順着青石路一直走,那中年男人終於停了腳步,一直在注意他動作的杜素兮頓時停下來,眸子平和的看着他,也不發問,等着他的解釋。
男人朝她行了一禮,便朗朗開口道。“谷主就在前面的院落之中候着姑娘,還請姑娘移步。”
杜素兮一怔,心中明白過來這男人的意思這是要她自己走了。
自己走便自己走,她倒也不會懼怕了這個神秘的谷主。朝着中年男人溫婉點頭,杜素兮大大方方的提步而走,沒有絲毫的遲疑,也不開口去詢問那中年男人半句,儀態端方之間頗有一番氣勢所在。
待到杜素兮走的遠了,那中年男人才擡起頭,看向杜素兮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看來,晨曦的女兒,是個極有主見的,這般自信,這般風采逼人,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這輕聲喃喃,杜素兮是聽不到的。
走到一院落處,便看見滿目金黃之中,一黑色身影坐在石桌之上,背脊挺立,只看得到他悠然喝茶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就是平白的給人一種孤寂的感覺。
想到這裡,杜素兮頓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這人會孤寂?這滿目金黃盛麗,已經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美景了,置身在這麼一片花海之中,應當是高興都是來不及的,逍遙谷主這麼一個雅人,怎麼會覺得孤寂?
“一起坐下吧。”待到杜素兮好不容易將自己感覺荒唐的想法搖出腦袋裡時,那男人忽然開口。
這是邀請了。
客隨主便,杜素兮也不拒絕,擡着步子就朝着男人走去,落落大方的坐在男人一旁,將男人的面容看的清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