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婉如臉色不好看地坐在牀上嘆了聲氣,“車子還沒買多久呢,就”唉,即便上了漆。恐怕也恢復不了原來的樣子了。”
蓮蓮怪叫一聲,抓着頭大喊道:“該死的韋斌!別讓我看見你!媽!報警吧!”
晏婉如一搖頭:“村子裡沒正規的停車位,當時沒人看到,警察來了也解決不了問題,平白耽誤時間罷了,算了,等回北京在修車吧,這兩天先等拍賣。”
我歉疚道:“晏姐,修車的費用我出,這回都怪我,要不是”
搖搖頭,晏婉如打斷道:“要怪也是怪韋斌和那日本人,跟你沒關係。”
我暗暗一咬牙,韋斌,這筆賬我記下了,連帶郜姨的份,我早晚跟你算清楚!
這個旅館沒有那種套間,我和晏婉如母女倆是分開房間的。回到自己屋,我早早刷牙洗漱躺到了牀上,壓了壓火,儘量讓自己把心情平靜下來,我現在的要目標就是把那塊巨型雞血石拿到手,這是最重要的事兒。
第二天。
晏婉如開車帶我們在臨安周邊尋找着大紅袍印章,整整一上午都一無所獲。
中午,我們到了工商銀行取錢,早幾天時,在晏婉如的建議下我已經提前預約過了,保險起見,將手裡的二百二十六萬全部取出來,裝進好後備箱的保險櫃裡。晏婉如也取了些。但沒我多,可能就幾十萬左右。
大約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她包裡的手機響了。
晏婉如靠邊把好停穩,接起電話:“喂,哪位”哦,嚴老闆啊,您好”呵呵,我們正跟臨安找石頭呢”對,您說,是麼?晚上七點,,好,我知道了,謝謝您了啊”行,那晚上見”拜拜。”
我忙問道:“是不是拍賣定了?”
掛下手機的晏婉如點點頭:“國石村,傍晚七點左右,天一黑就開始看石頭,然後七點半拍賣。”
呼,終於要來了!
蓮蓮疑惑道:“爲什麼要等天黑?”
陪她打着撲克牌的我出了張黑桃,解釋道:“國石村的雞血拍賣一般都在晚上,因爲天黑後燈光打在雞血表面會非常透亮好看,比白天的效果好。”
蓮蓮咦了一聲:“你知道的還挺多呀?”
那是,爲了雞血石,我來之前做了不少功課的。
將近七點鐘,奧迪好緩緩駛進國石村,這一回,晏婉如沒把車隨便停到路旁,而是拐了個彎,停在了村民李大哥家門前。她下車敲了敲他家門,跟李大哥和他妻子說了幾聲,李大哥便點頭答應下來,說讓她放心去拍賣,車子他幫着照看。
道過謝,我們狂人小路走向一個飯館似的建築,門上掛着紅綢緞條。寫着“昌化雞血原石拍賣”幾個字。外面聚集了二三十人,但可能是時間未到,有個當地人在門口攔着沒讓大家進去。透過玻璃往屋裡一看,幾個村民正搬這搬那地忙活着,好像再把許多雞血石集中到西邊的屋子裡。
“快了”晏婉如擡起腕子看看錶:“再等等吧。”
忽然,蓮蓮叫了一嗓子,幾乎跳了起來,手臂一指遠處走來的兩人:“媽!是他們!”
來人正是韋斌和涼子!
看蓮蓮的表情,恨不得上去咬他兩口似的,“你混蛋!憑什麼把我媽媽車子刮壞!”
晏婉如責怪地拽拽她:“媽怎麼和你說的,不許罵人。”
“可他們。可他們,,啊啊,氣死我啦!”
走過來的韋斌看看蓮蓮,笑道:“什麼刮車子?別血口噴人行不行?”
涼子冷笑道:“是啊,凡事得講證據,這誰家的小孩兒啊,這麼沒教養!”
晏婉如臉一沉:“你再說一遍!”她是那種很和善的性格,縱然車子被刮傷,我也沒見晏婉如這麼生氣過,想來,蓮蓮在她心裡的位置是比什麼都要高的。
這邊的爭吵聲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蔣子捋了捋頭,嘲諷道:“你們中國人就只會大喊大叫麼?沒素質!”
我道:“我們再沒素質,那也比你男朋友強百倍千倍,他纔是中國人裡的敗類,我們可不敢和他爭。”
韋斌冷冷看我一眼:“你嘴巴放乾淨點,再糾正你一句,我現在的國籍是日本人。”
我啞然失笑一聲:“喲,那可值得慶祝一下,以後丟也是丟日本人的臉,不會丟我們中國人的臉了,韋斌,像你這麼低劣的人,我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嗯,甭管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你那張皮已經髒透了,就算你變成美國人,變成英國人,也改變不了你骯髒的本質!”
蓮蓮接過我的話來:“對,就算你變成宇宙人,變成外星人,人渣還是人渣!“哼!”
正吵着呢,那頭樹底下突然走過來一箇中年人:“蓮蓮?”大晚上的,他也和晏婉如一樣帶着墨鏡,好像刻意要擋住面容。
或許是見我們人多了,韋斌和涼子氣焰一虛,“拍賣上見!”撂下這話,倆人轉身走了。
那墨鏡中年人此時也走到了我們身旁,摘下眼鏡。
“啊,柳叔叔?”蓮蓮驚訝道:“您怎麼也來了?”
居然是那和我有過幾面之緣的文物鑑定專家柳老師!
柳老師笑着摸了摸蓮蓮的腦袋,也客氣地對我點頭打招呼,才道:“你母親出前給我打過電話問我來不來昌化的,我開始有事,沒打算來,但後來騰出了工夫,一琢磨,呆着也沒事兒,就過來瞅瞅,巧了,網到臨安就聽說國石村晚上要有拍賣,這不,緊趕慢趕地到了,對了,剛剛這倆人是誰?很少見婉如跟人吵架的。”
晏婉如苦笑道:“那倆日本人跟小靖有些過節,昨天還把我好了道口子,嗯。具體就不說了,柳大哥,倒是你,怎麼也戴上墨鏡了?我剛剛看樹底下那人背影眼熟,沒想到還真是你。”
柳老師無奈聳聳肩膀:“你以爲我想啊,今兒個也邪門兒了,走了臨安幾個雞血石店,老闆都把我認出來了,本來看上了塊石頭。但對方卻開出天價,好像戲”了我似的,弄得我不得不買個墨鏡戴卜了,唉,他們火才生如道,我就是窮鬼一個,跟你比不了啊。”
晏婉如謙虛道:“別這麼說,我能撿那麼多漏,也就是運氣好些罷了。”
“這話不對,那天我老師”哦,就是史院長教過我了,他說我只會紙上談兵,一動真格的準抓瞎,呵呵,還讓我和幾個老傢伙跟你學學,史院長的原話是,“別看年歲婉如那丫頭纔是真正玩收藏的料兒,對文物的感覺不是你幾個能比的,好好學着吧”呵呵,史院長可很少夸人的,在我印象裡,你是第二個被他這麼誇的。”
晏婉如露出一絲笑意:“史院長過獎了,呵呵,我很好奇,第一個。是誰?”
柳老師拿眼神瞥了瞥我這邊:“喏,就是你身旁這個小夥子。”
“小靖?”晏婉如愣愣。“怎麼是他?”
柳老師咳嗽一聲,笑道:“有回在中央電視塔,我們見過面的,一件被我們幾個老傢伙都鑑定爲臆造品的玩意兒,這小夥子卻說是真品,後來碰見了史院長,結果才知道那物件確實是真的,呵呵,當時史院長就說小小年紀就有這種眼光,這種魄力,真的不簡單。”
我不好意思道:“我是瞎貓碰匕死耗子,趕巧了,其實我眼力很差的。”
蓮蓮也道:“是啊柳叔叔,他不懂古玩。”
柳老師好笑拍了拍蓮蓮的肩膀,“他在古玩城給你母親上了一課,在中央電視塔給我上了一課。他還不懂古玩?那誰懂?”
我不太習慣被人誇獎,相互捧了幾句後,大家換了個話題。
“婉如,你看上那塊石頭了?”
“剛纔跟窗戶上瞅了瞅,好像沒什麼特別出色的雞血,唯獨最大的那塊紅得很豔,面積也夠,重量也足。”
柳老師道:“哦?你想賭一方,想賭兩方大紅袍印章?”
“你又不是不知道,雞血可比翡翠的綠還要難滲透進石料,說切空就切空,我耳沒那麼大魄力。”語氣一頓,晏婉如指了我一下:“況且小靖毛經看中了那塊巨型雞血石了,我就是想爭也爭不過他啊。”
“是嗎?”柳老師看向我:“那石頭我網也從玻璃上看了,你準備出多少?”
我沒隱瞞,壓低了些聲音:“大概二百萬吧。”
柳老師唬了一跳:“呵,我還說想爭一把呢,看來沒希望了,二百萬的話,估計沒人搶的過你,不過,是不是有點虧得慌了?”
晏婉知道:“我和小靖說過了,但他不聽,好像特別中意那石料。”
柳老師道:“哦,但想必也叫不到那麼高的價兒,一百九十萬打住了。”
飯館模樣的建築前傳來陣陣喧囂,一個當地人回頭跟屋裡人說了什麼,旋即對外面大聲說可以進去看石頭了。呼,大夥兒一擁而上,好像誰先進去石料就歸誰似的,拼命往裡擠。一點也沒有老闆的做派。我注意到,這回來的人真是不少。粗略數數,大約有七八十人之多,當然,其中也有很多純看熱鬧的。
晏婉如尊瞭望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屋子。一搖頭:“咱們等等再進吧。”
“好,也不在乎這一分半分鐘。”
過了會兒,抱石閣的嚴老闆姍姍來遲,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跑來,“開了麼?開了麼?”
“還沒,人太多,我們正等呢。”我有點無語,心說平時挺穩重的一人,怎麼一看到雞血石就變樣了呢?
嚴老闆吐出口氣:“呼,還好趕上了,我那兒突然來了個客人,一下沒走開。”
那邊,包括韋斌涼子在內最先幾個擠進去的人已經陸陸續續走出來,大家表情都略顯激動,一個比一個興奮。
嚴老闆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晏老師,我可先進去了?”
晏婉如看看裡面,對我們道:“咱們也進吧,人少多了。”
走進這家沒擺桌椅的飯館,正廳站了不少當地人在維持着西屋的秩序,不讓一下子進去那麼多人,要排隊。等待的時候,我往東屋看了一眼,門開着,那裡有幾個木箱子和保險櫃,便問道:“嚴老闆保險櫃裡是不是還有雞血石?”
嚴老闆點頭道:“沒錯。應該還存了不少,是爲下次拍賣留的,否則如果一次性全拍出去,下回的拍賣該撐不起來了。”
我視線盯住東屋看了許久,才戀戀不捨地挪開目光。
這時,西屋走出五個人,房間一空,終於輪到我們了。
邁步過門檻,只見水泥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一地雞血石原石,個個兒上面均帶着鮮豔的血色,非常誘人。晏婉如回身遞給我一個聚光手電筒後,就自己蹲在角落拿起一塊原石照了起來。我視線在屋內掃了圈,蹲在一個南方人旁邊,撿起石頭,學着他們的專業動作打着手電光。有道是“巴林玩地昌化玩血”這塊原石充分體現了昌化雞血的特點,池子差,但勝在血濃血厚,唉,實在太漂亮了,這還是沒經過打磨拋光的毛料呢,如果這麼鮮豔的血色經過拋光工序製成表面滑溜溜的印章,那得多美啊。
我咽咽吐沫。放下它,換了塊原石拿在手裡。
西屋的雞血毛料大部分都是小塊,幾斤,十幾斤,大了的也才幾十斤重,角落那塊幾百斤的巨型雞血就相當顯眼了,它也是今天拍賣的主角兒,我注意到,每個進屋的老闆商人幾乎都要在它那裡停留很長時間,左看看,右摸摸,還拿尺子量着。
“麻煩騰個地方,謝謝。”一個一瘸一拐的中年人擠到我身邊蹲下去。
我一愣,心中升起一抹怪怪的滋味。這人我見過,正是在優酷視頻裡看到的那個玉石商人,曾經,這塊巨型雞血石便是他以高價拍得的。
“怎麼了?”瘸子商人奇怪地瞧瞧我。
“呃,沒事兒。”
晏婉如拉着蓮蓮已是站起來往外走了。柳老師和嚴老闆仍在仔仔細細地看石頭。見狀,我跟着晏婉如後面走出西屋晏姐,看到中意的了?”
飯館門口,兩個村民正扯着一張紅地毯往前拽,晏婉如邁步躲開地毯。“有
,料子不錯,反正也不貴,我想碰碰讒與。你呢。”我道:“我就想買那塊大石頭,其他的沒興趣。”
晏婉如呵呵一笑:“你放心吧,那石頭肯定跑不了你手的,如果開出兩方大紅袍印章,可別忘給我留一個哦。”
蓮蓮瞥瞥我:“對,便宜賣我媽媽,不,送我媽媽得了。”
晏婉如好笑地彈了她腦門一下:“貧嘴
嚴老闆是最後一個從飯館走出來的,一當地人回頭看了看,馬上賓布拍賣正式開始。
他指揮一人跟他一起從西屋搬出一塊三四斤的小原石,放到紅地毯上,“規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說了,現在開始競價。”跟正經拍賣會不同,國石村的拍賣很不正規,大夥兒圍在門口有說有笑,亂哄哄的,那充當拍賣師的當地人也操着一口地方話,很多詞我都聽不懂。
“五百!”一個南方人大聲道。
“六百!”有個東北口音的婦女加入了競爭。
負責拍賣的村民抱着那塊小毛料舉在半空:“六百”八百五”九百,一千,一千零五十”一千一百八十,”國石村的拍賣沒有起拍價,更沒有固定叫價金額,大家想叫多少叫多少,我聽到有個老頭竟還喊出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元這麼一個有零有整的價兒,弄得大家哈哈一笑,氣氛非常和諧一千三了”一千三百五”一千三百五,一千三百五,,成交!”
最終,石頭被那個東北口音的婦女拍去。
接着,又一塊四斤左右的毛料被搬出來。
這回,嚴老闆加入了爭奪,一口氣叫到了一千五,終於將其拿下。
一連拍了幾塊原石,卻並沒有出現那種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場面,原石也均以很理智的正常價位成交出去。我現,大家好像都相互認識,有股子謙讓的味道,比如這塊石頭倘若他讓了一把,那下一塊毛料其他人也會讓他一下,這是在北京拍賣會上絕對見不到的場面。
正想着呢,晏婉如的聲音鑽進了耳朵:“一萬五!”
我定神一看,飯館門口的紅地毯上躺着一塊三斤重的毛料,別看可表面雞血成色表現相當不錯,應該不算貴,晏婉如許是想賭一個高血量的印章吧。
“一萬七!”時價的是韋域。
晏婉如繼續喊道:“一萬九。”
“兩萬二!”韋斌說罷,還示威地斜了我們一眼。
這塊毛料僅能看到一塊低血量的印章,也就值兩萬塊,倘若不是想賭裡面血量充足的,基本不會花兩萬以上收購,因爲沒什麼賺頭。晏婉如一猶豫,搖頭放棄了。
涼子和韋斌相視一笑,那表情,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蓮蓮咯咯咬着牙齒,怒道:“媽媽!你幹嘛不接着叫價啊!才兩萬俟!你瞧他倆那德行!氣死我啦!”
晏婉如平靜地搖搖腦袋:“沒必要跟他們賭這口氣。”
我雙目一凝:“讓他們得意一陣吧,等我買了那塊巨型雞血。我保證,有他倆哭的時候,走着瞧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二十幾輪拍賣過後,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了收穫。
嚴老闆拍得了兩塊毛料,柳老師也拿下了一塊,據說成色都還行,不出大意外的話,應該有一萬塊錢利潤可賺。
終於,今晚的正主兒被八九個村民合力擡出了西屋,咚,穩穩落在地毯上。
負責拍賣的村民大聲道:“這塊雞血石成色怎麼樣,相信懂行的都清楚,這個重量,礦山上已經很難開採出來了,好了,不多說了。開始競價。”
雖明知石料肯定價值百萬以上,但競拍還是從幾萬元起步。
“五萬!”嚴老闆笑呵呵地先叫了。
一個深力口音的男子道:“十五萬!”
人羣最後面的一個臨安雞血石店老闆道:“二十萬!”
蓮蓮也湊熱鬧地跳起來嚷嚷道:“三十萬!三十萬!”
價格逐漸攀升,我覺得現在去掙沒什麼意義,就暫時沒喊價,側頭看了眼那瘸子老闆,他也和我一樣,一直沒言聲。我對這塊毛料是勢在必得的,傾家蕩產也得買下它,此時,我最大的競爭對手無疑是瘸子老闆了,曾經,他肯花一百九十九萬買,不知我如果叫到了二百萬,他還會不會跟上?
不過我也沒什麼壓力,在我看來,這塊料子已是我囊中之物了,因爲除了我,沒人知道它裡面有什麼,這是我最大的優勢。
“八十萬!”叫價的是一昌化本地人。
拍賣的村民扯着嗓門重複着底下人的報價:“八十萬”八十五萬”,九十二萬元,九十五萬”,一百零四萬,一百一十一萬,”一百一十九萬,,一百二十五萬,”價格跳躍的幅度越來越大,現場的氣氛也愈加緊張,跟之前小毛料的謙讓態度明顯不同,場上出現了稍許火藥味,競爭趨於白熱化,“一百三十五萬”一百四十萬”,一百四十八萬,,一百四十九萬
晏婉如把腦袋轉向我,提醒道:“搶價的人少了,差不多了。”
忽地,許久未動的瘸子老闆鏗鏘有力道:“一百六十五萬!”他一下加出了好多,讓上空氣氛驟然一滯。
左右看了看,竟沒有人再跟了,夫家都在考慮。
見得如此,我一琢磨,喊道:“一百七十萬!”
瘸子老闆側頭看了我這邊一眸子,“一百七十五萬!”
知道了他大概的心理價位,再這麼耗下去純粹耽誤時間,我沒有一絲猶豫,乾淨利落道:“一百九十九萬!”我直接加了二十四萬,是叫價以來增加幅度最大的一次,我希望把自己勢在必得的心思傳達給瘸子老闆,讓他放棄石頭的競爭,這樣,我也能省一點錢。
晏婉如一皺眉,蓮蓮翻翻白眼,但卻沒說什麼。
嚴老闆到是嚇了一跳,好心道:小夥子,前面是一百七十五,你幹嘛加那麼多,這原石不值二百萬吧?”不止他,所有人都朝我投來疑惑不定的眼神,我還聽到有人低聲議論,說我是外行。
我
過了幾秒鐘。瘸子老闆沉聲道:“二百零一萬!”
還能加?我沉吟片刻,“二百零二萬!”
瘸子老闆一咬牙:二百零四萬!”
旁邊的晏婉如對我微微搖搖頭,柳老師也勸我價格太高了。但我不聽,乾脆道:“二百零五萬!”
這個價格一出,現場議論聲乍起。
蓮蓮嘔舌道:“我了個乖乖。小靖哥哥,原來你那麼有錢吶?”
晏婉如一臉責怪的意味:小靖,差不多了,別逞能。”我知道晏姐是沒把我當外人,否則不會這麼跟我說話的。
心中有點暖呼,我回了一個不好意思地微笑。悄聲道:“晏姐,實話跟你說,這石頭對我有大用,必須買到,花多少錢我都不心疼,您放心,我心裡有譜。”說罷,往瘸子老闆那頭看了一眼,他猶豫着動動嘴脣,等村民喊了兩遍二百零五萬後,他一閉眼,終究沒有再叫出高價。
呼,成了!
雖然比預計的價格高一些,但也沒關係,相比於石頭的價值,那些都是毛毛雨。
我徹徹底底鬆了口氣,全身一陣舒暢,這回纔是真的財了!
嚴老闆對我笑道:“先恭喜了。”
我心情大好:“謝謝”
驀然,一個熟悉的嗓音殺了出來:“二百零八萬!”
網要宣佈成交的村民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是韋斌!
他出價了!
該死的!我心底一沉。黑着臉往他的方向瞅了瞅,這個混蛋。怎麼處處跟我作對?我不清楚重生前韋斌來沒來過國石村的拍賣,但他之所以競價,肯定是我帶來的蝴蝶效應惹的禍!一咬後槽牙,我冷聲道:,二百一十萬!”
韋斌笑看看我:“二百一十五萬!”
見晏婉如和柳老師要說話,我沉臉一擺手,道:“二百一十八萬!”
韋斌哼了一聲,隨意道:“二百二十萬!”
我漸漸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難道韋斌和涼子想把積蓄賭在這塊巨型雞血石山想豪賭一把賺回瑞麗賭石的虧損?那樣的話,我的現金是根本無法與他四百萬相抗衡!我臉色不太好,“二百二十三萬!”
韋斌道:“二百二十五萬!”
我心中涼巴巴的:“二百二十六萬!”這是我所有的家當了,如果他再加,那”,
“二百二十八萬!”韋斌同情地瞧瞧我,笑了一下。
全場一片譁然!
“這麼高?都瘋了吧?”
“也不見得,石頭如果開好了,能上千萬的。”
“那價錢也太高了。”
我心情瞬間跌入了谷底,這一得一失的反差讓我有些接受不了!
沒錢了!一分都沒了!
着麼辦?怎麼辦?
拍賣的村民開始喊了:“二百二十八萬,二百二十八萬”
晏婉如扶了下我的肩膀:小靖,算了吧。”
對了!有晏婉如在呢!我飛快道:“晏姐,借我點錢行不?我一定儘快還你。”
“你還想爭?”
我堅定道:“是,謝謝您了。”
晏婉如無奈一嘆,“我是不建議你跟他賭氣的,但如果你非買不可,那,,好吧。”
“太謝謝了!”我二話不說地回過頭。
“成交!”
“二百三十萬!”喊完價格後,我愣住了,“成交?什麼成交?我還沒出完呢!”
那負責拍賣的村民居然不聲不響地喊出了成交!
村民也是一愣,許是沒想我會繼續出價,呃了一聲,“抱歉,那繼續叫?”這就是專業與非專業的差別,正經的拍賣師在喊最後一遍時往往會停頓好久,問一問下面還有沒有人爭,可村民卻很機械地只喊三聲,沒什麼過多停頓!
“等等!”韋斌不悅道:“你剛剛都說成交了,怎麼還能繼續?這什麼卻矩?耍我玩呢?”
林民回頭看向屋裡,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子和他交流了片復,道:“不好意思。嗯。最後的這塊雞血石還按二百二十八萬,歸這位先生。”他指了指韋斌。
涼子示威地朝我一笑。
我腦子嗡地一聲,一道晴天霹靂轟然炸響!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好事全讓韋斌那種混蛋攤上了!
老天爺!你到底長沒長眼睛!?
我想財,想給部姨晏姐報仇,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拍得這塊雞血原石的基礎上,現在,我計利被全盤打亂了,所有幻想都成了泡影!
完了!全完了!
“小靖,別太放在心上了。”晏婉如用手捋了捋我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安慰道:“那石頭本身也不值那麼多錢,不買就對了。”
“晏姐你不知道,那石頭裡面,唉!”我沒再說下去。
晏婉如好奇地眨眨眼,有點想笑:“哦?高科技儀器都無法觀察的石頭,你能看見裡面?”
我失魂落魄地搖搖頭,沒回答她。
拍賣結束,大家紛紛上前去拿自己拍下的石頭,並支付全款。
等嚴老闆和柳老師抱着雞血石走回來。晏婉如便提議大家一起走。
忽然,韋斌和涼子手挽着手朝我們走來,韋斌點了支軟包中華煙抽了兩口,吐着菸圈嘲笑道:“沒帶夠錢還來買雞血石?你別逗我們笑了,呵呵,不過你倒是也有幾分眼力,沒錯,這石頭確實不值二百二十八萬,但如果換在瑞麗的那些人,我想二百四十萬也肯定有人會出,爲什麼?因爲這石頭分量大,賭性大,如果頭尾的血色連上,極有可能開出二十多方大紅袍印章,這是多少錢?幾千萬!”
蓮蓮嬉笑地指指他:“媽媽,靖哥哥,柳叔叔,快來看傻子,有人白日做夢了。”
韋斌笑道:“即便只開出兩方大紅袍,二百二十八萬也值了,我做夢?呵呵,反正我倆也沒打算把石頭運走,還得花運費,嗯,就跟這裡切吧,要不要來看看?”他回頭對着一個村民道:“這裡有切石機嗎?”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安靜了下去。
那村民下意識地點頭道:二,大的小的都有。跟屋甲呢,你是要。,韋斌自信地笑笑:“對,我想現在切開。”
村民痛快道:“好,等我給你叫人,老許,老周,搬機器!”
本來抱着石頭想開車離開的幾個老闆紛紛快步回了來,另些沒走的人也感興趣地站在原地沒動窩,似乎想親眼看看這塊難得一見的巨型雞血石切開的鏡頭。人越聚越多,好像還來了不少當地村民,裡三層外三層地把飯館門口圍了住。
蓮蓮拉着晏婉如跳了跳:“媽,咱們也快去,看那傢伙怎麼把血切沒!”
氣氛熱烈起來,大家情緒彷彿比先前拍賣還要高漲。
唯獨我心情比較低落,陪着晏婉如和柳老師等人擠進人羣裡後,就無精打采地盯着那塊本應該是我的雞血石微微嘆了口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石頭的內部結構了,第一刀下去估計不會有什麼結果,但第二刀或第三刀,肯定能見到比那個側面更深的血色!
嘎啦嘎啦,一臺切割機被兩人擡了出,撤掉地攤,將機器放到地上。
準備就緒,一個當地人撩起袖口道:“我來切?”見韋斌點頭,他指揮幾人把外面的大燈打開,呸呸,往手上吐了兩口吐沫,搓了搓,撿起機器打着了齒輪,“先把血旁邊的葉臘石擦擦吧,看血滲沒滲進去,能出幾個大紅袍。”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個切石頭的老手,對一系列手法非常瞭解。
但韋斌跟涼子商量了一下,卻搖頭道:“先切離血最遠的尾端。
那當地人一呆:“尾巴?哦,你想先賭血量有多長啊,可是
韋斌一意孤行道:“按我說的切吧如果尾端也有血,那石頭的價值就會再次飆升了,因爲頭尾血量是有可能相連的。
哦,行
切尾巴?我愣了愣,一般都是先擦雞血周圍的,怎麼不按套路來?尾巴那裡可”,
吱啦!切割機轉了起來!
“見血,見血”見血”韋斌和涼子嘴裡不斷念叨着。
蓮蓮則無恥地喊道:“見不了血!見不了血!見不了血!”
隨着切割機徐徐落刀,尾巴的石料被慢慢切平了乾巴巴的,沒見紅!
蓮蓮幸災樂禍地嘿嘿一笑。
這才網開始,韋斌臉色沒什麼變化,淡然自若地指揮道:“繼續。這次切深點
村民答應了一聲,舉起切割機,對準位置按了下去,吱啦吱啦,空氣中頓時揚起一股灰塵的味道,好多離得近的人咳嗽起來,不多時,一塊一釐米厚度的石料被切到地上,往裡一看,依然盡是雜質,沒有見色!
韋斌蹙蹙眉頭,“再來。
涼子拉了他一把,道:“是不是先看血色那邊能出幾方大紅袍印章啊?別管後面了
韋斌道:“賭的就是後面有沒有血,如果有,就財了,前面暫時放放,不急。”
在韋斌的指揮下,村民一刀刀地切着巨型雞血石的尾巴,它本身的體積也漸漸變
一刀,三刀,五刀,,八刀,”十刀,
機器的噪音已將我耳膜震得有點生疼,不少離得近的人都捂着耳朵退遠了一點。
半晌過去,韋斌的臉色難看了下來,很陰,很沉。
幾百斤的石料幾乎被從尾巴那裡切去了三分之一大碎石灑了滿地,可切口處卻什麼都沒有,除了葉臘石還是葉臘石,唯一的不同是,前幾刀的切口是土黃色,現在略微有些黑了。
涼子緊張地擦了把汗:“沒出,怎麼辦?”
韋斌深深吸了口煙,道:“網三分之一,接着切!”
村民不確定地問了句:“還切後面?。
對,切!”
吱啦吱啦!
雞血原石的體積繼續減小着,到最後。已經切了一半還多一些,卻仍沒有見血!
韋斌有點急了,煙一根接一根地抽,末了,扔掉菸頭,從一邊抓過來一個手握式的小切割機,讓那村民走開。他自己蹲在了只剩不到一半的雞血石前,摸摸這裡,看看那裡,最後轉動了齒輪小心翼翼地朝着中央偏上端的那個小血點擦去。這是除了側面雞血外的唯一一處血色了,不大,僅幾毫米。
滋滋滋滋!
粉末揚起,擦了幾下後,那點淺色的雞血斑塊非但沒能滲進去,反而被磨沒了!
半斌臉色一變,罵了句髒話。不甘心地又往裡挖了挖雞血斷了,什麼也沒有!
蓮蓮嘻嘻一笑:“完嘍完嘍,新血沒出來,舊血倒沒啦!”
嚴老闆搖頭道:“也不算完,這石料的看頭在側面的濃血上,那邊還沒擦,石頭的價值也不會降低多少,頂多是沒了能開出幾千萬的機會。”
但韋斌似乎就是賭的尾端見血,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更何況,還有處很可能滲入血色的地方被擦個空。
涼子咬着嘴脣道:“還擦嗎?”
韋斌再沒了之前的自信,猶猶豫豫地看着側面的那抹血色,舉起切割器,轉着齒輪貼去了雞血周圍,好像是準備試試能出幾方大紅袍。
我一嘆氣,知道他刀落的位置肯定能見到更多的紅色,這一刀下去,石頭的價值至少會上浮一個臺階。閉上眼睛,我實在不想看到那混蛋驚喜的臉龐。
十秒鐘”,
二十秒鐘,”
預料中的驚呼沒有傳來,耳邊的齒輪聲嘎然而止!
韋斌居然沒有切,他滿頭大汗地看向其他人:“還有兩方大紅袍能看到,這石頭,有人出價嗎?。或許是沒了賺千萬的盼頭,方纔擦沒的血色也預示着石料透着重重風險,韋斌竟放棄了石頭,打算轉讓出去!
我心頭猛然一熱!
笨蛋!
你這刀要是一落!大片大片的雞血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