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一定眉目慈善,人販子也不一定就長得凶神惡煞,從對街過來的男人有一雙深邃的藍眼睛,茶金色的頭髮,斯文的笑容,優雅的舉止,總之,第一眼看過去,你絕對想不到他會是個人販子。舒愨鵡琻
“你好,美麗的小姐,需要一個導遊嗎?這是你第四次路過這家咖啡店了。”緩慢的語速,顯得優雅極了,誰能想到他是個人販子?
“我想是的。”黎易傾此刻看起來純良又無害,毫無威脅,她旁邊的魯斯塔已經成了一隻紅眼兔子,卻因爲姚勁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
“那麼,小姐要去哪裡?”
“沒有賭場嗎?”
對方許是沒想到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找的竟然是賭場,嘴角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不過這位明顯是專業的,馬上就反應過來,耐心的給黎易傾解釋,“單身女孩子去賭場很危險喲,況且你看起來就像沒成年。我知道一家比較正規的casino,就是有點遠?要去嗎?”
“當然。”
男人嘴角掖着得逞的笑意,也沒發覺從他第一句用英語之後,黎易傾都是跟他講意大利語,美麗的東方少女,可不都是純潔而無害的,像他面前這位,就是一朵可遠觀不可近看的食人花!
巷子裡的另外兩個人看着黎易傾坐上車,對視一眼,對黎易傾的興趣壓過了繼續尋找目標的興致,把菸頭丟在地上碾兩腳,淫笑着上了另外一輛白色貨車。
不知道美人被人睡過沒有,要是沒有……嘿嘿,在標價之前是不是可以先爽一爽?
他們絲毫不懷疑黎易傾還能跑得掉,那輛車上是特殊改造過的,赫伯用的那套搭訕詞十年了都沒換過,總能攻無不克,要不是前陣子碰到一個難搞的,連車子都不需要改造。
赫伯透過後視鏡看着身後的獵物,精英紳士般的臉上一瞬間露出與它氣質不相符的淫邪。
“赫伯先生很高興?”
“當然,我真慶幸今天我出門了,否則就要和黎擦肩而過了,不過黎的意大利語講得真好。”
“謝謝。”德語學得差不多後,意大利語就加進了她的課程表,精神力開發過的大腦,學習效率高得驚人!
“放心,nyx是一個海上賭場,任何人上去都會愛上它!”nyx,黑暗女神?真是,以爲已經十拿九穩了嗎?連名字都不掩飾一下,雖然知道nyx的人很少,不過,歐洲最大的人口拐賣基地,以奴隸和妓女爲主要商品,專爲有錢人和某些特殊愛好者提供樂子的巨大遊輪,nyx,可沒有那麼默默無聞啊……
越野車越開越遠,呼呼作響的冷氣激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赫伯再次分出一份注意力給後座的小獵物,真是難得的鎮定。
赫伯覺得這一趟旅程很愉快,他之前怎麼會認爲美人的腦子有問題呢?明明是一個思維敏捷的美麗尤物,“這麼說黎是一個人來意大利旅遊的?”
“是啊,一個人。”不過還有帶獠牙的吸血鬼!
盤腿坐在車頂的魯斯塔翻了個白眼,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那個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比艾麗都重,作案數量應該不少吧?血族殺人是爲了力量,也算是爲了生存,只有這些人類纔會因爲殺人而殺人,最好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纔好!魯斯塔惡劣地想。
“黎不好奇還有多久才能到嗎?”已經開了兩個鐘頭了,她竟然沒有問過一句幾時能到。
“因爲問了也不可能馬上到啊。”黎易傾回答,在姚勁傳回消息以前,她必須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她到梵蒂岡是要尋刺激,而不是來聽彌撒的!
作爲一個無信仰者,黎易傾表示在到處都能看見教堂的地方總是覺得怪異。每天晚上還要看着屋頂跳來跳去的吸血鬼,意大利簡直都變成吸血鬼的大本營了,光明正大的集體出行,那層表象隨便一個異靈就能看透,也不知道那些吸血鬼倚仗的什麼……
赫伯眼裡閃過一抹暗芒,聰明、冷靜、漂亮,真不想就這麼把她送去nyx。
前一個月剛剛全世界範圍直播的‘傾天’創始人記者發佈會似乎從未發生,不管是意大利大街上碰到的那幾個人販子,還是自詡手段高明的赫伯。
讓人毫無違和感地遺忘,不得不說,她的行爲,可比血族囂張多了!
後半段路有些顛簸,赫伯笑着道:“把後面的安全帶繫上吧。”
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卷帶子的黑盒子。黎易傾想也沒想,把安全帶扣好。
赫伯一直注視着黎易傾的動作,見她扣好安全帶後,在車窗上按下一個按鈕,扭頭,“這樣比較安全些。”
黎易傾動了動,比剛纔緊了一點,無所謂的點頭。
……
之後的一個小時,赫伯沒有再開口,他怕再開口,就捨不得把充滿魅力的東方美人送人了,nyx半年纔在意大利停靠一次,斯諾兄弟應該已經帶着其他可愛的獵物們登船了,他也必須快一點才行,竟然因爲聊天在羅馬城繞了一大圈。
黎易傾伸手想把車窗搖下來,發現已經鎖上了,聳聳肩。車頂的魯斯塔倒着上半身透過左側玻璃窗看着她,表情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在他看來,黎易傾會有這種下場完全是自作自受。這個時候,他顯然忘了,以黎易傾的武力值,掙脫固定的帶子只不過一眨眼功夫。
繞過一個死亡彎道,空氣中傳出大海特有的味道,黎易傾的鼻子翕動一下,知道這是快到了。
赫伯一路過來的心情都很好,英俊斯文的臉確實很有吸引力,外表不過三十歲上下,比起晚一步出來的斯諾兄弟多了一份成熟和自律,這也是他們三個人明明是一夥犯案,但是每次行動,總是赫伯先上的原因。
自古就有美人計,殊不知,美男計有時比美人計更好用!
後面的路已經很平坦,赫伯沒有要解鎖“安全帶”的意思,黎易傾同樣默許他的做法,既然nyx幕後主人的身份那麼神秘,那利用“商品”的身份上去更省力不是嗎?
一個陡峭的下坡過後,以組織命名的nyx號終於展露出真身,窮奢極欲的七層造型,翹角飛檐,七層以上用琉璃瓦陳列,八方落這琉璃羣獸,連黎易傾也沒想到活躍在歐洲的銷金窩會是這般……古香古色。
一個穿着海軍服的男人走過來,看了一眼黎易傾,才朝身後的人點點頭,斯諾兄弟如今就跟拴了繩子的狗,安靜和順從,見到黎易傾連頭都不敢再擡,
赫伯數着支票上零的個數,什麼話都沒說,就將下車後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黎易傾推出去。
“慢着!”
他用陰冷的目光又上下打量了黎易傾幾秒,轉看向赫伯,“她是從哪裡找來的?”這種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家庭出身的,而且少女本身不哭不鬧的態度就很可疑!
“她是華夏過來的遊客,背景不會有問題。”赫伯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對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一路上該套的話也套了差不多,雖然黎一直沒開口不哭不鬧這點的確可疑了些,但是等他拿了錢走人,再怎麼樣都和他無關了。
何況,若nyx連一個女人都關不住?就枉稱歐洲最大的人口販賣戶。
“九。”
“這回絕對不行!”說實話,如果不是錯過了這次機會就要等到半年後,他也不捨得把剛剛到手的小獵物轉手出去,結果對方竟然還要砍掉他一成的利潤,休想!
海軍服的男人整張臉都陰沉下來,就像吐着蛇信子,外強中乾的斯諾兄弟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就怕到時候錢沒得到,惹怒了nyx的人,連命都沒了。
“我同意!我替赫伯同意!”金頭髮的斯諾大哥慌不忙點頭,深怕答應晚了就來不及了。
紙醉金迷的奢靡碰杯、樂伶聲,隨着傍晚的風傳到黎易傾的耳際,烏黑的長髮留戀地在肩膀上劃落,閃爍着幽暗的光澤,黑色的瞳孔如同黑翡翠,溫潤透徹,涼意襲人。
聽着自己被談斤論價她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她已經發現了,在那nyx號上異能者不少。難得發呆一回,回想着正常人被綁後該有的反應,搜索了半天,只要和女人這個詞搭上邊的,都脫不了“哭”這個字!
哭?
話說,上次她流眼淚是什麼時候的事?
黎易傾醞釀了半天的感情,眼角還是乾的,那頭,赫伯已經向海軍服的男人妥協了,就算他知道,他被砍掉的那一成利潤肯定都進了對方的口袋了,他還是不得不妥協!
——就當做是爲了下次更好的合作。
赫伯拿着少了一個零的支票走到黎易傾身邊,“黎,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意大利羅馬音總是帶着一口尾音,就像是古老的梵音,男人也是紳士做派,可事實卻是這樣一個紳士派頭十足的男人毫無負擔地進行着人口倒賣生意。
低垂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啪——”的一聲脆響,赫伯的臉瞬間腫起,腦子裡全是嗡嗡的聲音,其他人已經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朝反方向跑去。
魯斯塔站在稍高的礁石上,盤腿坐着,冷哼了一聲。
“女人,活該!”可惜除了“耍猴”中黎易傾誰都聽不見。
黎易傾“當然”是被逮住了,大概是爲了確保商品的價值,海軍裝的男人倒是沒有動手暴力,而是用手銬銬住了她的腳踝。
“送上船!”
“是。”
女人、男人、小孩,就像是運送牲口,生鏽的鐵籠,一人一間,白兆燈下,每個人的臉色都呈現一種絕望,內心在哀鳴,卻不敢出聲,隱約的浪潮聲,此時,nyx已經了。
海上的酒池肉林,有錢人的天堂。每年出海兩次,間隔三個月,繞過最大的兩個大洋,中途除了補充“商品”和供給一般不靠岸,這次的航程已經進行完一半了,因爲之前的“商品”禁不住花樣百出重口殘暴的對待,需要靠岸處理屍體和重新補給。
黎易傾靠在冰涼的牆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張臉讓他們看出了利益,所以連給她安排的這個籠子都比那些生了鏽的華麗,尼瑪!鐵柱竟然是粉紅色的……
周圍除了呼吸聲,連空氣都透着壓抑,隔壁的女人抱着膝蓋把臉埋在裡面,對面沒人,只是地上還留着幾道新抓出來的血痕。
別人只當軍火最賺錢,豈不知嫖賭同樣暴利。
拍拍屁股站起來,在其他人驚恐的目光中,足有嬰兒手臂粗的鐵鏈應聲而斷,落在地上發出“哐當”聲,隔壁的女人也從腿彎裡擡頭,一張秀氣的亞洲人的臉,高高腫起一邊,另一邊大概因爲飢餓都凹進頰骨了,眼睛下面一片青黑,更顯得觸目驚心。
黎易傾突然來了興趣,不爲其他,就爲那雙熊熊燃燒着的眼睛!“要不要我救你?”
“幫我!”華夏語,華夏人!她要出去,報仇!
“好。”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個字,隔壁的籠子裡多出一把太刀和手槍。
青嵐擡起頭,認真打量黎易傾的模樣,而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如果你做不到自己出來,就算我幫你打開這個籠子的門,作爲累贅的你照樣沒辦法逃離!”黎易傾好心情的眯起眼睛,雖然已經看出她的兩隻手都出了問題,但還是堅持這麼做。
有一雙復仇者的眼睛,沒有思想的覺悟的話,就只有當炮灰的命!
青嵐動動手臂,連着四肢的長鏈清晰可聞。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一點火花,卻復甦了這裡所有人心裡的希望。
“也救救我!我不想死!”說話的女人,擁有姣好的面容,胸前那兩團很有料,倒吊的丹鳳眼,薄薄的嘴脣,本該刻薄的長相卻不見了銳氣!
“救救我……”
“我要回家……”
“我不要死!”
整個空間都在重複着這幾句話,不想死,渴望被救贖,他們的膚色不一,語言不同,唯一相似的一點大概就是他們都擁有一張美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