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傳來一個深沉而又顯得高貴成熟的男聲,“千爺,原來你沒死!”
是暗神!
微風習習,綠葉婆娑。
唐千夜臉色淡漠平靜,如天邊的浮雲漫卷。他看着電腦裡的攝影記錄,平靜得就像是在接一個老朋友的電話,“真遺憾,失望了吧……”
電話的那頭,男人嗓音沉沉地笑了兩聲,聲音帶着一絲法式的口音,“確實有點,說說看,這次的傷亡比率多少?”
語氣無畏,像是在討論棋盤上對弈。
唐千夜俊臉上默然,“0:300,你輸了。”
說着他看了眼邊上安全回來的文晨君,看到他臉色不好,不禁又蹙了蹙眉。
電話裡的人愣了愣,“你們沒下去?”
唐千夜沒有回答他,不想再多說,“按你說的,以後東歐那塊地區請你們退出。”
電話那頭,是一個巴洛克建築風格的華麗宮殿畫面,視線所及之到,恢宏大氣,金壁輝煌,一片享樂主義的奢侈豪華。低垂的碎鑽大吊燈下,高大的男人坐在大殿中央的沙發中,兩個金髮尤物溫順地伏在他膝上,一臉迷離陶醉地望着他……
男人聽着電話突然放聲大笑,笑聲狂野性感之極,“放心,我說話算話,不過,你讓我300手下犧牲這筆帳上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唐千夜聲音清冷淡漠,“那是你捨棄他們……”
……
在他們講話的同時,老管家在旁邊也接了個電話,等着唐千夜掛斷了,他纔跟他說,“少爺,歐陽小姐剛纔來電說她已經沒事了……”老管家頓了頓,又將原話轉話,“她說讓你早點回去,不要跟這些人胡鬧……”
後面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還沒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少爺這麼說話呢。
梅林嚥了咽,完了,還沒結婚就開始管他家少爺了,以後肯定沒有人生自由,保不定得什麼妻管嚴!
但唐千夜脣邊揚了揚,卻笑得欣然。
一衆人很快上了越野車和直升機,路上梅林試探地問,“少爺,現在回哪裡?龍源居?還是去找歐陽小姐?”
唐千夜看着窗外,語色平靜,“醫院。”
必須先去看看他……
想起千落這個名,他心裡又軟了軟,脣角不自覺得勾起一點弧度。
最啊,他怎麼沒有早點想到呢?
蘭若和紫芸直稱他爲千落,如果是長輩,她們至少應該叫千落叔叔。
歐陽家的人那麼懷恨他,卻願接受跟他長得像的人。
而唐耀西那個性子也會接受他。
還有中央公園,薇薇那句未完的話,‘千夜,你聽我說,我們還有……’
直到梅林拿來的那個醫院攝象記錄,唐千夜纔看出端倪,攝像記錄裡,有8個人出去,下那麼大雨,卻有兩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沒有大人的看護下走出醫院,最可疑的是過了沒一會,那個小女孩又倒回來了,所以這個小女孩很有可能是掩護那個小男孩出去的……
當時梅林他們氣勢洶洶地去醫院找人,肯定是把他嚇着了,以爲是壞人。
看着一向面癱的某人竟掛起了微笑,梅林很納悶,“少爺,沒事吧?”
唐千夜沒理他,繼續想着千落的事。
倫敦市中心的醫院門口。
歐陽薇薇正牽着一個小男孩在向那個棕發男子道謝,小男孩頭髮墨黑,臉色慘白慘白的,因感冒而戴着口罩……
他擡頭望着那個棕發男子道,“約拿,謝謝你。”
稚嫩的聲音溫軟綿長。
棕發男子俯下身看着他的小臉,像個大哥哥般關愛,“沒事哦,伯爵大人對你很感興趣呢,說下次想見見你呢。”這人是本地貴族斯格頓家族的家臣,正是他回去帶人和麪前這個男孩前去救歐陽薇薇的……
當時小男孩知道有人在醫院找他,而擔心歐陽薇薇的安全,便帶着這個約拿去公寓裡找她。
“嗯,下次吧。”小男孩垂眸,長睫下的眸子有着不屬於那個年齡的沉穩。
約拿拍拍他小小的肩膀,微笑,“那再見了,千落。”
他點點頭,漆黑的眸子空洞木訥。
約拿走後,歐陽薇薇蹲下來問他,“你什麼時候認識那個人的?”
“醫院。”他淡淡地道,牽着她的手往醫院裡面走。
一如某人,沒有過多的話。
歐陽薇薇看着他的背影,不忍地道,“媽咪抱你好不好?”
“不用了,”他搖搖頭,繼續走在前面,語氣像個大人,“醫生說多鍛練身體纔會好得快一些……”
看着他單薄的身子,歐陽薇薇心疼地要死,眼眶不覺得又溼了。
當年她一胎懷了三個。
這是她兒子,不比蘭若紫芸那麼的健康。
千落出生遺傳了唐千夜的先天性心臟病,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醫院,前個月前剛做完手術……
唐千夜等人回到倫敦時,送葬者其他成員回龍源居去了,而老管家梅林和希兒則候在醫院外面。
車裡,梅林不滿道,“爲什麼少爺不帶我們進去,明明我可以替他收拾情敵的嘛!”
他總覺得那天在醫院被千落耍了,心裡很不痛快。
希兒冷肅地睨了他一眼,“不準質疑少爺的決定。”
“是,是。”某人無奈地道。
唐千夜走進醫院的時候,先在前臺問了下千落的情況。
不出所料,歐陽薇薇當年在這家醫院剖腹產產下三個嬰兒,兩個同卵雙生的女嬰,還有個異卵生的男嬰,正是千落。
但他有心臟病。
當初看到蘭若和紫芸都很健康的時候,唐千夜真的很欣慰的,卻不料還是……
來到住院部的306號房時,他站了一會,敲門——
張嫂打開門,一怔,“唐大少爺?”
“可以進去嗎?”他頓了頓,輕聲道。
張嫂往病房裡面看了看,像在徵求某人的意見,而後纔開了門。
病房是一間寬敞的單人間,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靠窗擺着一張矮的長桌,上面放了許多書本和手工製作品,有木屋,小船,還有動物,做得很精緻,惟妙惟肖。
屋裡不見歐陽薇薇的影子。
一個小男孩正在桌前做手工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