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緣份,一鬆手,會是一生的不復再見。有些相識,卻總像一個圓,躲不開,逃不掉。
趙浮生或許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重啓那一天,就好像他也從未想過,某一天,自己會被一個文藝女青年給堵在飯店裡一樣。
現在這個年代,大哥大作爲手機當中的奢侈品,不是學生能用起的,家境不錯的學生,能有個傳呼機就算不錯了。
因爲對胡夏表白了心情不錯,譚凱旋迴到宿舍就張羅着請客吃飯,叫上打球回來的聞宇和王振,四個人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結果剛坐下沒多久,譚凱旋的傳呼響了,這傢伙出去回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眉飛色舞,擠眉弄眼的,興奮的像剛得了弼馬溫官職的孫悟空。
然後,過了不到十分鐘,胡夏就來了,身邊還跟着另外一個女孩子。
在龐大漫長的文字汪洋中,總有些人,成爲文字的過客,總有些文字,成爲人生的過客。
有的人一見如故。自然相吸
有的人哪怕走了十萬八千里,也沒有什麼用,因爲走人不走心。
趙浮生驚訝的看着站在胡夏身邊的那個女孩,如果自己沒記錯,她叫慕青青,愛慕的慕,青青河邊草的青青。
在趙浮生的記憶裡,如果這時候有所謂校花的話,慕青青應該算是寧海師範大學公認的第一人選。
漂亮,知性,溫柔如水,一切形容這個年紀女孩的褒義詞,用在她的身上,都不爲過。
她就像深夜裡綻放的一朵夜來香,溫暖了無數人的青春歲月。
要是自己沒記錯,慕青青大學畢業之後,考取了公費研究生,據說嫁給了一個老外,沒幾年離婚了,一個人帶着孩子回國。
至於後來,聽譚凱旋提過一句,說她好像遇到了渣男,具體的情況因爲時過境遷,趙浮生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而現在,慕青青還是那個被無數人仰慕的師大校花,校學生會文娛部副部長,寧海師範大學春暉詩社的副社長。
斑駁的陽光順着窗外樹枝的縫隙落在人的臉上,慕青青靜靜的站在那,恍如出水芙蓉,那一瞬間,趙浮生覺得,美人如玉這句話,或許是真的。
“胡夏,你們都認識吧?”譚凱旋給幾個人做着介紹:“這位是慕青青,中文系的。”
聞宇和王振面面相覷,他們還不知道譚凱旋對胡夏表白的事情,只知道譚凱旋喜歡胡夏,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王振,這是聞宇。”譚凱旋又對慕青青和胡夏說道。
說着,他指了指趙浮生:“這是趙浮生,那首詩,就是他寫的。”
所有人都一愣神,胡夏倒是不覺得意外,因爲她知道譚凱旋應該是沒那個本事的,反倒是慕青青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目光停留在趙浮生的身上。
就連聞宇和王振,也一臉驚訝的看着趙浮生,很顯然沒想到這傢伙還有這樣的手段。
趙浮生連忙擺手:“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寫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誰?”
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問。
“一個朋友。”趙浮生在衆人熱切的目光注視下,嚥了一口唾沫,小聲說。
“朋友?”譚凱旋等人面面相覷,幾個室友還好,略微有些相信他的話,但慕青青很顯然是將信將疑的。
趙浮生淡然自若的點點頭:“我家以前的鄰居大叔,很喜歡寫詩,閒着沒事的時候寫出來的,我就記住了。”
開什麼玩笑,他纔不願意成爲出頭鳥,被一羣人圍觀。
不管是因爲什麼,趙浮生都不喜歡。
格局其實是一個人的立足之本,見證了一個人可以獲得成功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視的兩個東西——眼界和胸襟。趙浮生自認不算是個格局很大的人,但他很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低調做人,悶聲發大財,這是趙浮生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至於那些出風頭的事情,還是讓給喜歡出風頭的人去吧。
當然,趙浮生也知道,這時候如果自己坦然承認,詩是自己寫的,肯定能夠引起慕青青的注意,甚至有希望獲得美人青睞。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謂合適,就是聽得懂和聊得來;有時候,讀懂別人是一種欣喜,被人讀懂是一種幸福。
趙浮生不認爲,現在的慕青青,能夠讀懂自己的想法。
“趙同學,我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這時候,慕青青輕聲開口,對話的目標,自然是趙浮生。
“請講。”趙浮生問。
“是這樣的,我覺得這首詩很不錯,想發表在我們詩社的校刊上,不知道你同意麼?”慕青青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沒問題,只要標註好作者就行。”
幾乎沒有任何考慮,趙浮生直接點頭,反正只要不是署自己的名字,這些都可以商量。
慕青青點點頭,雖然有些奇怪,但卻記住了這個男生,居然還有人不願意出名,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那我就不打擾了。”慕青青似乎無意多待,對胡夏點點頭,意思要走。
胡夏原本就是個害羞的性格,要是隻有她和譚凱旋兩個人還好,偏偏還有聞宇和趙浮生等人,她也不敢留下,對譚凱旋搖搖頭,起身跟着慕青青就那麼離開了。
某人開開心心的把佳人送到門口,這才一臉美滋滋表情的回來。
“看你那個樣子,一點不像個男人。”聞宇鄙夷的搖搖頭,很顯然對於剛剛譚凱旋那副狗腿的模樣相當不爽。
“你懂什麼,我這叫做尊重女性。”譚凱旋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你們等着吧,過幾天我就牽着胡夏的手讓你們羨慕嫉妒恨。”
這句話,如同一把鋼刀,瞬間對飯桌上其他幾個單身漢,造成看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哪怕趙浮生這樣心如止水的人都不淡定了,敲了敲桌子看向譚凱旋:“小同志,我覺得你有點跳啊?”
“浮生哥,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敢呢?”
譚凱旋馬上秒變慫貨,直接給趙浮生倒上一杯酒:“我說的是他們兩個傢伙,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最尊敬的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譚凱旋來看,趙浮生既然能“記住”一首詩,那就肯定能夠記住第二首,到時候隨隨便便給自己分享一下,追上胡夏的日子,指日可待。
看着這傢伙一副狗腿的樣子,聞宇和王振滿臉呆滯,反倒是趙浮生淡定自若,看了一眼譚凱旋,又看了看聞宇二人,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忍啊,換是我,肯定忍不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譚凱旋驀然間眼前一黑,就看見聞宇和王振一招手:“服務員,這裡再來一箱啤酒。”
譚凱旋有種預感,自己今天估計要橫着回宿舍了。
至於趙浮生,他很開心,這纔是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