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汐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覺一般,她覺得過了很久很久,臺下的人看着她,都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她終於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抱住胸,就那般發狂的衝下臺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裙子怎麼好好的忽然就裂開了?
她爲了舞姿輕盈,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肚兜。可是裙子卻忽然的裂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見證了她出醜的那一瞬間。
她覺得自己活不了了。
舞臺上亂成了一團,那些個伴舞的舞娘們看着那桃粉色的衣裳發愣,杜遠正的臉氣的鐵青。葉氏怪叫一聲,暈了過去。
老皇帝沒想到會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呆愣了。
杜素兮眼尖的看見赫連狂站起身子,似乎是要離開,可剛走出沒幾步,卻停下來,找來一個護衛,吩咐了幾句,那侍衛點頭,疾步走開了。
這麼好的大獻殷勤的機會?赫連狂竟然會放棄?不像是他的風格啊?杜素兮有些疑惑,這赫連狂,到底想要幹什麼?
像是在油鍋裡丟下了一把大白菜一般,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小聲卻難掩興奮的議論着剛纔的事情。
老皇帝終於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他站起身子,將一個茶碗直接砸在地上,所有人的議論隨着清脆的碎片聲戛然而止,擡起頭惶恐的看着老皇帝。
“百花節繼續,下一位秀女!”
老皇帝都開口了,還有誰敢再說?只是大家都沒有觀賞表演的心思了,一個個都在回味着杜雲汐那曼妙身姿。
杜素兮站起身子,看着荊軻。
“我先出去透透氣,你在這裡等着我就好。”
“我陪你。”荊軻說着就要站起身子。杜素兮卻堅決搖頭。
“我想一個人待會,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在這裡等着。”
荊軻想了想,還是老實的妥協。
杜素兮走過了幾個涼亭,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就那麼隨心隨意的走着,轉過一個水榭亭廊,眼神一亮,竟是發現了前方一個人工湖,她急忙跑過去,看着那碧波盪漾的湖水,只覺得一陣清涼的風吹拂而來,那湖水實在是清澈,一眼透亮的能夠看得到底一般,讓她心裡有些癢癢,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無人,杜素兮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三不作兩步的跑過去,坐在了湖邊一塊大石頭上,直接脫了靴子,擼起了褲腳便將腿扎進那清涼的湖水之中。
當真是舒服,杜素兮倒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享受的不得了。
真是舒服啊,杜素兮兩隻小腳波動着水波,只覺得自己今日所有的不快都一掃而空。
這便是真正的皇宮們,比北京的故宮還要愜意,怪不得古往今來那麼多的男人想要當皇帝。怪不得。
她心中這般滿足的想着,看着這碧綠如畫的湖水,忽然想起自己師傅經常念起的一首詩來。她忍不住的唸了不出來。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鬆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正念得歡喜,杜素兮忽然眉頭一皺,扭過頭,盯着虛空。厲聲喝道。
“誰,出來?”
無人應聲。杜素兮卻站起身來,鞋子也沒穿,站立在石頭上冷哼道。
“便是隻敢做無膽匪類做那偷窺的事情麼?當真是讓人譏笑。”
空氣之中忽然傳來一絲輕笑聲。
“我在這裡避暑,可是礙着公子了?公子竟是如此的惡語相向?”
一白衣身影從不遠處的假山後頭晃出身影來,他手中勾着一個酒壺,臉上微微帶着些紅色,看來已經喝了不少的酒。
杜素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當真是冤家路窄。她顧不上穿鞋,抓起兩隻鞋,拔腿便跑。
那白衣男人看着杜素兮跑的飛快的模樣,挑了挑眉。嘟囔道。
“喂,你這人,我便是有這樣可怕麼?看見我竟然拔腿就跑?我倒要看看你是誰,竟然是這麼大的膽子。”
那白衣男人說罷,將酒壺放在懷中,看着杜素兮的身影便追了起來。
杜素兮一
心只想甩開身後的男人,卻是不認識路,不其然間,跑着跑着,卻瞧見前面竟遠遠的走來了一隊侍衛……
不好,自己這副樣子被發現了豈不是會被當成刺客?杜素兮急忙止住了腳步,往一旁的假山之後躲去。
在假山洞中等了一會,杜素兮屏住呼吸聽着外面的聲響,確定那隊侍衛走遠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一把劍無聲無息的橫在了杜素兮的脖頸上。
“你究竟是誰?爲何見了我便跑?”
聽着那熟悉的聲音,杜素兮沒有說話,心裡思考着自己應該如何是好。
該怎麼辦?打是打不過的,杜素兮已經嘗過這人的厲害。
“轉過頭來給我看看,我應該見過你。”赫連衡看着杜素兮,沉聲命令道。
杜素兮看了看脖頸上的劍,咬了咬牙,一下子倒是冷靜了下來。思考道。
他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本尊的,那麼自己不過就是偷了他妹妹的一隻兔子罷了,大不了賠上幾錠銀錢就好了!
心一橫,杜素兮轉過身去。
“怎麼是你?”赫連衡挑起眉看着杜素兮,驚訝開口。
杜素兮擠出一絲尷尬的笑意。開口道。
“你能不能把劍挪開,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談談?”
赫連衡偏了偏頭。打量了杜素兮一眼,沉聲冷道。
“若你跑了怎麼辦?你小小年紀,功夫倒是不錯,你是誰的人?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他這話,分明像是質問。杜素兮臉色白了白,心道自己若是說不出個是非曲直,這人看來是不會放過自己了?嘆息了一聲,杜素兮無奈開口道。
“我是陌上香坊的管事,慕容飛,第一次進宮,偷偷跑出來見見市面而已。”
赫連衡終於放下劍來,打量了杜素兮一眼。
“一個管事竟然有這樣的身手,倒是讓我十分好奇,說不得要好生的聊聊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杜素兮暗暗咬牙,若是師父知道自己竟然被人生擒了?恐怕會直接用蛇皮鞭子狠狠抽自己幾鞭子吧?
只是,這也不怪她吧。這身體的本質太虛弱,她根本發揮不出實力。
咬着牙,杜素兮胡扯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自古高手在民間?我這身手,着實是算不得什麼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杜素兮說罷,甩給赫連衡一個白眼,一副你真沒見識的鄙視模樣。
“……”赫連衡看着杜素兮認真的模樣,卻沒有開口揭穿杜素兮那拙劣的謊言,若無其事的指向一邊,開口道。
“罷了,正好我一個人喝酒也是無趣,你便陪我一起吧。”
“……”杜素兮尷尬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赫連衡給自己倒酒,忐忑不安的開口道。
“關於那隻兔子,我會賠給你,多少錢我都賠!”
“……”
“一百兩夠不夠?”
“……”赫連衡一口喝掉自己杯子裡的酒。
杜素兮看着赫連衡那副模樣,恨恨的咬了咬牙,繼續加碼道。
“五百兩。”
“……”
赫連衡平靜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喝下。
“一千兩!”杜素兮咬着牙,一臉肉疼。雖說她陌上香坊日進斗金,但是錢也不是花的吧?太敗家了!
“……”
赫連衡又自己喝下了一杯酒。
杜素兮終於忍不住的站起身,看着一杯一杯又一杯的赫連狂,磨着牙開口道。
“一隻兔子不過幾文錢便是,難道我賠你一千兩還不夠麼?你可知,一千兩買下的兔子,你就算是天天吃,吃一輩子都吃不完!”
赫連衡終於擡起頭來,平靜的看着杜素兮,平靜的說出一句話來。
“那隻兔子,是西域來的兔子,爲了將它送過來,累死了三匹汗血寶馬,你覺得,這個價錢真的夠了?”
“……”
什麼叫西域來的兔子?!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故意爲難她!
杜素兮根本就不信赫連衡這個說辭,開口道。
“既然這隻兔子這麼金貴,那就請你說個價!”
赫連衡擡起頭悠悠
的瞧了她一眼。
“你賠不起,乾脆以身相許吧。”
“……”杜素兮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赫連衡。
“你,你說什麼?”
她應該是聽錯了吧?她現在的身份是男人才對。
赫連衡卻低下頭,看着她那還未曾穿上鞋子的腳,笑道。
“沒想到你的腳竟然這麼小,跟個娘們似的,你大概不過十四五歲,連女人都不曾碰過吧?”
這人,看着斯斯文文,竟然說的如此直白。杜素兮臉色有些紅。
赫連衡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繼續開口說道。
“若是你跟着我,就算是做個小書童,也絕對比你在做個小管事強,你意下如何?”
這人,是不是喝醉了?當真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杜素兮疑惑挑眉。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口問道。
“我問你,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赫連衡擡起頭,只覺得眼前這個如同小娃娃一般的男人十分有趣。
他饒有趣味的勾起嘴角,開口道。
“穆衡。”他記得,這個小東西一開始,便叫他叫穆衡。這個名字,極少極少有人知道。可是他卻似乎認識他般,就那麼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讓他覺得有趣。
“這真的是你的名字麼?”杜素兮皺起眉頭,有些不相信。
赫連衡點頭.“我騙你幹什麼?”
“你是這宮中的人?”杜素兮繼續問道。她雖然對歷史不瞭解,但是卻明白,能在宮中生活的,除了皇帝,就是太監。就連那些侍衛,都是住在宮外,每日進行定時定點的換班,管理極爲嚴格,決不可能像眼前這人一樣閒逛?
難不成,這人真的是太監?杜素兮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赫連衡的下面,心中思考道。
應該不是太監吧?長得這麼好,卻是個太監實在可惜了……
若是把他帶到自己的陌上香坊,看這姿色,或許會比衛青還受歡迎也說不定。
“算是,也不算是。”赫連衡吐出一個模擬兩可的答案。
這算是什麼答案。杜素兮一怔。卻聽見赫連衡開口道。
“從明天起,你便跟在我身邊吧,就算是賠償了吧?”
這,一隻兔子?就將自己給賣了!
這人,還真是會謀算!杜素兮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站起身來,從衣袖間掏出一千兩銀票,放在赫連衡手中。
像是個老媽子一般的開口道。
“一隻兔子而已,別把所有人當傻子,就算是一隻金的兔子,也值不得那麼多錢,一千兩,夠多了。”
赫連衡看着自己手中的銀錢,沒有說話,眼神直直的看着杜素兮,看的杜素兮心裡有些發毛。
“怎麼?難道你還覺得少了?”不知怎麼的,杜素兮面對赫連衡的眼神,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像是自己真的虧欠了他一般。
赫連衡搖頭,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身上都散發着一股酒香,淡淡的,味道並不難聞。包圍了杜素兮。
“你究竟是誰?”
赫連衡終於開口問出來,像是淡淡的嘆息。
“我是慕容飛。”
杜素兮看着赫連衡的眼睛,再一次的重複開口道。
“我叫慕容飛,只是陌上香坊的一個小管事,你喝醉了,很快就會忘記我的。”
赫連衡忽然輕笑,雪白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
“你這小娃娃,眼睛倒是長得十分好看,像是天空之中的星星。”
杜素兮難得的紅了紅臉,乾乾咳嗽道。
“你喝醉了。我先走了。”
赫連衡沒有起身去追,看着杜素兮那小小的背影,叫喊道。
“明日我便去陌上香坊找你便是。”
杜素兮臉色更紅。腳步更急。
所幸剛剛她雖然亂跑,但到底還記得大抵的方位,那百花節搞出的動靜又實在是太大,她不費什麼周折便找到了地方,悄悄走到自己的座位,剛坐下,荊軻便看着她。
“去哪裡了?怎麼去這麼久?還這麼狼狽?”
杜素兮乾乾的笑。
“沒事,剛纔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