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一套在國內市場的收視份額,絕對是處在霸主地位的。《後三國演義》登陸一套黃金檔,最少也得有十五六個點的收視率,其他十一家衛視也能貢獻十五六個點,再加上八套十二點左右的收視率,最後總收視率完全有可能在四十五點左右,絕對可以超越《天龍八部》。
戴安民心中暗想,你拍的再好又能怎麼樣?在渠道、平臺上兩家公司完全沒法比。這次不過是讓你鑽個空子,等總局的限娛令出來,就不會再有37家電視臺同時播出的情景。這應該是萬邦唯一能爭奪全國收視冠軍的機會,卻還是被他扼殺了。
戴安民心中得意,臉上卻不動聲色,語調也十分平和,唯一能顯露他內心所想的,大概就是他那略微翹起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金玉堂卻冷着臉說:“戴安民,你是覺得上了一套黃金檔,就能來個絕地大反擊,重奪收視冠軍了?”
戴安民輕笑道:“不是嗎?玉堂哥?央視一套的影響力你該知道,沒有人可以對它說NO!”
金玉堂抱着肩膀冷笑:“那你對我說這些幹什麼,向我們萬邦宣戰嗎?”
戴安民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憑他往日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向別人訴說,也不會去刻意表現什麼的。可今天一見到金玉堂,他卻迫不及待地說出《後三國演義》即將上央視一套黃金檔的事,顯然是最近《天龍八部》的全屏火熱,讓他一點點地喪失了信心,纔會急於向別人證明自己。
戴安民很誠懇一笑,說道:“怎麼會,我這不是有了成績,向玉堂哥彙報一下嗎!我記得小時候,你帶着咱們大院裡的孩子一起玩,誰發現什麼好玩的,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現在是有了成績,自然也是想跟玉堂哥你說一聲啊!”
戴安民這一番敘舊的話,非但沒讓金玉堂臉色好轉,反更加陰沉。任誰在長大之後,被自己兒時的跟班、玩伴全面超越,甚至需要你去仰視,心裡都會不平衡。可兩人不來往也就罷了,偏偏還處在同一個圈子,可謂低頭不見擡頭見。
所以,在金玉堂心中,戴安民便成了一個比“別人家的孩子”還討厭的人,倆人雖然兒時關係不錯,大了之後便來往不多了。
金玉堂呵呵笑道:“你如今是聖心的老總,我不過是萬邦一個可有可無混日子的,可當不起你玉堂哥的稱呼!
戴安民極爲誠懇地說:“玉堂哥,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你忘了小的時候,你帶着我們一起玩了?我們一起偷幼兒園的向日葵,到郊外掰老鄉的玉米,多麼美好的童年,我一直都記着。玉堂哥,你不如來我們聖心吧?我是真想咱們兄弟一起幹事業啊!”
金玉堂呵呵笑道:“安民,你小的時候,特別不愛說話。想不到長大後,倒生的一副好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如果是不瞭解你的人,還真就被你那誠懇的態度感動了。”
戴安民終於不再笑了,一臉肅然地說:“玉堂哥,我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哥哥,對玉芝也像親妹妹一般。可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對我意見那麼大?”
金玉堂說:“不爲什麼,就是因爲你這人心思太重,重到讓人猜不透。我的原則就是,別人拿我當朋友,我就拿他當朋友,即便他做一些對不起我的事,我也可以原諒他。可如果這人不拿我當朋友,即便是他有一點點對不起我,我也會睚眥必報。”
戴安民冷笑:“那我可曾做過對不起你,或是玉芝的事?”
金玉堂說:“表面上看,沒有過,實際上卻很難說!”
戴安民呵呵笑道:“玉堂哥,你的戒備之心太重了,連十幾年的老朋友都信不過。那我倒要奉勸你一句,小心點那個張鐸了。他可不是盞省油的燈,小心哪天他把你們萬邦全吞了。
“既然你看出他的野心很大,幹嘛還總是一直招攬他?”
戴安民感慨道:“那張鐸才華極高,能寫能導,還懂得經營,居然可以把《天龍八部》的二輪播放權賣給36家電視臺,創天朝未有之記錄。我們聖心影視公司,想要做大做強,自然要廣招天下英才,像他這樣的人才,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自然不肯放過。”
金玉堂卻面色陰冷道:“你是認爲我和宋思危都不是張鐸的對手,而你卻能駕馭他,對嗎?”
戴安民笑着說道:“玉堂哥,我們叫你玉堂哥,是因爲你的年紀長於我們。說句不中聽的,當年跟在你身後的那羣小夥伴,混的可都不差。”
金玉堂自嘲地笑了下說:“我知道,你們從政、參軍、經商的,哪一個都混的比我好!可如果以爲這就成定局可就錯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將來誰怎樣還很難說,你說的很對,遊戲纔剛剛開始!”
戴安民哈哈大笑,好半天都緩不過來,酒店大堂裡的人都望着這邊。跟戴安民一起來的楊部長已經先進包房了,金玉堂的朋友和王幽幽則在不遠處望着“談笑風生”的兩個人,不知他們說到什麼有趣的事了!
金玉堂怒道:“戴安民,你別在這裝腔作勢,你有什麼可笑的?”
戴安民說:“我在笑,小的時候豪氣干雲的玉堂哥,長大了居然會成爲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看來還是孔融說的對,小時了了啊!”
小時了了是出自孔融的典故,講的是漢朝太中大夫陳韙說孔融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結果孔融說,想君小時,必當了了,陳韙聽了侷促不安。
戴安民這麼說,卻是拐着彎地說金玉堂長大了之後混地不怎麼樣,連小時候都趕不上了!還不等金玉堂說什麼,便聽另一個聲音說道:“安民,說誰小時了了呢?該不會是你的玉堂哥吧?哈哈,哈哈!”
金玉堂擡頭看時,見王誠不知從哪走了過來,卻是剛好接了之前的話茬。戴安民不喜歡飲酒,央視的楊部長卻是個極爲好酒的人,而戴安民的朋友當中,能夠配得上與楊部長喝酒又有酒量的人,便只有王誠了。
王誠好酒如命,聽到戴安民相招,卻是急忙從家趕來,剛好聽到戴安民和金玉堂之間最後的對話。
戴安民見金玉堂臉色特別難看,忙說道:“王誠,別胡說八道,他是我大哥,我怎麼會說那樣的話,是你聽錯了。我是在說小時候他領我玩的事呢!”
王誠不屑地說:“我知道,還不是什麼一起偷幼兒園的向日葵,到郊外掰老鄉的玉米,多麼美好的童年啊!”
金玉堂板着臉說:“王誠是吧,我知道你,從前好了不起,現在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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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誠立刻收斂笑容道:“金玉堂是吧,我也知道你!從前確實不怎麼樣,可自從張鐸把《天龍八部》的二次播放權賣給36家電視臺後,聽說你好不風光!我只是不知道你在這其中出了什麼力?一副比張鐸還了不起的樣子?”
王誠的話在金玉堂聽來,句句誅心。金玉堂頓時怒不可遏,立刻說道:“王誠,你少在這猖狂!我聽說你從前最瞧不起的就是白話文,就是武俠小說。現在不是一樣不是在寫白話武俠?跟在張鐸後面混飯吃,你有什麼可了不起的?”
戴安民在旁,見王誠和金玉堂一言不合吵了記起來,雖然不曾有半句髒話,可語句中所飽含的深意,令旁人聽來心驚肉跳。他也不去勸阻,只是在旁微笑不語。
王誠哈哈笑道:“金玉堂,張鐸能把《天龍八部》的二輪播放權賣給36家電視臺,我承認他了不起!可想跟我們的《後三國演義》爭奪年度收視冠軍,卻還差了許多!憑你們萬邦的發展速度,再去奮鬥十年,或許還有這個希望,哈哈,哈哈!”
金玉堂不屑地說:“人人都說王誠,*不羈,狂妄自大,好酒如命,見色忘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王誠哈哈大笑說:“前面說的很對,見色忘友卻錯。張鐸的小說《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的李尋歡號稱六如公子,貪酒如命,嫉惡如仇,愛友如己,揮金如土,出刀如飛,視死如歸。本人雖不能出刀如飛,卻是下筆如有神,可稱新六如公子!”
金玉堂說:“我倒要在再送你個‘如’字!”
王誠收斂笑容道:“什麼‘如’字?”
“臉厚如牆!”
王誠頓時拉下臉來:“金玉堂,你在挑釁我?”
“你不也一直在挑釁我嗎?”
王誠笑道:“不錯,我是在挑釁你!我就是看不慣張鐸,也看不慣萬邦,更看不慣你,最近在京城的表現!”
金玉堂說:“哦,那你能把我怎麼樣?”
“不能把你怎麼樣!就是想告訴你,老實點!別以爲把片子多賣給幾家電視臺就了不起了!《後三國演義》不是那麼容易被超越的!”
金玉堂轉頭問戴安民:“這些話是你教這傻叉說的?”
戴安民忙說:“怎麼可能,不過王誠爲人一向心直口快,玉堂哥你別介意。”
王誠卻說:“金玉堂,你小子罵誰?”
金玉堂說:“當然是罵那些欠罵的小人了!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金玉堂掏出手機接了起來,先是“嗯”,“啊!”然後突然說道:“你說什麼?《天龍八部》可以上黃金檔了?”
戴安民和王誠在旁聽了卻是豁然變色,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心中的恐懼,紛紛拿出電話,跟朋友確認起來。等待電話打完之後,見金玉堂已經面帶微笑等很久了。
金玉堂先對戴安民說:“安民,我一直記得你跟我講的話,武俠劇也不是不能上黃金檔,事在人爲嘛!真的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那句話,我在京城堅持不了這麼久!還有你,王誠,《後三國演義》確實不好超越,不過當你費勁心思,努力之後,發現超越的感覺挺爽的!哈哈,哈哈,哈哈!”金玉堂說罷,大笑三聲,揚長而去!
戴安民和王鐸卻同時沉着臉,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