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閒談

人活着,有時候,其實就是爲了面子。

並不是我們虛榮,而是有的時候,身不由己。

就好像趙浮生,其實他並不在意那些東西,但身邊的人卻很在意,在他們看來,趙浮生的面子不容踐踏。

就好像蔣文麗,原本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來的人是葉敬,或者未來集團其他的高層,她打算鬧一番的。

結果來的人是趙浮生,蔣小姐心情愉快的踏上了飛回首都的航班。

因爲在她看來,身爲未來集團的老闆,幾百億身家的富豪,趙浮生能親自來見自己,本身就是對方給足了自己的面子,重視自己的表現。

人要識擡舉,尤其是別人重視自己的時候,不要玩什麼恃才傲物的把戲,那樣很幼稚,也很無聊。

對上位者而言,看重一個人,是因爲這個人身上有值得看重的地方。

但是,如果這個人所展現出來的價值,讓上位者不滿意,那麼換一個人看重,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獨一無二的天才。

最起碼,我們當中的大部分,不是。

對於姜聞的一些想法,趙浮生知道,但沒有點破,他開心就好。

…………………………

…………………………

劇組的會餐結束,工作人員散去,主創自然是聚集在了一起。

他們這個年紀,自然不可能跑去什麼酒吧之類的地方,在錦城裡找了一間茶室,一行人喝茶聊天,倒是很適合。

“發哥,謝謝你。”

鍾楚虹的性格,一向都是落落大方,這也是爲什麼她能夠跟很多人成爲朋友的原因,這個人,即便是過去很多年,依舊是那種直言不諱的脾氣。

只不過,這種脾氣和她會做人的行事手段,卻並不衝突,這就很厲害了。

在對發哥道謝之後,鍾楚虹轉過頭,又看向趙浮生:“謝謝趙生給我機會。”

很明顯,她非常清楚,自己爲什麼能夠出現在這裡。

並不是不在意姜聞的感受,而是鍾楚虹清楚,自己就算諂媚的對待人家,人家也未必會在意,反倒是不如坦誠一點。

果不其然,姜聞在一旁臉色平靜的很,他這個人一向耿直,如果鍾楚虹主動跟他套近乎,老薑還真就未必感冒。

畢竟在老薑的字典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是趙浮生多年以來言傳身教的結果。

在趙浮生看來,那些所謂的聰明人,往往是最可恨的。

這些人總喜歡錦上添花,把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真要是有什麼事情,有什麼麻煩,他們往往是第一個掉頭就跑的存在。

那種人,與其讓他們留在身邊噁心自己,倒不如早早地就敬而遠之。

“紅姑你客氣了。”

趙浮生聽到鍾楚虹的話,笑着擺擺手:“發哥推薦的你,你呢,也適合這個角色,這是姜導演說的,我只管出錢,我是沒有意見的。”

雖然事實並不是如此,但趙浮生話還是得這麼說。

這是說話的藝術,是語言的水平問題。

果不其然,鍾楚虹聞言笑了起來,對着趙浮生說道:“之前就聽十仔說起過,趙生是個很有趣的人,今天見到了之後才發現,你比十仔說的更有趣。”

她口中的十仔,自然是章國榮。

雖然外面有人叫他哥哥,有人叫他榮少。

但熟悉的人,都叫他十仔。

因爲章國榮在家中排行第十。

趙浮生一愣神,這纔想起來,章國榮號稱港島婦女之友,跟很多圈內女明星都交往密切,誰讓他那個性取向擺在那裡,大家都把他當好閨蜜的。

而鍾楚虹,作爲和章國榮合作過多部經典電影的人,從他口中知道自己,倒是很正常。

“他那個人,總喜歡誇大。”

趙浮生擺擺手:“我哪有他說的那樣,不信你問問導演和葛老師,我在外面的形象,可不怎麼樣的。”

說着話,他對鍾楚虹眨了眨眼睛:“紅姑別忘了,我是個資本家來着。”

衆人一怔,隨後全都笑了起來。

顯然,他這是在自嘲。

“對了,紅姑,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趙浮生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對鍾楚虹開口道。

“趙生請講。”

鍾楚虹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

畢竟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老闆,他的問題,自己不可能迴避。

包括葛大爺和姜聞,甚至發哥發嫂在內,都好奇的看着趙浮生,大家都很奇怪,趙浮生有什麼問題要對鍾楚虹問。

呵呵一笑,趙浮生在衆人注視的目光下,緩緩開口:“《縱橫四海》裡面,你和發哥還有哥哥你們三個人都有感情戲,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更帥?”

臥槽!

姜聞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去,驚訝的看着趙浮生,什麼時候,這傢伙居然如此八卦了。

就連葛大爺,也是有些詫異的看着趙浮生。

至於當事人的發哥和鍾楚虹,早已經是目瞪口呆,一臉呆滯。

反倒是一旁的發嫂,很平靜的笑了笑,想了想說:“我還是覺得我們發哥最帥。”

沒想到趙浮生哈哈一笑,擺擺手:“粉絲的話,無視就好。”

“…………”

發嫂莞爾,卻一點都不介意,本來她就是發哥的小迷妹,這一點,圈內人都知道。

這種嫁給自己偶像的事情,絕對是每一個粉絲迷妹的終極目標。

當然,想要完成這個目標,首先你要有個好家世,是那種好的不得了,讓人無法拒絕的家世。然後自己長得也不能太難看,這樣的話,基本上就問題不大了。

畢竟,多金而漂亮的女粉絲,一向都是男明星的最愛。

“怎麼,你們覺得我的問題奇怪?”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看向衆人道:“難道你們不好奇麼?”

“這個……”葛大爺遲疑了一下,沒吭聲,丫就是這樣,不熟悉的人,他其實不會開玩笑的。雖然在屏幕上是個搞笑的人,但現實生活當中,葛大爺其實不太搞笑,而且還有些內斂。

至於姜聞,則一臉好奇,這貨就是個八卦小報記者。

發哥尷尬的笑了笑,隨後道:“紅姑,我也挺好奇的。”

《縱橫四海》這部電影,是吳白鴿執導的。

拍攝此片前吳白鴿導演正是對槍戰片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剛執導完的《喋血雙雄》遭遇票房和影評的雙向打擊。

也正是這個時候,發哥找了哥哥一起來說服吳白鴿執導此片,不僅許諾此片非吳不演,而且只要吳執導此片,薪酬待遇等等一切都可以好商量,更聯手請來了他們的好搭檔鍾楚虹。

《縱橫四海》於九一年上映時叫好又叫座,成爲神偷類型的經典電影,同時也是吳白鴿槍戰片中最浪漫的一部作品。

影片天馬行空,華光溢彩,不僅畫面具有強烈的觀賞性,故事述說更具有豐富的層次感。除了精彩的槍戰和對峙場面外,對男女感情的描寫也顯得很細膩。發哥、章國榮、鍾楚虹三個人的明星魅力在片中揮灑自如,讓人過目難忘。

《縱橫四海》所表達的是流動的美,無論是偷寶竊畫,還是發哥輪椅上的華爾茲,抑或所有對打場面,都充滿了運動的美感。

而這恰恰也是吳白鴿的優勢,人物的運動,剪切的運動,鏡頭的運動。這些藝術語言所營造的美感,給觀衆感觀帶來的愉悅遠遠優於五個江湖大賊愛恨情仇的情節。

看《縱橫四海》時,不由得爲裡面的友情和愛情輕微觸動。阿佔、鉢仔糕與紅豆開着紅色法拉利在巴黎街道上奔馳的樣子,實在太快樂,太無憂,太燦爛恣肆。發哥、哥哥和紅姑年輕的面容,飛揚明亮。

這部戲,在港島新浪潮電影當中,被譽爲代表作。

趙浮生甚至清楚的記得,章國榮飾演的阿佔受傷後問發哥飾演的鉢仔糕:“我不明白問什麼你對兄弟比你所愛的女人更好?”

鉢仔糕回答道:“我喜歡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摘下來。我喜歡風,難道叫風停下來嗎?我喜歡雲,難道叫雲飄下來抱緊我嗎?”

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趙浮生,認爲這是最美好的感情。

對兄弟兩肋插刀,對自己喜愛的女人,仍舊是愛,但若留不住,也就讓她如風,如雲般的吹過飄過吧。

據說這部戲本來是悲劇設定,結果因爲在賀歲檔上映而變成了喜劇。

說實話,趙浮生還是喜歡喜劇的結局,尤其是在《風繼續吹》的音樂當中:哥哥俊美無匹的出場;發哥搞笑的空中降落;哥哥與發哥藉着高腳杯的反光瀟灑地穿過紅外線陣;紅姑吹生日蛋糕吹得一臉灰……

往事如煙,往事如隨。我們不得不在對往事的緬懷中駛向明天,不得不眼睜睜看着那淡淡煙霧繚繞後漸漸散去。年復一年,光陰荏苒。刻骨銘心的,每年都會祭祀那逝去的美好。

說實話,趙浮生對這部電影的喜愛,甚至超過了《英雄本色》,因爲在他看來,那部戲的文戲,其實是稍弱的。

而《縱橫四海》,纔是真正的巔峰之作。

當然,他更好奇,那個時候,在鍾楚虹的心裡,究竟是風華絕代的章國榮更帥,還是高大英俊的發哥更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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