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林重活一世,別的本事沒有,但識人相面的水平,卻是極爲準確。
眼前這位道骨仙風的老人,必然是有着大智慧大定力的人。
所以,既然有緣相見,就不用再繞着彎子說些空話了。
“老人家教訓的是。”
陸天林恭敬的向白髮老者點了點頭,繼而也是遠眺羣山,緩緩的說道:“所謂,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小子不才,引用到現實生活之中,就是說呢,賺的錢再多,如果心不懷天下,那又有何用?死後不過黃土一抔,除了子孫爭搶遺產之外,便再無其他能讓人有念想的了。但是,如果把有限的錢,用到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可是,據老夫所識,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哪裡來的百姓生於水火這一說法?”
白髮老者雙手揹負,站在這羣山之巔,更有一種仙俠小說之中某大門派長老的風範。
“呵呵,小子也是亂說的,不過,人禍可以避免,可是天災卻難料,比如,說不定,哪一年,華夏大地的某處,就會有一場大地震呢!”
陸天林不能把話講的太明,否則,人家不說你的烏鴉嘴倒還好,如果眼前的人是位有心之人,說不定就要把他切片研究呢。
“哦?地震?”
那白髮老竟然是出乎陸天林意料的微微點了點頭,好像自言自語了一聲,但具體說的是什麼,陸天林卻沒有聽到。
“嗯,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白髮老者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自言自語略有些失態,便擡起頭來,看向陸天林問道。
“賺更多的錢,全部投入到抗震救災中!哦,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有地震的話,呵呵,老人家,我還有事兒,您自個逍遙着,有緣再見,小子告辭了。”
陸天林說完,衝白髮老者拱了拱手,接着,又向白髮老者身後的那位木訥的中年人點了點頭,自顧自的下山而去。
“小寶,我剛剛的話,他有沒有聽到?就是我自言自語的那一句?”
白髮老者頭也不回的問身後的中年男子道。
“秦叔,您說的是您剛剛小聲說的,‘2008年的那場地震嗎?’,是不是這句啊?”
被稱爲“小寶”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小聲的問道。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
“沒有吧,我看他根本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呢。”
被稱爲“小寶”的中年男子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才鄭重的回答道。
“嗯,沒有就好,現在,還不是我和他挑明身份的時候,不過,此子能有如此濟世於天下的情懷,倒是讓老夫刮目相看!2008年嘛,還有不到七年的時間,可是,小陸同學,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
白髮老者與這被稱爲“小寶”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陸天林一直心心念念要見上一面的那位“仲姓”老者,而這一場法啓寺的相遇,也是秦老處心積慮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親眼見上一見這位與他“身份”相同的重生者。
看看這自己的“同類”,能否擔當得起,他前世所沒有完成,今世,也註定不可能完成的偉大事業。
當然,陸天林早就走了,白髮老者與隨從“小寶”之間的對話,他自然沒有辦法知曉。
……
山間的小路之上,明明有觀光車,可是陸天林卻是沒有乘坐,而是一個人在這通幽的小道間前行。
“我好像沒有和他說地震的時間吧?可是,這老仙人卻是失言說出‘2008年的那場地震’這句話,要麼就是我出現了幻覺,要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就是那位‘仲姓’的老者。那麼,這一場法啓寺的相遇,也應該就是他刻意安排的吧?”
陸天林一邊走着,一邊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如果陸天林的這句話,被白髮老者聽到,恐怕他也會相當的吃驚。
原來,陸天林剛纔卻是聽到了白髮老者的自言自語,也從這一句話之中,立時的判斷出,他,便是那個與自己“身份”相同的穿越重生者。
只不過,兩世爲人的陸天林,早就練就一生的無上定力。
聽到了足矣讓他激動高呼的話之後,卻依然能保持冷靜。
這一場無聲的對局之中,顯然是陸天林贏了。
“只是……他不肯與我言明,我自然也不用和他挑開,2008年的蜀中地震,還有奧運,這些事情,還真的不少啊……不知道這位‘仲’老爺子,前世是不是活過了2008年的地震呢?呵呵……下一次再見面,我一定要好好的問問他。”
陸天林哼着小曲,不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
……
悟道庵位於法啓寺下圍不到三百米的位置,香火雖然不是太好,但是那片竹林,卻是整個蘇省一絕。
一到節假日,來此觀光的遊客,倒是比香客要多的多。
也幸虧這片竹林並未成海,否則,這連雲市的旅遊資源,估計就靠這片竹林之海帶動起來了。
陸天林本想下山找郭敬聊聊天,這傢伙也休息的足夠了,要考查娛樂資源的好壞,也應該考查過了,所以,該是帶他去嘗一嘗“奧爾良烤翅”,同時談一談如何把連鎖店推向華夏全國,同時再推向歐美市場了。
鬼使神差的,陸天林在路過竹林的時候,駐足下來,不往下走,反而是向着竹林裡面前行。
算一算,也有大半年沒有來過這片竹林了,哦不,如果真的算來,前世到現在,有好些年沒有上過這片山,沒有來過法啓寺,更沒有進過悟道庵的這片竹林了。
也算是對前世的一點點回憶吧。
越往裡走,陸天林的心情越是平靜。
那遮天的竹林,不讓陽光透射下來半點,更讓人覺得這竹林裡的一絲森冷。
再加上這個季節,遊客本就不多,越向悟道庵內走,越是沒有人煙。
突然之間,陸天林的腳下彷彿生了根一般,一動不能再動了。
因爲,他看到,前面竹林間的一處石凳之上,正坐着一個女孩,女孩的手裡,正捧着一個本子,同時右手拿筆,在本子上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圈圈點點。
人世間,再頂級的畫師,也無法畫出如此美的一副美人美景圖。
陸天林不忍心出言打擾她,更不忍心上前去破壞這一副堪稱完美的圖畫。
竹林雖美,可是如果沒有陸天林心中的女神在,卻並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沒有錯,畫中仙子,不是別人,正是陸天林心中,日思夜想的前世摯愛——那位不沾人間半分煙火氣息的蕭月兒!
蕭月兒,爲什麼一個人在這曲徑通幽的竹林看書?
這個問題,陸天林不想知道,也不知道。
前世,說不定人家蕭月兒在臨考之前,就有這樣的習慣,一個人跑到竹林裡看書,只是,前世的陸天林,此時此刻,卻在網吧與檯球室與死黨拼殺之中,又哪裡能有這樣的機會出來,走到這悟道庵前的竹林呢?
陸天林沒有出聲,只是悄無聲息的選擇了一塊大石頭,輕輕的坐了上去,就這樣,遠遠的看着。
正如書中所說的那樣,此情、此景,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如果可以,陸天林倒是想拋棄一切,就這樣,與蕭月兒兩個人,永遠的處在這片時空之中,你看你的書,我賞我的景。
只不過,你的書中無我,我的景裡,卻完全是你。
前世,陸天林記得有這麼一句頗爲煽情的話,叫做“我不能保證把全世界都給你,但是我能保證我所給你的,是我的全世界!”,這句話,這個時候,倒是非常貼合陸天林的內心。
所謂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現在,陸天林的眼中,那蕭月兒的一顰一笑,完完全全的把陸天林引入到了一場仿若人間仙境的地方。
仙子!
就這樣,陸天林一直看着,看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有一個小時。
蕭月兒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很可愛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
“啊!”
直到這個時候,她纔看到,離她五六步遠的一塊大青石之上,正伏臥着一位她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陸……天林……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月兒發現,陸天林的眼神之中,有一種近似着了魔一般的癡迷。
不禁的臉頰發燙,心跳也加速起來。
雖然,在平安夜,蕭月兒早已經答應了做陸天林的女朋友,可是,這種近距離的相處,還是頭一次,況且,在這種浪漫的風景之下呢?
一時之間,蕭月兒不禁又想起了在新海中學教學樓天山之上,陸天林奪去了自己的那個初吻,心頭更是三分甜蜜,七分緊張。
他……他是一直尾隨着自己來到這裡的嗎?
這人煙罕至的地方,他……他想要做什麼?
如果他要做什麼,那自己會怎麼辦?
可是……現在……雖然已然是他的女朋友了,但自己畢竟纔是高三啊……可是,高三與大一,有什麼區別呢……
蕭月兒的腦子很亂,竟然不由的胡思亂想起來。
可她卻是的確誤會陸天林了,鬼才知道陸天林怎麼就不下山,來到了這裡,鬼才知道,他怎麼就碰上了蕭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