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山莊這麼好，這幾年爲什麼無人問津？就是因爲，當時鎮上決定，任何人過來開發先交2000萬，這筆錢等於是土地租用費。這邊基礎設施很差，前一陣你也看到，如果從主路上修一條路，進入鳳鳴山莊，也要花幾千萬，爛尾樓只有基礎，其他配套設施要想協調起來又是幾百萬，這裡靠近水電站風景區，環保監測查的很嚴，總之問題太多太多了！”
這些事，王飛也說過，每一步都是錢，動輒百萬千萬。
“很多開發商到了這裡，本來興致勃勃，看看周圍環境也就夠了。更何況，現在金陵處處都是投資寶地，東邊的CBD，西北的高鐵站，到處都是金窩銀窩，何必到這裡來？開發商都配有自己的智囊團，他們的眼光十分毒辣，看一個城市一定是高屋建瓴，哪裡投資掙錢最快，就會殺往哪裡，決不會爲了老百姓着想。只有我和黃鎮長這樣土生土長的公務員，纔想爲自己村子做事，他是爲了鳳鳴村，我是爲了朱家莊，出多少力都任勞任怨。”
葉天回到屋裡，把普通鎮的地形圖拿出來，鋪在桌子上。
朱鎮長指着鳳鳴山：“葉天，很長時間以來，這裡是老百姓的希望，鳳凰一叫黃金萬兩。但是我知道另一種說法，臥龍復甦一飛沖天。外地來的，只看到鳳鳴山，只有普通鎮的聰明人，才能看到臥龍山，更是一座沉睡的寶藏。”
兩座山都是南北走向，中間一條深溝，也就是黃鎮長指出修建十八盤公路的地方。
在葉天記憶中，臥龍山的公墓開發，起初非常艱難，後來，南方人過來投資，一次性投了100個億，立刻把臥龍山盤活了。相對於住宅，公墓也是金陵城市建設不可缺少的部分。
“朱鎮長，黃鎮長的父親對我說過鳳鳴村的歷史，但他們很少提及臥龍山。”
朱鎮長趁着酒意，用力拍着葉天的肩膀：“你等着，我叫個人，他最清楚臥龍山的秘密！”
他打電話，大聲說：“朱順利，我在鳳鳴村礦場這邊，你抓緊過來，有個領導想聽聽臥龍山的情況。睡下了？睡下了也得來，今天天上下刀子也得來！”
放下電話，他苦笑着感嘆：“葉天，現在不當鎮長了，我才知道，從前那些人對我百依百順，就是看在鎮長這個職位上，實際我在朱家莊沒有什麼威望，都是自欺欺人。”
葉天笑着給朱鎮長倒酒，離開了官位，大家才能理解到這一點，已經晚了。
“朱鎮長，朝聞道夕死可矣，只要明白了這個道理，努力奮鬥，過幾年還能翻身。”
兩個人碰杯，朱鎮長臉上的苦笑更深：“葉天，借你吉言，你這個人越接觸越覺得是個人物，可惜是相見恨晚，如果我還在鎮長位置上，就能幫你開發臥龍山，普通鎮擁有這麼好的資源，以前白白耽誤了，現在想起來氣的就想扇自己耳光。”
那個叫朱順利的很快過來，是個乾乾瘦瘦的中年人。
大晚上的，背上揹着個藥簍子，腳下穿着登山鞋。
“朱順利，叫你過來向領導彙報情況，揹着藥簍子幹嘛？”
朱順利那張乾瘦的臉上，堆着卑微的笑容：“朱鎮長，我天天早上四點多，爬起來就要去臥龍山採藥，剛纔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在這裡聊幾句我就出發。”
葉天看了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不禁感嘆，這些採藥人真是太辛苦了。
他又開了一箱啤酒，朱順利連連搖頭：“領導，我喝水就行，今天有重要事，不能喝酒。”
朱鎮長一下子來了精神：“朱順利，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寶貝？”
朱順利笑起來：“還是朱鎮長厲害，一下就猜出來了，前幾天發現了一棵火靈芝，剛剛長到，小孩拳頭那麼大，我抱了些草把它蓋起來，過去了三天，應該能長到碗口大了。春節的時候有個南方商人打電話給我，預定一棵火靈芝，給我5萬塊錢，今天晚上，差不多能採下來，5萬塊錢就到手了。”
朱鎮長泄了氣：“5萬塊錢，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還不夠有錢人一頓飯錢！”
本來朱順利很高興，聽朱鎮長這麼說，也有點沮喪：“咱老百姓，怎麼跟富人比，5萬塊錢，等於工廠打工的半年工資，挖這麼一棵藥材，換半年工資也值了！”
“臥龍山上到處是寶，朱順利，你挖點值錢的也行啊，你們家在臥龍山挖了一輩子的藥材，也沒挖出什麼好東西。尤其是你，初中開始就守着臥龍山過日子，到現在一點收穫都沒有。算了，領導準備投資開發那邊，讓你過來，就是給領導講講臥龍山的好處！”
朱順利上下打量了葉天：“哪個是領導？就這個小兄弟？別鬧了朱鎮長，這幾年招商引資，東一陣風吸一陣風，刮來刮去。以前的投資商，都是五六十歲的，有錢人看外表，至少還能服衆，現在來的都是三四十歲的，一看就是暴發戶。這位小兄弟，連看都不用看，最多是給人看場子的，他來投資，開什麼玩笑？”
葉天笑了，燒水沏茶。
“朱順利，哪來這麼多廢話，讓你說你就說，剛剛我們聊，鳳鳴山雖然厲害，臥龍山只要開發出來，那纔是咱普通鎮的寶地。”
朱順利再次打量葉天，又側耳聽了聽大棚裡礦機轟鳴，臉上半信半疑，掏出煙盒，向朱鎮長和葉天敬菸。
葉天進屋，拿出一條中華煙放在小飯桌上，笑着告訴對方：“大半夜的請你來，這條煙一會兒帶上，算是一點心意。”
朱順義的雙眼一下子亮了：“這麼大方，煙是假的吧？”
葉天笑起來：“你這人真有意思，礦場這邊來的都是領導，我拿假煙糊弄領導是不想活了嗎？”
朱順利拿過煙，來回看了兩遍，笑了笑，直接放進藥簍子裡。
“一條煙換個消息你不吃虧，告訴你吧，這幾年，我雖然沒發大財，但是在臥龍山挖到的好藥材，至少有三四十種，以前神農氏嘗百草，其中一半以上，吃了就能延年益壽。剛纔我說了火靈芝，另外還有四種《本草綱目》裡的仙草，我都找到過，偷偷賣給了燕京來的商人，每次都能賣幾萬塊！”
朱鎮長笑了：“鎮上領導都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朱順利抱拳拱手：“謝謝朱鎮長，以前都是你罩着我。剛纔火靈芝的價格，我去掉了一個零，小孩拳頭大的就能賣5萬，這幾天，運氣好的話長到碗口大，一顆就能賣50萬。另外我覺得那個地方，很可能還有其他好東西，精力有限，慢慢找吧。我一個人就這麼大點力氣，兒子剛剛上高中，讓他學採藥的技術，他又懶得學！”
朱鎮長是個識貨的人，點了點頭：“碗口大的火靈芝賣50萬，那還差不多。朱順利，我叫你來，不是讓你賣弄藥材知識的，告訴我，臥龍山建公墓是不是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