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般溫潤璀璨的黑眸逐漸染上墨藍,那光彩似乎被魔魅所汩沉,幽深、如潭。
周圍緩和的天地靈氣圍着丹田處的灰藍光球轉了一個周天,轉化成蓬欲的精神力,經脈再次受到精神力的溫養浸泡,韌性又強了一分,那開鑿出來的石層幽幽閃爍着藍光,竟然無人發覺。
黎易傾上卷的睫毛微微煽動一下,睜眼,瞳孔已經變回透徹的墨黑,再動一動脖子,便見山嶺間忽然出現數道身影往這邊趕過來,而不久前離開的老頭便在其中。
黎易傾嘴角輕扯,這些人大概是察覺到這裡異常的靈氣密集度,才忙不迭趕過來的吧?
不過黎易傾更奇怪他們爲何現在才發現異常,難道剛纔自己在轉化精神力的時候沒見動靜?
黎易傾稍作停頓,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離去。
既然已經知道了這裡的秘密,自然沒有再留下來讓人俘虜的道理,剛纔那個老頭的氣息就十分渾厚,不知根不知底,黎易傾還不打算冒這個險。
等一干仙風道骨的老者雙腳落在地上,原地哪裡還有人?
“怎麼回事?剛纔明明有大量靈氣涌到此處的反應,爲何一個人都沒有?”
“興許……只是剛纔我們畫的符有問題?”
“不可能,那是鎮靈符,不可能引起靈氣暴動,絕對是有人引發了靈氣外涌,變成精神力全部吸收了!”說話的老者正是剛纔呵斥黎易傾離開的那個人,看得出,他在突然出現的這四個人中地位還挺高。
“這麼說此處暴露了?”
“看樣子是!”老者露出深思的深情,能力者中,只有水系異能者能夠靠吸收外界的靈氣轉化,不過好在水系異能猶如雞肋,沒有攻擊力。不過這種平衡在幾年前就被華夏國異能組織打破了,後來也已經證實那套修煉方式的有效性,自此,水系異能者的地位扶搖直上。其他能力者也因此有了危機感,開始更注重精神力的修煉提升……
“那該如何?”
這裡挖掘出鐵礦是不假,不過伴隨着鐵礦出土的還有這個成型的聚靈陣,以山地木林作爲媒介,不僅把深埋於此處的鐵礦濃度提升了一個等級,甚至還培育出了不少異靈妖修,這種修煉聖地一經宣傳,必回引起無數人的覬覦,到時候可不只是他們坤派獨享耳!
“那人也未必會馬上透露出去,說不準現在正在哪處盤算着什麼時候獨自前來,按我看,我們大可守株待兔,若他只是散修,我們可以吸收入坤派,我派已經有十餘年未招收年輕弟子了。”
“六弟說的有道理,就這麼辦吧,去喚魏騎來。”
“是。”
他們的想法倒是合情合理,但是黎易傾卻不會在這種時候自投羅網,所以黎易傾離開後便回到了酒店住所,周祥武部署的地方離公盤市場很近,知道黎易傾喜靜,特地安排在頂層,上頭還有一個自帶的陽光房,玻璃天頂,綠色的藤蔓爬滿了牆壁……
本該空無一物的桌上放着一份資料,薄薄的五張紙,中間記錄了傑克五歲之前的資料和十三歲之後的經歷,中間八年的空白,黎易傾卻也知道是爲什麼。
自己那時的待遇已經算不錯,至少沒有被限制自由,除了被強加應有的實驗體“意識”,那些白大褂是允許她走出去的,然後她也知道,實驗室裡面更多的卻是被軟禁在陰暗的地下室的實驗體,沒用了,就是死。
傑克是華夏人,母親是h省紅燈區的女人,爲了傍上h省的倒頭商人,把兒子賣給據說福利機構的兒童福利院換了一萬塊錢,結果傑克在那個福利院還沒待滿一個月,又被人挑中,進了實驗室,有了一個實驗體編號,經歷長達八年的實驗體生涯。
三年前破籠而出後他選擇一路南下,先是到了y省邊界,隻身渡河到了緬甸。
傑克的名字取之於倫敦街的開膛手,亦有尋仇之意。
兩年前認識了鄂霍茨克海島在緬甸的中間人,通過了能力測試,可惜最後因爲那張附着精神力的芯片被扔下海,他乾脆自己製造出一塊冰板,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又回到緬甸,被一個孤寡老人收留,在貧民窟待了一年,老人死後,又轉到金三角……
黎易傾用一分鐘讀完了傑克的生平經歷,稍微晃神了幾秒,就掏出手機讓冷殺安排他上島的事,不管這個傑克安着什麼樣的心情想要去鄂霍茨克,但是上了海島的,就得收起那揮舞的爪子!
第二天,鄒文又來找黎易傾喝茶,這一次,黎易傾沒有拒絕,以喝茶之名,和鄒文出去逛了一圈,談妥了一筆生意後又打起了街邊撿漏的主意。
“你要去路邊上看貨?早說啊,鄒叔陪你啊,你要是看到喜歡的,鄒叔還能幫你解開。”鄒文早已反應過來,他的福星不是林曼,而是深藏不漏的黎易傾。
“既然如此,就一起去吧。”黎易傾無所謂道。
鄒文聽後果然樂了,把早上瞧上的幾塊翡翠成品寄放在店裡,然後晃悠悠地跟在黎易傾身後,一路上瞧着瓦罐棚頂的時間也比看地攤上的石料時間多。
緬甸既然是翡翠原產地,街上自然也不缺少做零售和兜售生意的小商販,也有不少壓根就是拿普通石頭冒充是摩谷石料的本地居民,騙騙過路的旅客和鑑識菜鳥。每次翡翠公盤市場來臨都是他們生意的旺季,沒有把未來大半年的本賺回來小商販們也不甘心。
“大爺,你不會是坑人的吧?我都解七塊了切出來還只是白花花的石頭!”
一箇中年男人站在一個繡布地毯前,開口說着華夏語,連說還帶比劃,接着又指向另一邊,“你看那個攤子,才三塊,至少也擦出一個靠皮綠!”
鄒文反應過來,這大概又是一個被坑的,還是老鄉。不過在別人的地盤說這些話有用?別說你已經把石料解了,就是沒動過,本地商販也能給你強買強賣。
這條街有點像是異國的古玩街,不過石料賣場更多一些,還有不少出售破碎瓦罐、硝制皮毛和象牙工藝品的,那個中年男人對面的七旬老人說話都不利索,鬍鬚垂在地上,跟着邊說邊比劃,表情倒是真誠。
“小傾,你覺得那些是真是假?”
鄒文一路上沒怎麼注意路邊的石料攤子,撿漏這事會不會有千萬分之一,更何況是這個時間段,用華夏語描述就是一羣傻逼送上門給宰的,不坑你一筆錢就不算緬甸好市民!
“看起來還真跟玉石街後山上的普通石頭沒區別啊,摺合一下竟然要二十塊人民幣,還真有人相信這是摩谷產的。”鄒文摸摸胖胖的下巴,視線又轉到隔壁攤子去了。
那個中年男人還想和那個老人講價錢,他不過是內地一家翡翠加工店的老闆,員工都只有他和他老婆兩個,內地的石料生意看着有些起色,這才聽了婆娘的話來緬甸看看行情的。
——兩百塊都能夠他這一個星期的伙食了。中年男人心想,於是臉色更肯定了,聽說這條街很多都是賣假石料騙錢的,這個老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撿了一籃子的碎石頭,當他是傻子一樣坑,不打折,他就賴這兒了!
“我看你年紀也大了,剩下的三塊我帶走,對半算一下我給你一百怎麼樣?”中年男人掏出兩張土黃色的五十元人民幣,在老人面前晃兩下。
老人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滿手粗繭,腳上露出來的腳趾頭還開裂了,在大太陽底下,就算衣襟前面已經溼了一大片,老人還是忙着擺手。
黎易傾的眼睛已經盯上一塊黃褐色的石料了,花布上約摸堆了七八十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整體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是隨便在哪個山頭撿到的碎石頭拿來充數的。
中年男人挑出來的全部都是個頭最大的,剩下的最多隻有一個成人拳頭大小了。而黎易傾盯上的黃褐色石頭更小,比邊角料都不如。
鄒文眼睛盯着之前看中的工藝品半天,確定這是假貨之後回神了,不過這麼半天了,黎易傾竟然還一動不動,“難不成這裡面有你看中的料子?”
黎易傾沒有回答,墨色的眼珠子還是盯着那個不大的石頭,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石頭的土層纔開始變成透明,黎易傾才恍然舒一口氣回過神。
那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透明玉石,少見的玲瓏透徹,顏色到中間開始漸變成乳白色,然後又變成血紅色,那麼小的一塊翡玉竟然經歷了三次顏色轉變,再加上,那麼薄的沙皮土層,竟然花了她三分鐘才解析進裡頭,這才讓黎易傾感覺到好奇。
黎易傾眼神示意鄒文上前調解,鄒文不明所以,卻也想着跟來前說的,於是他放棄旁觀,笑得跟個彌勒佛一樣上前拍了一下那個中年男人的肩膀。
“老兄,你這是幹啥啊?”
中年男人正因爲語言不通越發惱怒了,被鄒文這麼一問,心裡更是憋屈得難受。
“幹啥?不就是被一個緬甸人騙了,拿普通石頭當石料賣錢,還要收我兩百,你看看這些,裡頭全部都是白粉,你說還能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