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紫竹堂總堂。
“肖劍,你進入聚氣十層有多久了?”
“回稟師父,有差不多十年了。”
“那我問你,你那些師兄師弟,自十層突破到凝神最慢的花了多久?”
“這,聽說曾師兄最慢,花了八年。”
“那你覺得你還要花多久,才能成功凝神!”
只見一長臉鷹鼻的年輕人滿頭大汗,跪伏在地顫聲說道:“弟子這些年荒廢了修煉,弟子知錯,弟子馬上準備閉關。”
堂上一位鬚髮皆白頗有一副仙風道骨摸樣的老道滿臉威嚴道:“你這些年,不思進取卻一直醉心於在同門之間易換元材,賺取元石。你缺這些東西嗎,如果你真是喜歡這樣,爲師也不攔你,六合堂倒是你的好去處。”
堂下跪伏之人正是肖劍,只見肖劍聞聽此言連聲道:“弟子這多年蒐集元石也是爲閉關所準備,弟子發誓馬上閉關,不到凝神不出關!”說完擡頭看了一眼堂上老道說,“請師父放心,弟子再也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了。”
那老道正是紫竹堂堂主白一水,肖劍卻是他身邊的一個小道童,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弟子。此時白一水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在煉丹方面頗有些天賦,只是你修爲不足,大部分丹藥還無力練起,希望你能明白爲師的一片苦心。起來吧。”
“謝師父。”肖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十多年來,自從師父收了自己,從來就沒有跟自己發過脾氣。就連今天也沒有特別嚴厲,只是那幾句問話卻讓自己羞愧無比擡不起頭來。一直以來自己都自欺欺人地認爲,師傅是認可自己的所作所爲的。而自己還年輕,修爲早晚要上去的。就是這種心思讓自己蹉跎了這麼多歲月,簡單的幾句問話卻振聾發聵。
十年了!
十年了……
三個字一直縈繞在肖劍的耳邊,久久不去。
“肖劍,我這次喚你來,還有件事要問。”白一水看了看肖劍捋着鬍子點點頭卻又說道。
“請師父發問。”肖劍慌忙回道。
“嗯,你不必驚慌,坐下來說話。”白一水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道。
待肖劍坐定,白一水不緊不慢地說道:“最近凡間所謂的政局出了件大事,不能用強力手段解決,掌門要我們選出一個機靈的弟子出面調解,這恐怕要你們這些小輩出面。我知道你經常穿梭於各堂,認識的弟子自然就多一些,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但凡一入修仙門,哪怕是沒有修爲的弟子都自比凡人爲仙人,自覺高人一等,與凡人打交道的事情自然沒多少人願意去。況且沾染了凡氣與修煉無益。
肖劍先是一激靈,心道莫非師父想要自己下山,自己經常周旋於同門弟子之中,自然更是能言善辯。想到這裡心中冷汗已落,但是既然師父說要自己找,那自己樂於糊塗,何不乾脆順其話語順便推出一個。想到這裡肖劍心若電轉,黃小昆的影子瞬間便浮現在眼前。
肖劍趕緊起身道:“弟子倒有一人選,此人聰明機靈,辦事沉穩,想來應該可擔此重任,不過不過此人只是一外圍弟子。”
白一水皺了皺眉頭,他本意倒也是想讓肖劍下山,誰知道這傢伙倒是挺能裝糊塗,不過他既然能推出一人,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畢竟其他堂也是要推薦的,那不如先看看此人再說。白一水又想了想說:“這人是什麼修爲,在哪裡修煉?”
“此人倒也是聚氣後期修爲,只是此人不是我們堂的外圍弟子。”
“只是一外圍弟子,拿我令牌即可調入。”白一水不以爲意道,“你現在就去把他調來,我三天後就去總堂,到時帶他同去。”
※※※
自從大比前最後一次交易之後,肖劍即被告知馬成化就要出關,之後交易暫時先不得不取消。所以黃小昆被罰禁閉的事,肖劍卻是不知道的。
馬成化雖然順利成爲正式弟子,但是黃小昆的事情他卻不能忘記。在總門做正式入籍之後,仍舊來到黃石峰修煉,這倒讓新來的管事很是不爽。但是馬成化憑着正式弟子的身份,外加十顆“聚氣丹”那新管事卻也歡喜不已。
“原來是肖執事啊,來來,裡面坐。”馬成化見是內門弟子肖劍,自然認得。
“呵呵,先恭喜馬師兄大比勝出。”肖劍此時也不敢託大。
“肖執事此來何事啊。”二人坐後,馬成化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實不相瞞,在下奉師父之命,前來你們黃石倉庫討要一個人。”肖劍品了一口香茗便亮出堂主令牌道。
馬成化看了一眼,馬上拱手道:“原來是白師叔要人,那自然沒有問題。但是現在我不是這裡的管事了,也不好越權,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新來的管事去。”
肖劍呵呵一笑道,“多謝,咱這就去。”
剛出洞門,馬成化隨意問道:“不知什麼人能讓白師叔感興趣啊?”
“黃小昆。”肖劍隨口答道。
心中咯噔一下,馬成化暗叫不好。難道黃小昆的事被發現了不成,看來該來的擋也擋不住。不對呀,如果被發覺,那也是總堂來發落,怎會是他紫竹堂呢?
“哎,師兄怎麼停下來了?”見身後沒動靜,肖劍扭頭一看,只見馬成化停住腳步,若有所思,便問道。
馬成化呵呵乾笑一聲忙道:“原來是小昆啊,能否告知是什麼事找他?”
“這個告訴你也無妨,師父們要找些能辦事的弟子,到凡間處理一些事情,我覺得小昆師弟很不錯,就推薦給了師傅。”肖劍沒有注意到馬成化的異樣,便說了個大概。
馬成化一聽便長出一口氣,渾身輕鬆。如若就此把黃小昆送出山去,倒也不是爲一個好辦法,如此一想便說道:“要是小昆的事,那就好辦了,我自己就能給你。”
“哦?”肖劍有點糊塗,便問道,“師兄剛纔還說要找新來的執事,爲何現在?”
馬成化略一思索便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在閉關之時,要黃小昆幫忙照看倉庫之事,無奈這小子只是修煉,卻荒廢了正事,現在正在被關禁閉呢。”
“哈哈,原來如此。”肖劍做恍然大悟狀,“那我要是現在提走合適嗎?”
“嗯,如果能爲師叔們做事,就當他戴罪立功吧。”馬成化恨不得馬上把黃小昆這燙手山芋扔出去,自然不會阻攔。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提人。”
後山近在咫尺,自是轉眼就到。
在後山一陡峭山坡之前,二人站定。只見馬成化掏出一黃色符篆,口中唸唸有詞,少頃右手一甩,輕喝一聲“去。”只見那符篆像鵝毛般輕盈盈地掛在一石頭之上,隨着符落石上驚人一幕出現了,那符篆突然旋轉開來,並且越來越快。轉眼間便變成一個漩渦,漩渦越來越大,只是半刻鐘不到一個丈許高的洞口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隨着馬成化伸出一隻手做出請的姿勢,肖劍也沒有絲毫詫異之色,微微一笑便率先走進洞中。山洞不長約莫走了五丈遠,便見一數丈見方的洞廳。此時洞內正中有一青銅爐,其下有火木燃得正旺。再看爐內滿滿一爐金燦燦,紅彤彤的東西不知其何。然而周圍卻空無一人。
二人看到這一幕皆是一愣,隨即馬成化沉聲喝道:“小昆,出來。”
“啊,師父?”隨着聲音,從旁邊一石室內跑出一人,正是黃小昆。
“這,肖師兄也來了?”看到肖劍黃小昆一陣鬱悶。
肖劍詭異一笑,衝黃小昆一眨眼倒也沒吭聲。
馬成化衝銅爐一指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嗯?”
“這,這個,弟子閒來無事,就煉煉礦石什麼的。”黃小昆一撓頭弱弱答道。
“不務正業。”馬成化罵了一聲也沒追究,衝肖劍一擺手說道:“肖師弟,小昆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了。”
“好的,那馬師兄走好。”肖劍一點頭道。
馬成化一拱手,便消失在甬道內。
“哈哈哈!”
馬成化剛一消失,洞內便傳來一陣大笑。
黃小昆嘿嘿一笑道,“這裡修煉又沒有元氣,實在悶得緊。”
“看來師弟真是塵緣未了啊。”肖劍止住了笑道,“這滿滿一爐金,不知師弟要之何用啊?”
黃小昆又一陣尷尬道:“什麼時候下山修煉可能用得上,呵,可能用得上。”
“用不用得上我不知道,不過下山的機會倒是有一個。”
“不是吧,剛罰禁閉,又要被趕下山。”聽完肖劍的簡單說明來由,黃小昆就長嘆一聲。其實黃小昆是很想下山的,但是卻不想還要揹負任務。
二人早已混熟,黃小昆對肖劍也不用很客氣。待黃小昆收拾完自己的“寶貝”,二人便直飛紫竹堂的紫竹林。紫竹林羣山環繞,一條山溪穿林而過,林中小鹿,野兔卻不怕人,滴溜溜轉着眼睛看着黃小昆這個外來客一動不動,黃小昆故意“咳”了一聲,那些小鹿野兔這才跳跳地走開。最讓黃小昆着迷的是這些紫竹,這些紫竹是名副其實的紫竹,一顆顆,一節節甚至連葉子都是紫色的,夾雜着路兩邊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讓黃小昆摸着有點“沉醉不知歸路”。肖劍看到黃小昆癡呆,倒也沒有急催,反而娓娓而談。
“原來此竹又叫火雷竹,本是煉器的好材料。萬年火雷竹就連元嬰老祖都稀罕不已,但是據說千年前,有一場浩劫發生在此,一連九天的天雷從天而降連劈此竹。再後來就發現這些紫竹沒有之前堅韌了,就連煉器都不能用了。到了現在就只能成了觀賞而用的一般性植物,再沒人發現它有什麼其他用處。”
“紫竹林這裡現在倒是一些弟子尤其是女弟子做晨課的好去處。”肖劍說到這裡朝黃小昆猥瑣一笑。
黃小昆心中一動,但是馬上想到彭玲兒。哎,好久沒見這妞,不知她修煉如何了,沒由來的一陣煩悶。隨即想到將來可能接到的任務,馬上冷靜下來。朝肖劍勉強一笑道,“好了,你們的紫竹林也看完了,趕緊去見師祖去吧。”
肖劍一點頭,二人便在林中飛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