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羅田和葉蘭兩個人都醒來了,葉蘭坐起身來,眼神裡面一片清明和冷然。伸手將葉蘭的手握在了手心裡了,兩個人相互看着,眼神裡面似乎都多了一些看不明白的東西。
祭祀,不知道今日過後,會怎麼樣?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許是今天的氣氛太過不同尋常了,兩個人臉上都是較爲凝重的神色。
“蘭兒……”
羅田握着葉蘭的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執着的喊着這個名字。
這個聲音讓葉蘭的心頭一顫,覺得整個靈魂都在顫抖,她擡眼看着羅田,看着那個早就已經在心底描繪過千萬遍的容顏,竟然覺得依然是那麼的堅毅。
“羅田……”
葉蘭的聲音終究還是忍不住帶上了哽咽,然後就撲進了羅田的懷裡了。
羅田眸中神色一痛,將葉蘭緊緊的抱在懷中,只是緊緊的抱着。
兩個人無聲的擁抱了一會之後,就一起攜手走出了房間,來到堂屋的時候,發現桌子上竟然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飯菜了。
看到這種景象,葉蘭臉上神色很是詫異,她擡眼看着對面,看着整微笑着的看着她和羅田的羅二妞,原本很是凝重的臉色卻是稍微一鬆,然後輕聲笑道:“二妞,你怎麼這麼早起來,還讓你來做飯,嫂子真是過意不去。”
說道這裡,葉蘭臉上也是忍不住出現了一絲害羞的紅暈了。
而羅二妞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嫂子莫要這麼說,要不然二妞可是再也不好意思的呆在這裡了。嫂子沒有怪我在這裡白吃白住,二妞心裡就已經很感激,很滿足了,只是做一頓飯而已,沒什麼的。”
葉蘭細細的看着羅二妞,發現羅二妞臉上的笑容已經很釋然了,看來只是說着,並沒有介意的。
接着,大家就一起坐下來吃飯,奇怪的,氣氛竟然已經好了很多了。
吃完早飯,葉蘭擡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羅二妞一眼,咬了咬嘴脣,但是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羅二妞看着二嫂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已經是知道是什麼事情了。羅二妞眼中閃過一抹痛意,嘴脣抿成一個堅強的弧度,然後看着葉蘭和羅田,堅定的說道:“今天我也會去祭祀的,我倒是要看看那個道貌岸然的老傢伙要怎麼爲非作歹。”
羅二妞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難隱咬牙切齒的意味。
而羅二妞嘴裡的老傢伙自然就是村長了,葉蘭心裡也是羅二妞這般看待村長的。但是對於二妞要去,葉蘭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因爲她怕羅二妞到時候要是控制不住,和村長起了什麼衝突,她怕到時候要是護不住二妞該怎麼辦。
因此,葉蘭還是忍不住在旁邊低聲勸道:“二妞,今天的祭祀肯定不同往年,也許會出現很激烈的爭執也不一定。到時候,場面也許會很混亂的。”
葉蘭咬了咬牙,還是說了一些,但是卻是沒有全說,只是說了今天的情況定然是不容樂觀的。
但是,羅二妞卻是半點不在乎的。她眼神分外的清明,神情也是愈發的堅定了。
“我今天是一定要去的,我一定要去揭露村長那些醜惡的嘴臉。這個祭祀,實在是一個殘害人的東西,我一定要去讓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我實在是不能夠忍受看到村子裡那些無辜的孩子,就這樣受到這樣莫名的殘忍的迫害了。”
這些日子,羅二妞也是會經常去孤老院的,因此自然也是看到了那羣可愛懂事的孩子了。那些孩子,觸動了羅二妞心裡很多曾經美好的回憶,那些笑臉,讓羅二妞實在是不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發生什麼意外了。
看着這樣的羅二妞,葉蘭還要說些什麼,這個時候羅田卻是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葉蘭的手。葉蘭回頭看着羅田,看着羅田眼裡的神色,知道羅田的意思是讓二妞去。
葉蘭低垂着眼睛,再擡眼的時候,眼神又是一片的堅毅了。
“好,我們一起去。”
葉蘭笑着對羅二妞說道,臉上有着一種舒展的笑容,突然覺得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的,有這麼多人陪着。
羅二妞得到葉蘭的話,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也是伸出一隻手放在葉蘭的手上,三人對望一眼,皆是看到大家眼中的堅持了。
祭祀是每五年一次,而且是三個村子裡輪着的,因此上次輪到李村的時候是送了羅田去祭祀的。這次,也是十五年後,再次輪到了李村,這次不知道會是誰?
祭祀因爲是每十五年才輪到一個村子,因此大家對於祭祀還是不會有太大的牴觸的。這要是一年一次什麼的話,估計村子裡的人肯定會反的。
祭祀是在村子裡的祠堂裡面進行的,到時候是有村子裡選出的九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還有村長,一共是十個人負責。
葉蘭來的時候,祠堂裡面已經有了很多人了。不論是家裡有適齡小孩子的,還是家裡沒有適齡小孩子的,反正這一天所有成年的人都要到場。因此,整個村子裡除了小孩子,其他的都來了。
也是,要是讓小孩子這麼小,就看到這些,那對小孩子也是一種殘害吧。
進了祠堂,葉蘭看到柳氏竟然也在。看到柳氏,葉蘭不禁愣了一下,然後就認真的看了看柳氏,發現柳氏這些日子臉上竟然差了很多。對於這個,葉蘭心裡很是納悶了。按說,柳氏剛剛生完孩子,還是一個男孩,那麼村長家應該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吧,怎麼反而看去臉上這麼差呢。
而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感受到了葉蘭的目光,柳氏也是轉頭看向了葉蘭,柳氏此時臉上出現了一種很是奇怪,很是複雜的眸光。
看着柳氏臉上那種奇怪的神色,葉蘭卻是移開了目光,不想再看。葉蘭開始打量起了這個祠堂,只見祠堂前面供着好多的牌位。都是一些歷代村長,還有一些爲村子裡做出傑出貢獻的人的牌位。祠堂整個都是以黑色基調的,顯得很是莊嚴肅穆。
可是,此刻的葉蘭站在祠堂裡,就只覺得身上冷颼颼的,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直的蔓延到了心底,讓葉蘭覺得心裡有些發涼。這裡是一個罪惡的地方,葬送了多少無辜可愛的孩子,要是可以,葉蘭最想做的就是,一把火燒了這間祠堂,燒了這個充滿罪惡的地方。
慢慢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到了,大家黑壓壓的站在祠堂裡,臉上皆是一種肅穆的神色。很多村子裡的人還是很信這個的,覺得只有祭祀了,纔可以保證風調雨順,纔可以在後面的日子裡,過得安樂。
看着有的人臉上的那種神色,葉蘭覺得心裡有些無力。那些人的那些想法,她根本沒有力氣改變,她能做的只是盡力而已,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了。
在葉蘭感慨的時候,祠堂的大門裡走進來了十個人,正是那些個老人還有村長。那些人中有六個是孤老院的,其他的葉蘭知道他們和村長走得頗近。
村長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臉上雖然做出一副莊重的神色,但是還是難隱其眼中的陰狠。
看着村長,葉蘭恨不得自己的眼神能夠化爲刀劍,將村長給凌遲了。
正在一步一步的向着祠堂的前面走着的村長似乎是感受到了這方面是的目光了,遂轉過頭來看着葉蘭。看到是葉蘭,村長很是輕蔑的勾起了嘴角,似乎覺得葉蘭只是一個女人,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的樣子。因此,村長嘴角的弧度更是擴大了幾分了。
慢慢的,十個人走到了祠堂的正前方了。
這次是由村長主持的,村長站前一步,眼神將四周掃了一遍,不易察覺的時候,村長的眼神在餘氏的地方頓了一下。這個細節,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但是一直觀察着村長的葉蘭卻是注意到了。她注意到了村長眼神的那一瞬間的停頓,感受到了村長眼中那種報復的神色。
報復?是報復,葉蘭似乎覺得事情好像越發的複雜了,但是好像又覺得事情似乎有了一絲線索了。
這個時候,葉蘭腦中靈光一閃,迅速的看向村長夫人王氏。恰好看到王氏眼中不甘以及怨憤的神色,而王氏此時更是惡狠狠的看着一個方向。那個方向,葉蘭覺得自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餘氏吧。
葉蘭順着王氏的視線看過去,果然是餘氏那邊。葉蘭看着餘氏,發現餘氏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眼神裡卻是一片堅強。
這個時候,村長已經開始在上面講話了,無非就是一些什麼對神的尊敬之類的,還有祭祀的必要性,在那裡說得不亦樂乎的樣子。
村長說完,就擡手示意了一下,也就是祭祀的抽籤要開始了。
要抽籤了,葉蘭心裡也是緊張了一下,然後就順着大家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青年抱着一個大箱子進來了。
那個大箱子被放在大家前面的一張桌子上,那個箱子被擡上來之後,在場的人的神色明顯一怔,立刻寂靜無聲了。
葉蘭知道,等一下祭祀的孩子就是從這個箱子裡面抽出來的。看着那個箱子,葉蘭的神色格外的認真,因爲他知道這次村長肯定會在人選上動手腳的。而抽籤的時候,都是很公平的,就是講所有適齡的孩子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然後放進箱子裡,這樣然後由上一次被祭祀的家中的人來抽取。
這樣做是爲了以防其中有人作祟,還有一個就是安撫的作用。
這樣的話,這次抽籤的是羅平?
葉蘭擡眼看了看羅平,看着羅平臉上竟然是一片的喜色,頓時眼神一冷,恨恨的瞪着羅平。這個羅平,竟然還把這樣的事情當成了一種榮幸不成,臉上竟然都是神色。
讓羅平來選,葉蘭看了看村長,覺得羅平這種人,估計暗中和村長勾結也有可能。
葉蘭知道玄機不是處在抽籤的人的手上,那麼就是在那個箱子裡了。只是每次抽籤的時候,箱子都是要被檢查一遍的。
葉蘭凝眸,暗中思考着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而這個時候,卻是輪到了該檢查箱子的時候了,那個青年將箱子打開,讓大家都上前去觀看。
葉蘭自然是要去看的,羅田看着葉蘭好像對那個箱子很感興趣的樣子,遂幫忙葉蘭擠到前面了。葉蘭仔細的看着那個箱子,可是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那個箱子,是由那種比較硬的紙張糊成的,裡面空空的,而上面則是蓋了一個蓋子,蓋子上有一個可以容納手進去的小洞。看着這個箱子,如果不是這種時候,葉蘭都想要誇誇這個村子裡的人還滿新近的,竟然也有着和現代那種抽獎差不多的模式了。
只可惜,現在是一個悲傷的氣氛,這不是抽獎,而是抽着去地獄的名單。雖然這裡的人信神,也信一代代村長所說的只有祭祀,才能夠保證村子裡的人幸福安康。
這裡的人大家心裡雖然覺得很是傷痛,但是也沒有反抗的心思。因爲在大家的眼裡,這要是反抗的話,那就是反抗神的旨意了,那是會遭天譴的。
對於葉蘭這個現代的人來說,當然覺得那些個天譴什麼的,都是無稽之談了。但是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卻是很真實的存在的。更是覺得要是不祭祀的話,就會遭到上天的報應的。
葉蘭很仔細的將那個箱子給看了看,更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一下那個箱子的裡面。但是卻是在手快要觸碰到箱子裡的時候,被一隻手給抓住了,葉蘭擡眼,正好對上了王氏那雙刻薄的眼睛。此刻王氏的眼睛裡面一片陰沉,語氣尖銳的說道:“羅田媳婦,你這是要做什麼?這是用來抽取祭祀名單的箱子,那就是帶上了神的名義,你怎麼能夠用一隻凡人的手去觸碰?”
聽到這話,葉蘭嘴角一抽,心裡冷笑不止。
還凡人的手,難道她的手是神的手了?
反正他們也和村長一家鬧開了,此時也不用給他們面子了,遂葉蘭臉上掛着冷冷的笑容,嘴角上滿是譏誚的說道:“凡人的手,那麼請問在場的誰的不是凡人的手?難道這個箱子是由神仙做的不成,還是等一下抽籤的人事神仙了?還是主持這個祭祀的是神仙了?”
葉蘭說完,自己就在一邊冷冷的笑了起來。
這個聲音傳進村長夫人王氏的耳朵裡顯得很是刺耳,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起來了。王氏是什麼人,那可是村長夫人,長久以來,有誰敢惹她?可是,今天卻是在全村子的人的面前,被這樣一點臉面也不給的奚落,頓時氣血就往頭上涌,眼角餘光看到餘氏,感覺餘氏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這一刻,王氏所有的理智都失去了,頓時擡手,就要給葉蘭一巴掌。葉蘭自然也不是好相與的,遂就想着等一下反手給這個所謂的村長夫人反手一巴掌。
葉蘭心裡想着,鬧吧,鬧得越厲害越好,這樣今天的祭祀就給延遲了,甚至是取消了。
可惜,王氏的手剛剛舉起來,就被憑空而來的一個冰冷的聲音給喝斷了。
“王氏,請注意場合,現在是在選取祭祀的孩童,這麼神聖的時刻,不要亂來。還有羅葉氏,若是一再攪亂祭祀的話,可以直接驅逐出去。”
這個村長真是夠道貌岸然的,這個時候搞得好像自己多麼大公無私的樣子,其實還不是一樣決斷不公。
王氏聽到村長的話,身子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裡,看來這個王氏還是很怕村長的,不敢有什麼動作的。王氏很是不甘心,狠狠的瞪了葉蘭一眼,那個眼神很是森然,讓葉蘭都覺得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了。王氏再不看葉蘭一眼,轉身走開了,任葉蘭站在那裡。
而葉蘭一下子也沒有心情去看那個箱子了,剛纔村長都那樣說了,那麼也就是自己要是再伸出自己這個凡人的手,去查看那個箱子的話,那麼村長肯定會將自己驅逐出去的。
雖然,自己很是不屑來這裡,但是要是這個時候被驅逐出去,那還是很不值得的,葉蘭還要反抗一下這個祭祀的。葉蘭轉身,哼了一下,就走開了。
看着葉蘭離開的背影,還有那哼的一聲,讓村長的眼神越發的陰沉了,最後裡面更是藏滿了無數的陰毒,那種陰毒似乎要將葉蘭給全部吞噬一般。
慢慢的,一切似乎又恢復正常了。
接着,自然是看向那些做好的名字的字條了。看着那一張張的紙條,葉蘭覺得彷彿是看着一張張孩童天真的笑容一般。可是,這個時候,卻是將安歇孩童的笑臉一張張的粉碎了。隨着上面那十個人一邊念着適齡孩子的名字,一邊摺好放進箱子裡,葉蘭甚至可以聽到祠堂裡面低低的嗚咽聲,整個祠堂陷入了一種難言的悲哀之中。
葉蘭忍不住握緊了手,覺得心裡壓抑得難受,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多少這樣的祭祀。這裡無辜的生命究竟失去了多少,葉蘭只覺得心裡一陣發涼,那種想要燒掉這裡的衝動越發的濃重了。
葉蘭擡眼很認真的看着那些名字的紙張被一張張的扔進了箱子裡,看着上面十個人的動作,葉蘭沒有看出什麼不同來。葉蘭再仔細的看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妥。葉蘭低垂着眼睛,思考了一會,覺得這裡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那麼問題到底是處在哪裡?葉蘭可不認爲村長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會真的在那裡公平公正的抽籤。
這些做好之後,接着就是抽籤了,上面村長開始說了以前的抽籤歷史,都有誰曾經被抽中過,有誰曾經被天上的神仙給收走了。說道這裡,就不得不說道了羅田,但是村長這次竟然沒有發難,只是很平靜的訴說一般,葉蘭原本以爲村長會拿出此事好好的諷刺一番的。比如說,諷刺羅田是那等神仙都不收的人,是個不詳之人等等。可是,最後村長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葉蘭心裡還是小小的訝異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就知道村長肯定是對後面的抽籤極有把握了,所以纔不在這裡繼續刁難了。
接下里,就開始宣佈抽籤的名單的,果然是羅平。
只是,羅平真的去抽籤嗎?
葉蘭轉眼看向羅平,發現羅田此刻臉上帶着一種驕傲的喜色,好像真的是他決定誰會被選中一樣。
羅平在大家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箱子裡,期間村長的眼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其中蘊藏着很多陰狠的光芒。葉蘭敏銳的發現,羅田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想來是對於羅平這樣的態度有些寒心。
畢竟,羅田一直是認爲曾經將他從虎口中救下來的是羅平,這樣子的羅平竟然會在十五年後一臉喜色的去抽下一個要被送去祭祀的人。這樣的事情,真是有着說不出的無盡諷刺。
羅平心裡激動,走上前去,手都有些顫抖的伸向箱子裡。
葉蘭眼眸一眯,就要張口說什麼,卻是在看到村長的眸光的時候,眼神一陣恍惚,接着就默默的站在那裡,什麼也沒有說了。
場中好多人都是很認真的看着羅平,等着他抽取出這一次的人選。
終於是抽取出一張紙出來了,羅平很是緊張,一下子就拆開來看了。只是當看清楚上面的名字的時候,羅平一愣,眼神裡面第一下出現的是得意的神色,但是臉上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蒼白之色。
看到這樣的羅平,這般的神色,葉蘭已經知道答案了,上面的名字已經不言而喻了。
在場的人似乎都有些知道了,但是還是在緊張的等待着村長宣讀最後的結果了。
村長走到羅平前面,伸手拿過那張紙,開口語氣冰冷的宣讀道:“今年祭祀的人選,羅衝。”
羅衝是鐵蛋的大名,此刻在寂靜的祠堂之中無限的回聲着。葉蘭聽着只覺得指尖冰涼,竟然真的是小包子。
此刻,葉蘭很想笑的,笑自己的未卜先知,笑村長這般明目張膽的殘害。
頓時,祠堂裡的氣氛很是詭異。
十五年前是羅田,而現在竟然是羅田的兒子,這其中真是有一種莫名的詭異,還是說是命中註定。
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之中,卻是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這個不算,羅平沒有資格抽籤。”
羅平原本心裡很是快意,正在角落裡假裝很是難過呢,但是卻是猛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頓時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擡眼看着那個說話的人,一看竟然是葉蘭,羅田那個挺厲害的娘子。
對於葉蘭,羅平心裡可是有着一股氣的。因爲以前的羅田是很聽他的話的,總是會經常的送錢給他們羅家用的。但是自從和這個葉蘭交涉過之後,羅田竟然沒有再拿錢回來,這讓他們羅家的日子極其的難過。當然,他也是知道餘氏那裡有些珍貴的首飾的,那可以買好些銀子的。
但是,餘氏卻是將那些首飾看得比命還要貴重,他想盡了辦法,也沒有從餘氏那裡將那些首飾給弄出來,因此羅平心裡對於羅田和葉蘭還有餘氏都是有着一種怨恨和不平的心態的。
而抽中鐵蛋,羅平心中更是覺得無限快意的。要不是周圍有人在,羅平都很想大聲的笑幾下呢。
這邊正得意的時候,卻是看到那個葉蘭在那裡反對自己,羅平心裡氣氛,嘴上卻是一點也不表示出來。羅平只是低低的好像很難過的說道:“媳婦啊,這是天意啊,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這就是命啊,你和羅田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
羅平這話說得真是夠無恥的,直接就把全部都歸結於天意了,而且後面那些話更是說得無恥。葉蘭要不是還清醒着,要不然她真的很想拿着一把刀衝到羅平那裡,將他的胸膛剖開,看看裡面是不是有心,否則怎麼能夠無恥無情如此,那個可是他的孫子啊。
葉蘭眼神如刀的看着羅平,咬牙切齒的說道:“羅平,你又不是受害者,怎麼有資格去抽籤,莫要太自以爲是了。”
葉蘭的話語一落,羅平的神色立刻變得非常的難看了。
葉蘭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將羅平的所有面子都給下了。葉蘭的話就好像一個非常響亮的巴掌一樣,狠狠的扇在了羅平的臉上了。若不是尚存着一絲理智的話,羅平估計要對着葉蘭破口大罵了。
但是,他還是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刻和葉蘭吵的,要不然以後就真的別想從羅田那裡拿銀子了。羅平沒有說話,自然會有人說話的。
“羅田媳婦,這裡是祭祀,請注意一下,我開始就警告過你了,否則真的就驅逐出去。”
這個時候,羅田立刻就要上前,但是卻是被葉蘭伸手悄悄的阻止了。葉蘭上前一步,目光直視着村長,聲音清亮的說道:“村長,小婦人實在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
聽到這話,村長立刻冷聲道:“不知道說錯了什麼?你剛纔說的都是錯的。羅葉氏,你竟然對着自己的公公都一點不尊敬,更是直呼自己公公的名字。而且,更是無故的質疑祭祀,這還不夠嗎?”
此時,祠堂裡面一片的安靜,大家都是靜悄悄的,因爲這是祭祀,所以村子裡的人可不敢像平常那樣,在那裡可以大說特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卻是不敢多嘴。
葉蘭此刻卻是輕輕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前面一件事情大可等到祭祀之後再行解決,至於我質疑祭祀,村長怎麼知道我是無故了?”
葉蘭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村長,村長被葉蘭看得一陣的不舒服,立刻陰狠的說道:“還不是無故質疑,這是從很久以前就傳下來的規矩了,可是你現在卻是在質疑,難道這還沒有錯嗎?”
“是嗎?很久以前傳下來的?可是,我怎麼記得,以前會有讓受害者的父親或是母親抽籤,是因爲他們失去了孩子,所以才讓他們來抽籤的,最爲一種補償。可是,現在羅田還在這裡好好的,是不是應該由羅田來抽籤更加的合適?”
葉蘭的話語一落,整個祠堂的人都是靜默着,村長也是一怔,竟然一下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爲葉蘭說得還真是很有道理的,當初會這樣,確實是這個意思的。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抽籤了,如何還能夠再抽?
村長頓時眼神冰冷的看着葉蘭,而葉蘭卻是毫不畏懼的看回去。
這個時候,村長後面的九個老人卻是開始暗暗的討論了起來。很快的,結果就出來了,自然是重新抽籤了,而抽籤的人則是變成了羅田了。
這下子,羅平幾乎要咬碎一口牙齒。心裡將葉蘭罵了千萬遍,他剛纔還一副很是得意的樣子,彷彿做了什麼很榮幸的事情一般。可是因爲葉蘭,現在他就像一個笑話一般,剛纔的一切什麼都不是。
村長也是恨極,猛然回頭,惡狠狠的等着不是孤老院的那三個老人,但是那三個老人卻是很無奈的看着村長。因爲這個也是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來的,因此他們三個人,就算是再加上村長,那也是抵不過那六個人的。
村長心裡暗恨,但是隨後就釋然了,心裡惡毒的想着。
抽吧,不管抽多少次,都會是你家鐵蛋的。到時候,讓自己的親生父親抽中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會更有意思?到時候,更能彰顯出,抽籤的結果是天意見所爲。
場中重新陷入了那種壓抑的氣氛了,因爲要重新抽籤。這下的氣氛,甚至比剛纔還要緊張。
羅田上前,就準備抽籤了,葉蘭卻是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
“村長,你說祭祀是不是一件很莊嚴的事情,只有誠心以待,那麼就會有正確的結果。相反的,要是糊弄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正確的結果了?”
聽着葉蘭的話,村長只覺得莫名奇妙,根本沒有明白葉蘭在說什麼。村長仔細的想了想葉蘭的話,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問題,遂低低的應了是。
得到這個答案,葉蘭心裡就高興了,遂笑着退後了,靜靜的看着抽籤的結果,臉上帶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村長實在不知道這個葉蘭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對自己有信心,這可是他們李家傳了無數代的秘密。肯定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羅田伸手取出一張紙條,正要打開的時候,葉蘭卻是叫住了羅田。
“羅田,等一下。”
村長看着羅田,看着他取出紙張,看着他就要打開紙張,馬上就要看到他兒子的名字的時候,卻是突然又被打斷了。
村長立刻很是憤怒的對着葉蘭說道:“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來搗亂的?”
聽到村長那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葉蘭知道村長此時心裡定然是有些着急,有些憤怒了。畢竟,這種祭祀,以前對於他們李家的人來說,都是毫無意外色,總是按照他們的意願發生的,可是今天卻是因爲自己發生了這麼多的意外,心裡氣惱也是難免的。
而村長越是氣惱,葉蘭越是高興,越是有利。
“我再想,這下總不可能是我家鐵蛋了吧。”
聽到葉蘭的話,村長很是納悶,一時間沒有想清楚期間的關鍵,只是聲音不耐的說道:“羅葉氏,我知道抽中你的孩子,你很不甘願,但是那是天意,是我們不能改變的。”
“可是,要是羅平抽中的和羅田抽中的一樣的話,那麼就不是天意了。”
村長沒有反應過來,在場的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村長原本是想着,要是在抽中鐵蛋的話,更有說服力,那就是天意就是鐵蛋,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就是抽籤一萬次,都還是鐵蛋的。而且,這次還是你自己家裡抽籤出來的,總是沒有什麼話可說了。誰知道,這個葉蘭竟然還能夠笑着說出這樣的話,村長覺得自己是越發的看不懂葉蘭了。
葉蘭在大家奇怪的目光中,靜靜的開口了。
“如果羅平和羅田抽中的是同一個人,那麼什麼人來抽籤都是沒有意義的不是嗎?我在想,抽中的要是還是我的兒子的話,那我就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了。”
說話的時候,葉蘭的眼睛很是幽深的看着那個箱子。
現在,葉蘭覺得所有的蹊蹺應該都在那個箱子裡了,葉蘭心裡似乎懂了其中的一些竅門了。
聽到這話,村長雖然一開始有些愣神,但是很快的就笑了,笑意陰冷。
“羅葉氏,你這是做什麼,即使結果一眼,也不能說明什麼,那不是恰好的說明天意如此。這個祭祀可是傳承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你現在是在質疑各家的先祖嗎?還是,在質疑我們的祠堂?”
村長這次的話很重了,但是葉蘭卻是依然不屈的擡眼直視着村長那陰冷的眼神。葉蘭的眼神,比村長的更冷,更加的堅毅。
這個時候,村長已經走到了羅田的身邊,在羅田看着葉蘭的時候,從羅田手中奪走了那張紙條,依然是冷冰冰的宣讀到:“今年祭祀的人選,羅衝。”
聽到同樣的答案,羅二妞立刻就很是不滿的衝上去去怒罵村長了。
“無恥的人我見過,但是卻是沒有見過你這般無恥的。什麼公平,什麼公正,什麼天意,那都是你自己一個人製造出來的。你就是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牲,你會不得好死的。”
誰也沒有想到,羅二妞會在這個時候衝上來,而且會說出這麼尖銳的話,這麼尖銳的咒罵村長。
全場的人都愣在了那裡,一下子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狀況。村長也是愣在了那裡,他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罵過。
葉蘭眼神幽幽的看着那個箱子,她覺得問題肯定就出在那個箱子上,遂她在大家都愣神於羅二妞的行爲的時候,卻是猛的衝到了前面,在大家措手不及的時候,將箱子猛地給翻了過來,將裡面的紙條給全部一咕嚕的倒了出來。
所有人都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葉蘭,覺得葉蘭肯定是瘋了。
那是什麼,那可是即使的抽籤的箱子啊,而葉蘭的行爲簡直是對神仙的不敬,那是會遭受天譴的啊。
這個時候,羅田看着葉蘭的眼神卻是滿是動容,只覺得這一刻自己妻子身上綻放了無數的力量,裡面潛藏着無數的勇氣。
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村長怒不可遏的指着葉蘭,憤怒的雙眼發紅,這簡直就是對他權威的挑釁。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被大家看到那些紙張的內容,那麼他們一家也算是完了。那麼到時候,能不能安全的出了這個村子都是一個問題。
王氏也是知道那些玄機的,因此也很是緊張,立刻就衝到前面,衝到葉蘭面前,憤怒的擡手就要打下去。
但是手還沒有下去,就被羅田給牢牢的制住了。
“王氏,你想要做什麼?只要有我羅田在,誰也別想傷害我的妻子。”
這一刻,羅田站在葉蘭的前面,將葉蘭完全的保護在自己的身後,語氣堅定而決絕,即使是冒着和全村的人爲敵的危險,甚至是觸怒神明的危險。但是,羅田還是做了,就這樣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自己的前面,這麼的義無反顧。
葉蘭站在羅田的身後,眼神動容,嘴角帶着一種無限滿足而幸福的笑容。這樣真好,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有羅田在,他永遠都會支持着自己,保護着自己,不讓自己受一點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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