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南的話令威廉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是不明白，一家上市公司的賣空有什麼樂趣可言。
當然，如果他知道後來香港股市多家上市公司被華爾街和英國人聯合狙擊，一小時讓就能讓一家公司的市值蒸發百分之九十以上，那恐怕就能真的感到樂趣了。
不過沈建南有一點確實也沒有說錯，有了希望，纔會讓人更絕望，而當希望變成絕望，那種絕望纔會令人徹底崩潰。
“六十億英鎊。這是一筆很大的錢，現在，西切爾工業集團存在巨大的風險，這個風險不該有我們承擔。”
“雖然按照合同的附加條款，我們有權利在應對危機的時候，來以第一責任人的身份來解決這個危機。”
“雷德梅林先生，你認爲呢？”
“......”
巴林銀行。
隨着西切爾工業集團的求助電話打來，總裁山姆.雷德梅林不得不向董事會發出了通知，畢竟，要再次調集十億英鎊，這種額度，根本不是他可以做出的。
但一反常態，董事會成員完全不看好西切爾工業集團的未來，反而要求山姆.雷德梅林注意所要面對的風險問題。
董事會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作爲總裁，山姆.雷德梅林又能怎麼做。
愛慕嫂瑞，大衛！
“我明白。根據銀行風險控制條例，我們有權利，以處理危機的方式來平掉西切爾工業集團的部分股票。”
“很好。你明白就好。”
“.....”
隨着來自各國地區的電話掛斷，山姆.雷德梅林看了一眼賽斯.貝肯，後者點點頭，拿起了交易部的電話撥了出去。
“托馬斯。現在，以市場價格賣出西切爾工業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票，會造成股價下跌？不，這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也同樣需要控制風險。”
“......”
“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一定會！”
“相信我，我和山姆雷林的關係非常好，甚至我還見過嫂子。“
“......”
伯明翰，西切爾工業大廈。
大衛.西切爾和幾名董事會成員，坐在證券部會議室滿懷希望等待着巴林銀行的回覆，又試探安撫着董事長和其他大股東的情緒。
但可惜，比起諾曼.拉蒙特在面對着鏡頭都臉不紅心不跳，大衛.西切爾的肢體動作和表情，深深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慘白慘白的臉上又有着一種不正常的紅暈，棕色的眸子中也有一種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惶恐。
誰都知道，他對自己說的話沒有任何信心。
銀行是幹什麼的？
其他地方的銀行在場這些人不知道，但英國的銀行一直有一個生存法則，晴天借傘，雨天收傘，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那還是別指望了，他們不一腳狠狠將你踹進地獄就已經是上帝保佑了。
老西切爾比誰都瞭解自己的兒子，看着大衛.西切爾恐懼到幾乎崩潰的樣子，他在心中無奈嘆息了一聲。
“大衛。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早上一開盤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立馬給你們打了電話，並且安排了證券部穩定股價，但我沒想到市場崩潰的這麼快......”
“你真的不知道麼？說出來，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真.....我真的不知道。”
“......”
看着兒子懦弱惶恐的樣子，老西切爾眼裡流露出一抹濃濃的失望。
儘管大衛.西切爾什麼都沒有承認，但他又豈會看不出來，在這個最後的關頭，他這個兒子，還在想着推脫責任而不是去抓住一切希望。
大概是感受到了父親的失望，幾乎哭出來的大衛.西切爾徹底崩潰了，他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癱軟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父親。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只是想和巴林銀行搞好關係，但我沒想到......會得罪了那個東方的混蛋和惡魔，這一定是他乾的。”
“東方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老西切爾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就是那個沈建南，昨天我和山姆雷林一起參加了九鼎銀行的開業宴席......對不起，父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一瞬間，老西切爾血壓一高，捂着心口痛苦趴到了桌子上。
別人也許不知道沈建南究竟在英國幹了什麼，作爲和諾曼.拉蒙特的至交好友，他深深瞭解過那個來自東方的魔鬼在歐洲都做過些什麼。
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就像是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哭泣着的大衛.西切爾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起了電話。
電話是巴林銀行打來的，也是大衛.西切爾的好朋友山姆.雷德梅林，他以很抱歉的語氣說道：“愛慕騷瑞。”
轟——
猶如一顆驚雷在腦袋裡爆炸，山姆.雷德梅林的語氣很低沉，也充滿誠懇的道歉，讓大衛.西切爾手一哆嗦把電話都弄掉到了地上。
但幸好，電話機的質量很好，又連着電話線做了緩衝，並沒有因此摔壞。
“大衛。我已經盡力了。”
這不是真的。
這一定不是真的。
猶如自我催眠，大衛.西切爾連忙再次抓起電話。
“山姆，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嗚嗚——山姆，你要幫幫我。如果你不幫我，西切爾就要完了。”
“我真的很抱歉，但這的董事會的意思。我們必須爲投資人負責。你......”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說的話太殘忍，山姆.雷德梅林實在無法說出董事會最後的決定，他只能換了一個更委婉的說法。
“你要做好準備。大衛，我真的很抱歉。不過，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
到底是西切爾工業集團的總裁，雖然山姆.雷德梅林沒有明說，但大衛.西切爾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大衛.西切爾完全崩潰了。
“混蛋。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你們這些該死的銀行家全都是搶劫犯。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全部都是因爲你，可是你現在卻趁寫切爾困難的時候搶劫，該死的，你去死吧。該死的搶劫犯，魔鬼.....我詛咒這些搶劫犯通通下地獄......”
砰——
嘟嘟嘟——
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山姆.雷德梅林苦笑一聲。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銀行確實是搶劫犯，這種時候，如果再給西切爾工業集團一點時間，也許，他們可與度過這次危機，但現在，銀行要賣掉他們的股票來規避風險，就是上帝前來，也拯救不了現在的西切爾工業了。
狗的拉客，我的朋友。
整了整西裝上的鈕釦，山姆.雷德梅林喊道：“賽斯。我們追回了多少損失？”
“十億!”
看了一眼已經下跌到了1.26英鎊的西切爾工業，雷德梅林不得不提醒他。
“這太慢了，他們欠我們六十英鎊，我認爲，必須將風險控制在我們能夠承受的範圍。”
“我明白。”
“......”
西切爾工業集團
1.23賣出100000
1.2賣出12222222
1.05賣出11111111
.......
作爲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大股東，西切爾家族持有的股份何其恐怖，隨着巴林銀行不計成本進行風險控制將西切爾工業的股票在市場拋售，僅僅三十分鐘，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價格就下跌到了0.35。
大股東都跑了，誰能接下這麼大的盤子。
上午收盤，一個令人目瞪口呆的數字靜止在了盤面上。
西切爾工業，0.278，-8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