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耿直的老狼愣了下,這幾千精英的‘產出’可是價值不菲。
但穆遷發話,他也只能趕緊點頭。“我這就安排人去做,不過可能會有些遺失,畢竟有些現象也避免不了。”
所謂現象,就是有玩家會私自收起來些裝備,總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是聖人。
穆遷淡然點頭,又看向了隔壁老李,“老李,我不想讓人說,潛水發展壯大之後,就開始反過來欺壓曾經的盟友。”
“可你們已經這麼做了!”
隔壁老李咬牙喊着。
“既然你說不是隔壁家做的,那明天中午之前給我足夠的證據證明。”穆遷並不接話,自顧自地說着,“若是有人栽贓陷害隔壁家,假面負荊請罪,願意承擔隔壁家今晚的一切損失。”
隔壁老李面色稍緩,他身後的玩家卻也是稍微鬆了口氣。
他們隔壁家和潛水,還是有緩和的餘地啊!
“但若是你們拿不出證據,”穆遷聲音一冷,“就問問我這些兄弟們什麼意見。”
周圍聽到他說話的幾百潛水精英,昂首怒吼着:
“戰!”
“戰!戰!戰!”
聲潮滾滾,氣勢熊熊。
僅剩的百多名隔壁家的玩家面色蒼白,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有被對方撲滅的危險。
穆遷在指揮頻道下令:
“今晚紅名的玩家練級刷紅名,回我們城北的練級點。管理統籌好上下線人數,做好防禦工作。”
“好!”身後的管理振奮的應着。
雖然現實時間已經凌晨,但看潛水玩家們這亢奮程度,估計也是睡不着。
城牆邊的潛水玩家也開始移動,穆遷的命令下達之後,此時在線的近萬潛水玩家,一批批、浩浩蕩蕩地沿着護城河走向城北的方向。
百多名隔壁家玩家注視着他們離開的背影。
隔壁老李今天似乎總想嘆息,畢竟除了嘆息,他也找不到任何用來抒發自己內心情緒的辦法。
他又是長長一嘆,看着那漸漸遠離的一道黑線,目光充滿着苦澀。
“天下之大,到處都是隔壁家。”
……
“假面,”小玲瓏有些疑惑不解,在隊伍頻道輕聲問着,“你既然開始就想讓隔壁家拿出證據,何必非要殺他們幾千人呢。”
穆老闆頭一仰:“打打殺殺的事,女人家問這麼多做什麼!”
“哦。”玲瓏撅起小嘴,在穆遷背後做了個鬼臉。
揮舞拳頭你能察覺,做鬼臉總歸看不到了吧?
誰料穆老闆哼了一聲:“你咧嘴翻白眼的風範,倒是很有當年村口小芳的風範。”
“你腦袋後面長眼了呀!”小冰法皺着小眉。
穆老闆得意一笑,繼續朝着前方走着,大劍在肩、霸氣依然。
香腸:“咱們還是聊聊正題吧,接下來該怎麼做?大遷、老大,咱們現在打隔壁家也打了,是不是要去弄下劍神。”
“爲什麼?我們要同時跟劍神和隔壁家開戰嗎?”
熱血芭蕉扇在旁邊湊了過來,一雙鳳目之中滿是憧憬:“那感覺肯定很刺激的說。”
穆老闆身周跟着的,都是些剛剛從各自戰鬥指揮位置趕回來的‘指戰員’,尋常玩家根本靠近不得。
流浪詩人搖頭道:“如果劍神和隔壁家同時對我們開戰,他們不用聯合,我們就會陷入絕對的苦戰,而且最後勝算也不會太高。”
“今天咱們不是完勝隔壁家了,死傷六百,換他們一千六啊。”
老狼問着,他一個強隱越過幾米擁擠的玩家範圍,進入這圈,隨之露出身影在穆遷身旁走着。
強隱還能怎麼用,倒也是別出心裁。
流浪詩人搖頭道:“如果雙線開戰,兩邊平均分兩千名精英,那兩千對四千,我們贏面確實不大。”
“比如隔壁家,他們接下來肯定會提升自己的戰陣實力。”
亞力山噠這個清秀小劍士抱着雙劍,插話道,“咱們想兩千贏四千,有點難度。而且被對方拿到局部優勢的話,很容易滾雪球般被殲滅。”
這羣管理點頭表示認可,從戰力上否決了他們潛水雙線開戰的可能。
亞力山噠嘀咕了句:“可是,到底是誰偷襲咱們大哥和大嫂呢。”
小玲瓏賞他一個讚賞的目光,這雙劍劍士喜滋滋地退到了一旁。
“是劍神。”
穆遷出聲說着,口氣很平淡。“我估計,今晚劍神就會把他們的精英調走,留個萬八的普通玩家,讓我們和隔壁家泄憤。”
周圍的這羣管理瞬間滿頭霧水,只有寥寥幾人所有所思地點點頭。
顯然是大部分人感覺信號不太好,智商沒在服務區。
流浪詩人淡然道:“老大,或者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把隔壁家打到死。”
這羣管理略有些差異地看着流浪詩人,這個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白袍祭祀,風輕雲淡的話裡,殺氣竟然如此之重……
穆遷陷入了些許沉思,似乎在考慮是否採納這個建議。
確實,如果他們潛水現在想打壓隔壁家,確實是個機會……
從對方的佈置來看,劍神必然在着力於其他兩座分會,無暇顧忌此地。
隔壁家雖然玩家數量比潛水多出一線,可戰力卻遠不如此時的潛水。
就算是把熱血社、隔壁家都加上,貌似也無法和潛水的實力相比。因爲穆遷只要此時振臂一呼,再加大投入些資金,放開潛水的大門,一夜之間就能匯聚出超強的戰鬥力。
名聲,也是行會的一大資源……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潛水發展過快,容易造成自我膨脹。
穆老闆繼續走着路,心思卻越發的深沉。
一旁,小玲瓏看婉月情緒有些低落,走過去拉着她並肩走着,小聲問:“月兒,怎麼不開心了?”
“我沒啊。”
從鐵匠鋪開始,一直就有些沉默寡言的婉月,聞言想打起精神,但還是垂着腦袋。
“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玲瓏伸手撫了撫妹妹額前的劉海,“還是病了?我記得你不是這幾天呀。”
“哎呀,不是!”
小婉月略有些煩悶地擺擺手,邁了兩步,脫離姐姐的身畔,只是說了句:“姐不用別管我。”
玲瓏稍有些不解,這丫頭到底怎麼了?
這邊,流浪詩人又說了句:“我們對隔壁家出手,最壞的打算,也只會是被仰月城的三家老牌聯手圍攻。這跟老大你所想的練兵,效果也差不多。”
周邊這些沉思的管理們,一個個緩緩點頭,倒也是同意這種做法。
不過這種事的決策權,始終還在穆遷手裡,流浪詩人說了這麼多,也只是充當智囊、政客的角色,給穆遷提供一些建議。
穆老闆依然沒有說話。
小婉月在一旁,冷不丁地說了句:“我們在制定戰略之前,就不能考慮下其他人的感受嗎?”
穆遷扭頭看了眼身旁的這個小騎士,發現她正低着頭,小臉上掛着對她而言相當陌生而複雜的情緒,那混合了鬱悶、難過、委屈等等。
簡而言之,就是她很不開心了。
看諸位管理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小婉月反而低頭, 不再說話。
“婉月……”玲瓏剛想開口讓她過來自己這邊,但話語卻被穆遷打斷。
穆遷面露疑惑,“你剛纔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諸多管理的精神瞬間提了起來,呼吸頻率都在刻意放緩。
在小婉月身旁的香腸,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想插話扯開話題,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婉月低聲道:“師父, 我沒別的意思。”
“說就好,”穆遷朝她笑了笑,“我也沒什麼責怪你的意思。”
“那好,師父我說了。”
婉月小嘴一撇,語氣依然有些低落:“師父,隔壁家不是跟我們是盟友嗎?爲什麼你明知道動手的人不是他們,是劍神栽贓陷害,還非要殺他們這次?他們之前,幫我們擋住了好幾次的劍神啊……”
“婉月!”小玲瓏閃爍到她面前,一雙妙目卻帶着些焦急。
“你讓她說。”穆遷淡然說着,表情依然平靜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周圍行走的玩家,也隨之一頓。
婉月騎士越過姐姐身側,那雙倔強的目光看着自己師父的側臉:
“既然是盟友,不應該相互守望,相互幫助嗎?爲什麼要現在這樣,拿他們當我們潛水的墊腳石。”
老狼低喝道:“婉月!你別亂說話!”
“我不,我就要說!”
小婉月眼中淚光閃爍,朝着穆遷突然喊道:
“這就是我們潛水的信義嗎?可信義在哪?最起碼的,我們也該償還隔壁家幫我們抵擋劍神的人情吧!”
“今天,我們是用血和拳頭,在逼隔壁家對我們低頭!我不明白到底爲什麼非要這樣!”
“就算是要讓他們承認,承認我們是仰月城第一的行會,那也可以去打劍神啊!他們一直想壓制我們發展!而不是去打一直在幫我們的隔壁家啊!”
管理們一陣沉默。
穆遷的臉色從平淡,也漸漸變得有些陰沉。
老狼和香腸從旁邊撲了過來,一人捂住小婉月的嘴,一人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拉向一旁。
香腸:“大遷,她還小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對啊,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老狼也喊着。
小婉月雖被拉扯着,但那雙眼閃動着些許淚光,她看着穆遷,似乎想等他給自己回答。
哪怕穆遷開口,是哄她的、騙她的,她現在也願意去相信。
因爲那樣,不會折損自己師父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和形象啊……
流浪詩人道:“她說的不錯,我們打壓隔壁家,確實有失信義,我收回剛纔的建議。”
不過話已出口,也已經引起穆遷沉思,又豈是那麼容易收回的。
玲瓏柔柔的喊了聲:“假面……”
“這些話,我還是能承受的。”
穆遷陰沉的臉色瞬間放晴,他指了指頭頂,那已經紅的有些發黑的名號。“婉月,我叫什麼?”
“師父……”小婉月愣了下,“你叫假面帝王。”
“在新手村,有個弓手曾經喊錯過我的名字,他喊我假面君王。”
穆遷嘴角露出些許微笑,目光也略帶回憶。他緩緩道:
“但我糾正了他,我是這是帝,不是君。”
說完,他就扛着大劍繼續走着,周圍的管理低頭思索着這句話的含義,也紛紛跟在穆遷身後。
反而是潛水小分隊的其他幾人,站在那注視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
“是帝、不是君?”小玲瓏喃喃了聲。
她看了眼婉月,目光也沒有什麼責怪,只是略帶思索。
“我嗶!”
這破系統屏蔽,口頭禪都強行給換了!
香腸翻翻白眼,瘦弱的弓手老氣橫秋地感慨了句:“大遷這貨,越來越喜歡打啞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