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豪沒奈何,只得打電話給張鐸,向他一五一十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張鐸聞聽,頓時怒不可遏,當即說道:“唐叔叔,不用管他們的整改通知書,你們照常營業。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唐天豪掛了電話之後,暗自揣測張鐸會有什麼主意。張鐸這邊卻是直接一個電話打給金玉堂,道:“玉堂哥,有件事情要麻煩你了。”
金玉堂笑道:“咱們自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
張鐸把王澤如指使隋麗母子的事情講述一遍,金玉堂笑道:“我當是什麼事情,王澤如一個排名靠後的副市長公子,也敢擺衙內的譜,你放心,這事我給你平了,好好拍電影吧你!”
張鐸道:“那就麻煩玉堂哥你了。”
金玉堂道:“客氣了!”
掛了電話之後,張鐸不由的暗自冷笑,王澤如啊王澤如,是你不講規矩在先,可不要怪我以勢壓人。張鐸爲人書生意氣,卻並不迂腐。別人怎麼對他,他便怎麼對人。別人在小說上跟他爭銷量人氣,張鐸自然以小說應對。可既然人家都動用官面上的力量了,張鐸自然也要藉助官面上的勢力。總不能別人怎麼黑他,他都巋然不動,只顧悶頭抄書吧!
金玉堂接到張鐸的囑咐之後,便留心起《松江晨報》的經營情況,叫人隨時關注,卻並沒有立刻展開行動。
市文化局的整改通知書送達一週之後,《松江晨報》也沒有停刊整頓,每天照舊經營,因爲刊登了《鬼吹燈》,銷量更是節節升高。
《如風》雜誌社內,王澤如望着社裡堆積的雜誌,怒道:“這個《松江晨報》是仗了誰的勢,文化局的整改通知也敢無視?”
王澤如身邊的秘書韓玉,是從他舅舅的地產公司借調過來的,熟知松江省官商場的奇聞異事,道:“唐天豪的表哥,就是市文化局的副局長嚴坤,或許是他從中作梗,也未可知。”
王澤如自己也是官宦世家出身,爲人並不紈絝,道:“他一個排名靠後的副局長,恐怕還沒那麼大的能力。”
韓玉道:“萬邦影視的副總金玉堂,是省長金懷中的大公子,跟張鐸關係匪淺。他的妹妹金玉芝,跟張鐸是銀幕上的最佳情侶,更有人說倆人在暗中交往。”
王澤如皺眉道:“要是這樣可就麻煩了,該死的,怎麼好事全都被張鐸佔了。”王澤如想起銀幕上金玉芝精緻的面孔,妙曼的身材,不由得對張鐸恨意更深。
韓玉道:“王總,要是金家插手的話,咱們還是暫時忍過這口氣,隋麗畢竟是王市長提拔上來的,要是……!”
王澤如猛地轉頭,惡狠狠道:“不行,不給張鐸找點麻煩,我難消心中怒氣。他們不是拒不執行嗎?我這就帶人去封了了他的報社,看他們敢不敢暴力抗法!”
王澤如說罷,轉身下樓,開車直奔市文化局去了。韓玉見狀,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有心通知王副市長,奈何自己還夠不着人家,只得先打電話通知王澤如的舅舅,奈何一直無人接聽,便下樓打車,奔他的地產公司去了。
卻說王澤如開車到了市文化局,頭腦卻開始冷靜下來,覺得自己走到前臺殊爲不智。整改通知書下發一週,對方卻拒不執行,顯然是有所依仗,又或者就是在等自己跳下來。
想到此處,王澤如打電話給霍海洋,交代一番之後,徑自開車回學校裡。
霍海洋得到王澤如的吩咐之後,馬上興致沖沖地叫上七八個工作人員,開着三輛文化執法的車子,直奔《松江晨報》報社殺來。到了報社前臺之後,有保安人員上前詢問,卻險些被霍海洋推一個跟頭。保安怒了,打開對講機開始叫人,四周的保安全都圍了上來,霍海洋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往前一亮,道:“市文化局文化執法,你們這裡涉嫌非法經營,我們今天要來查封你這裡,趕緊叫唐天豪出來。”
見對方是官面上的人物,這些保安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全都傻眼了。有小隊長向上層層彙報,傳到了唐天豪的耳朵了。唐天豪心中道:“張少說這事他來想辦法,這辦法在哪了?總不會是《倚天屠龍記》中的那句,‘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吧!’要是這樣可太孫子了!”
唐天豪連忙打通了張鐸的電話,說對方要來抄他的老窩了。張鐸卻輕描淡寫地說:“不礙事,讓他抄,這事有金玉堂出面,不用擔心。”
唐天豪聽了,心下大定,起身下樓之後,見到了在大堂裡耍威風的霍海洋。見唐天豪下來,霍海洋哈哈大笑,搖頭晃腦走上前說:“呦,老唐,捨得下來了,我還以爲你在辦公室裡跟哪個妹子談心呢!”
唐天豪怒道:“霍海洋,休得口出狂言,看看你的樣子,哪有一點國家工作人員的氣度?”
霍海洋搖頭晃腦道:“老子就這樣,怎麼招,你咬我啊?”
唐天豪嘆氣道:“我真替你家長感到羞愧。”
霍海洋啐了一口道:“老東西,少在那裝腔作勢,老子今天來,就是要封你們這個《松江晨報》的。”
唐天豪道:“我們《松江晨報》守法經營,你們憑什麼封我們報社?”
霍海洋冷笑道:“憑什麼嗎?你瞎啊?之前整改通知上寫的東西你不認識啊?還跟這問我爲什麼?那點東西都看不懂,你還當社長啊?我看你還是乾脆把《松江晨報》賣給我吧!我出六十萬怎麼樣?比當初賣給你們的價格可是多了一倍啊?”
唐天豪一陣心寒道:“《松江晨報》是張少的產業,你不是一直視他爲偶像嗎?”
霍海洋不屑地笑道:“老唐,我說你水平夠低的啊?沒聽過錢大師的那句話嗎?如果你們喜歡吃雞蛋,又何必要認識那隻下蛋的雞呢?我喜歡看他的小說,不一定非得一直欣賞他這個人吧?”
“你……!”唐天豪氣得倒退兩步,他萬沒想到自己飽讀詩書,居然沒不學無術的霍海洋駁的啞口無言。難道真的是像《鹿鼎記》中寫的那樣,這年頭只有像韋小寶那樣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才能出人頭地,無往不利嗎!
唐天豪怒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如此橫行不法,就不怕有招報應的一天嗎?”
霍海洋不屑道:“瞎了你的狗眼,自己看看當初那張整改通知書,上面可是有文化局的公章的,誰橫行不法了,老子是依法辦事好不好?”
唐天豪氣的血壓升高,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直響,現場其他報社人員,無不義憤填膺,奈何霍海洋身份在那,誰也不敢出頭。
見衆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霍海洋有種難以描述的愉悅感,哈哈笑道:“我仗了誰的勢?自然是仗着局裡的勢嘍,要不然你們豈不是早把我轟出去了嘍!當然單憑局裡的勢還不夠,我媽是副局長,我爸是區長,我爺爺當過市長!當然,他老人家已經退休了。不過他們的勢,我倒是小小地沾了那麼一點,你們要是硬說,那我也沒辦法哈,勉勉強強,也就認了,啊哈,啊哈哈!”
霍海洋那充滿戲謔的笑聲,充斥在《松江晨報》報社的大堂內。那個被他險些推了一個跟頭的保安,實在看不下,抄起警棍道:“我打死這個狗日的!”
霍海洋笑了,指着自己的腦袋說:“孫子,嚇唬誰呢?來來,朝這砸,你敢保證砸到我,我就敢讓你在監獄裡蹲到死!”
碰上這種軟硬不吃的滾刀肉,唐天豪沒了法子,那個保安也被霍海洋的無賴勁震住,手裡攥着警棍,身子卻往後退,一張臉憋的通紅,卻是連句場面話都說不出來了。
霍海洋滿意地看了看自己弄出的效果,得意地說:“唐大社長,沒什麼事,你帶着大部隊就先撤吧,我來掩護。爲了將來革命的勝利,要保護好火種,我就不送你啦!”
唐天豪被氣得,可謂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哆哆嗦嗦道:“霍海洋,你媽(就)……。”
還不等唐天豪那個“就”字出口,霍海洋突然變色厲聲道:“你媽!廢他媽什麼話,趕緊麻溜滾蛋,老子要封門。不要以爲你們人多,就在這聚衆鬧事。跟政府相比,你們只是極少數極少數的!限你們十分鐘之內立刻滾蛋,不然我別怪我告你們一個抗拒執法,把你們都送到看守所裡。”
霍海洋自打進來,始終是嬉皮笑臉,說話毫無正形,盡顯無賴本色。如今突然變臉,卻也把《松江晨報》的衆人嚇了一跳,是徹底給鎮住了。
就連唐天豪都被氣得忘了有“援兵”的事情,想忍他一時,卻忽然聽一個聲音說道:“我之前一直不願進入政界,就是不想從基層幹起。如今見一個小小的科長都有如此赫赫威風,實在是讓我羨慕不已。你說我現在跟老爺子說想從政,會不會晚了點,周局長?”
霍海洋聞聽,心中就是一激靈,轉身看過去,見局長周慕言,母親隋麗,副局長嚴坤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霍海洋仔細一看,頓時嚇的魂飛天外,因爲那個年輕人居然是松江第一衙內,金玉堂。他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卻都化成了一句話:“媽的,被王澤如這孫子給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