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託孤

秦錦其實是有點擔心的。

前世她到死都是一個處兒,而這位未來陛下明顯也是沒有子嗣的。這點她十分的清楚。

到最後,他都是從同族人之中選了一個心性品貌皆佳的孩子過來過繼成自己的兒子,被封了太子。秦錦只能說蕭衍選人的眼光不錯,那孩子的確十分的乖順聽話,等蕭衍百年之後,他也一直將自己當成太皇太后一樣尊着,直到她死。

所以剛纔她得知自己有孩子了,高興之餘,留下的就只有無盡的擔憂。

這孩子原本就不存在在這個世上,到底能不能平安的生下來,太平的長大,這都是一個大問題。

現在的局勢,秦錦即便再傻也看得出來。

蕭衍現在是成王敗寇的關鍵時刻,雖然看這勢頭,這一世蕭衍依然延續着上一世的命運,一路朝着那個寶座撒腿狂奔,但是畢竟很多事情都已經偏離了前世的既定軌道,途中生變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這個孩子的突然降臨更是讓秦錦有點措手不及。

她是極其盼望有孩子的,但是是希望等一切塵埃落定,沒有什麼風波周折之後,這孩子再安安穩穩的到來。可不是在現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

蕭衍受傷不是意外,將她放在這裡不管不顧這些天也非是故意,都是事出有因。而她現在的身體,那自是要萬分的小心。

“蕭衍。”秦錦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生的真漂亮的一張臉,長眉如裁,眸如點墨,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英挺俊美之色。秦錦的眼眶不由就又有點了微潤。

“怎麼了?”蕭衍心疼至極,剛剛還虎虎生威的吼了他一句。現在眼前的嬌媚姑娘便又紅了眼眶。他低嘆,擡手,將她輕攬入懷,“不要擔心太多。”他從她的眼底看到了焦灼,憂慮,她想說的,他都能懂。

被蕭衍這麼安慰着,秦錦只覺得自己這眼淚就是控制不住了,再度和開閘了一樣的朝外涌。

前世她甚少哭,可是這一世卻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動不動就掉眼淚。

“我好害怕。”秦錦窩在了蕭衍的懷裡,低聲說道。

“恩。”蕭衍輕輕的拍着自己嬌妻的肩背,“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多想。”她本就是他的掌中花,心頭月,如今又帶着他們的孩子,更是讓蕭衍疼惜在骨子裡去。“你曾說過信我。那便放心就是了。我定會護得你的周全。”

若是他蕭衍此時此刻還不足以有能力護住自己的嬌妻還有嬌妻肚子裡面的孩子,那他還妄談什麼睥睨天下,妄談什麼指點江山,便是當一個男人都不配。

“我會讓你們好好的。”蕭衍如同哄孩子一樣。用了最柔的聲音,他說完,低頭在秦錦的發間,輕嗅着她身上的淡香,“我會一直陪着你們。”

其實秦錦剛剛爲他下了一個決定。

原本他還在猶豫該將秦錦怎麼辦,如今他已經不做他想了。

他要將秦錦帶在自己的身邊。

之前他想過要秘密的將秦錦送回京城交給大伯母靖國公夫人去照顧,也想過乾脆就將秦錦留在這裡,然後多調撥一點人手過來秘密的保護起來。

但是現在他將這兩個年頭多推翻了。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定是要由他自己保護的。若是假手與人,那他還算是什麼男人。

行軍是苦,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窮小子了。

大梁的一切馬上就要歸攏在他的手裡,他即將成爲這個皇朝和這個帝國最有權勢的男人。若是都已經這樣了,還護不住一個秦錦,那他也不用混了,直接抽劍抹脖子算了。

他會用雷霆之勢掃平西北,彈壓住流民之亂,他要以王者之尊再度迴歸燕京。

他要高高在上,將所有的權利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的命,他妻子和他孩子的命,都要有他來掌控。而非再要看着別人的臉色行事!

秦錦只覺得擁着自己的男人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陡然一變,她稍稍的從蕭衍的懷裡擡起了臉龐,卻是暗自的心驚。

她恍惚間看到了前世的那個她熟悉的蕭衍,凜冽的眼神,寒光乍現,卻充滿了自信與桀驁。

正如他當年帶着兵馬從西北迴轉,趕到皇陵,站在層層丹陛之下仰望着手牽稚子的自己一般。

那時候他雖然口中尊她爲太后,稱蕭文箏爲帝,但是在秦錦的眼中,似乎他纔是這天地中的王者,是大梁真正的皇。

秦錦想,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她才處處忌憚着他,卻又不得不依附着他。

她與他曾經是站在天平兩端的人,失衡,等待彼此的便是萬劫不復,此消彼長。如今她卻已經成爲站在他身邊的人,被他伸展開的羽翼所覆,即便現在這羽翼尚未十分的豐滿強壯,但是足以讓她感到無比的定心與幸福。

怎麼辦,她又想哭了。

秦錦不爭氣的掉眼淚,卻又點不好意思,只能將臉深深的埋入了他的懷中。

嘴角牽扯,淚水雖然在流淌着,但是她已經默默的展露出一個瑰麗的笑容。

其實,前世的蕭衍在她的心目之中已經越來越遠,而眼前這個身爲她丈夫的蕭衍已經是日漸的生動豐潤起來,時間就像是一把熨斗,慢慢的燙平了她曾經對他存有的恐懼,又像一把刻刀,一筆一畫的將現在的美好注入她的心田,重新在她的心間鐫刻上一個鮮活的人。

翌日,問名了大夫,蕭衍就讓蝰蛇從陣子上弄了一輛馬車過來,再將馬車裡面墊的軟軟的,這才小心翼翼的替秦錦換了衣衫,易了容。再度將秦錦搬上了馬車,回到了軍營。

對外,蕭衍已經想好,他宣佈自己的毒是因爲自己的貼身小侍犧牲了自己和自己換了血才清除乾淨的,爲此這小侍虛弱不堪,此後行軍打仗,唯獨這個小侍可以乘坐馬車。

蕭衍所中那毒有多厲害,軍營上下都知道,所以對敢於犧牲自己保全住將軍的這位小侍也是十分的欽佩,哪裡還會有人質疑蕭衍的說法。所以秦錦再度迴歸軍營,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將軍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有什麼特殊的待遇,別人也不會置喙什麼。你亂說,你不服?那有本事你去犧牲自己,成就別人啊。

秦錦此後的飲食起居皆有將軍親歷親爲,別人雖然也覺得將軍有點小題大作了吧,不過想着將軍的命都是那人救的,而那人現在又半死不活的臉色煞白,連動都不怎麼能動,所以想想也就釋然了。

大軍開拔,將軍也是策馬走在馬車的旁邊,寸步不離。

刺殺失敗,所安插的死士全數被殲滅的消息傳回京城,夏暘將自己鎖在房門裡面整整一天。

這次失手,蕭衍又身在軍營,想要再度刺殺,簡直難上加難。

那毒明明就是見血封喉的,怎麼蕭衍有這麼好的運氣能挺過去?夏暘簡直就不相信!

後來聽說是有人以己命去換蕭衍之命,才保住了蕭衍,自己卻奄奄一息,一直被蕭衍帶在身邊看護和照顧着,夏暘這纔有點將信將疑。

他有心派人去打探一下那個捨身救了蕭衍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但是蕭衍身側防的如同鐵桶一樣,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溼。這讓夏暘更加的忌憚蕭衍。

之前他是真的沒在意居然有這麼一頭雄獅潛伏在朝野之中,如今雄獅全面覺醒,他竟是有一種無力阻止之感油然而生。

蕭衍知道夏暘派人查他。

如今夏暘是他監控名單上的頭一號,他行軍在外,夏暘抓不住他的行蹤,但是他卻派人將夏暘的行蹤摸了一個一清二楚。

夏暘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情,他幾乎如同親眼所見。

夏暘加快了迎娶西域公主的腳步,蕭衍休書了一封讓人送去了華陽郡主那邊。

夏暘想娶西域的公主,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蕭衍斷然不能讓他將全盤計劃都如願了。

暑去秋來,歷經四個月的征戰,西北局勢基本平復,在平城的鎮西將軍行轅之中,秦錦終於換上了女裝,挺着肚子在院子裡遛彎。

她的身側有一名與她年紀相若的姑娘陪着。清泉和蝰蛇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跟着。

“小心點。”那姑娘仔細的攙扶着秦錦,提醒她腳下有一個小小的臺階。

“嫂子,你也太小心了點。”秦錦笑道,“我又不是沒長眼睛,看得到的。”

秦錦一聲嫂子將那姑娘叫的臉上發紅,“郡主不要胡說。”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雙頰燒的很。

“你本已經和我大哥定親,只等你家大哥的仇報了,便會與我大哥成親,我叫你一生嫂子你怕什麼?”秦錦笑道。

那姑娘正是失去音訊多年的落宛星。

之前秦錦和自己大伯母提了一嘴落姑娘的事情,大伯母就分別寫信給了大哥和大伯父,就是爲了探一探這父子二人對落家的看法。不久大伯母就收到了大伯父與大哥的回信,這兩父子在落姑娘的問題上出奇的一致。靖國公當初答應了這門婚事也是在落家出事的時候,只要落家人不反悔,他斷無反悔的道理。至於大哥那個木頭疙瘩,如今正在緊鑼密?的和慕容家扯皮,驟然接到母親的書信,他還真的努力的想了想。

他自小得了父母的教誨,知道一諾千金的重要,況且之前落姑娘住在靖國公府的時候,他對落姑娘多有照顧,也知道她是一個品性溫柔賢淑的好姑娘,早就有好感在心頭,這麼多年,也沒個人能讓他動心的,唯獨提到落姑娘的時候,他的心底會有隱隱的不捨與淡淡的愁思,雖然秦大哥也是懵裡懵懂的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不過既然母親提及他對落姑娘的看法,他認真想了過後就回了母親,若是落姑娘不嫌棄他如今征戰在外,一身的風霜,願意與他共結連理的話,他也是願意的。

得了這父子兩個的準信,大伯母就捎信給了蕭衍,讓他在西北幫忙找落姑娘,她也派了一些府上信得過之人出去尋找落姑娘的下落。

靖國公夫人是找對人了,別人不知道落宛星的下落,蕭衍能不知道嗎?

所以等西北一定下來,他在平城有了暫時的居住之所就馬上將落姑娘給找了過來陪着秦錦。

如今落姑娘的生辰八字都已經送去了京城與秦家世子的八字合過了。落老將軍如今見不得光,但是由落姑娘的母親出面,已經和靖國公夫人互相傳過了信物,只等着南邊的戰事平息,靖國公世子回京之後就馬上將姑娘送去京城與世子成親。

所以現在秦錦叫落宛星一聲嫂子一點都不爲過。

蕭衍也是有意將這事情擴大,所以在京城的夏暘得知靖國公府的未來世子夫人竟然是之前落將軍的女兒,更是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將之前的事情聯繫起來,種種表明,蕭衍早就在西北有所圖謀了。

拳頭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將桌案上的鎮紙,筆墨等物件震的跳了一跳,嘩啦啦的一片響動,夏暘的雙眸冒着闇火,只恨不得將面前的所有東西都砸掉。

他夏家以爲當初佈局深厚,卻不知道這他們這佈局的人早就已經成爲了別人局中的棋子!蕭衍這盤棋下的好!眼看着終子即將落盤,竟是將他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一點活路都不給留。

夏暘忽然呵呵的笑着,隨後頹然的在椅子之中坐下。

蕭衍素來低調小心,如今卻將落姑娘即將嫁入靖國公府的事情宣揚了一下,無非就是已經在和他宣戰。

他若不應,豈不是荒廢了蕭衍那麼多年的精心謀劃?

成王敗寇,生死攸關,他已經被逼的毫無退路,唯有放手一搏!

西北諸地他是不可能收回來了,靖國公府既然能娶了落家的姑娘爲世子夫人,擺明已經是和蕭衍站在一條線上,並且西北的一線都已經被蕭衍收歸囊中。

難怪這麼多年,夏家在西北諸地毫無建樹,屢屢受挫,是他太傻。竟然沒早早的看清楚,蕭衍,靖國公府早就和落家已經沆瀣一氣。

落雪裝病裝了四個多月,終於接到了蕭衍的消息,可以漸漸的好轉了。

夏太后一直在密切關注着“秦錦”的病情,得知秦錦身體好轉的消息,欣喜若狂,只恨不得馬上就將秦錦宣入宮裡。

蕭衍如今在西北坐鎮,即便她現在殺不了蕭衍,需要用蕭衍抗衡着京城的夏暘。但是能將秦錦抓在手裡也是好的,畢竟秦錦是蕭衍的妻子,而且就連夏太后也知道蕭衍對妻子那是情根深種,所以抓住秦錦,即便她不能成爲蕭文箏的母親,也是能握在手裡的有力棋子。

有秦錦在手,不怕蕭衍和靖國公府的人不俯首帖耳的。

所以夏太后又等了幾日,就迫不及待的下了一道懿旨宣秦錦入宮。

落雪就這樣頂着秦錦的面容進了皇宮。

她跟隨秦錦多年,早就將秦錦的一舉一動模仿的惟妙惟肖,這些日子。就是靖國公夫人都沒分辨出住在府上的這位泰和郡主根本就是假的,還是蕭衍這陣子寫信給靖國公夫人,靖國公夫人才知道自己身邊的秦錦早就被人調包了,真的那個如今被蕭衍帶去了西北,還有了身孕,當祖宗一樣供着。靖國公夫人被氣的不輕,跳腳直罵這兩個年輕人胡鬧,但是罵完了她就釋然了,站在蕭衍的那邊考量,秦錦的確是離開京城跟在他的身邊才萬無一失。留在京城只能淪爲人質。既然連靖國公夫人都分辨不出來落雪的真僞,那太后那邊就更加不可能分出誰真誰假,況且她的身邊還有秦錦的四個侍女幫襯着,再加上宮裡的雙喜,可以說是不會有人能揭穿她。

蕭呈言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起先還能勉強去上朝,如今卻是已經連起身都困難了。

他搬去了德政殿,德政殿裡整日點着濃重的龍涎香,卻還是掩飾不住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夾在在其中。

蕭呈言的高燒燒燒退退,反反覆覆,如今他身染惡疾的事情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大家不會在公開場合說,但是誰都心知肚明,病到這種地步,不是殺幾個人就能瞞的住的。

蕭呈言趁着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將朝中已經重臣召到牀邊,當着太后和文武的面,將蕭文箏立爲太子。

他半靠在病榻邊,擡眼看着站在一邊身穿一身杏色長裙的女子,“長寧。”他顫聲叫了秦錦一聲。

落雪擡眸。緩步上前,“陛下。”她屈膝跪下。

“長寧。朕與你一起長大。今日朕就當着大家的面將太子託付給你。”蕭呈言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跪在自己牀邊女子,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柔軟的發,還有簪在發間的弄月簪,溫溫婉婉,落落大方,如同她的人一樣。

“陛下。”落雪將頭垂的更低了。

蕭呈言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種種荒唐,眼眶微微的發瑟,曾經他也想將這樣美好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現在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蕭呈言明白,蕭衍手握西北重兵,已經是勢不可擋了。

他緩緩的在眼底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曾經他是那麼的自私,眼中只看得到自己,回顧他這一生,荒誕不經,基本沒做過什麼有利的事情。而如今,他在彌留之際,卻也做了一件好事。

他的小表妹。從小就是在父皇,皇祖母和皇太祖母的呵護下長大的,美好的如同開放在皇宮裡面最嬌柔的鮮花。他有心採擷,卻因爲各種原因錯過了,而今他也暗自的慶幸,他也曾呵護過這朵他看着長大的名貴花朵。

蕭衍的鎮西將軍是他給的。

他其實完全可以不考慮蕭衍,朝中武將並非只有蕭衍一個人。他拖延了那麼久,遲遲不肯下任命,便是一直在天人交戰。

最終,他還是下了這道聖旨。他明白,下了這道聖旨,便是將整個西北都交到蕭衍的手中了。

夏暘是中山狼,他若一死,夏暘必定謀朝篡位,拿捏着蕭文箏大做文章,就如同當年的外祖父對他所作的那樣。

蕭衍可保秦錦,秦錦可保蕭文箏,他素來知道秦錦的性子的,只要她答應了。她就一定會辦到。

他已經沒辦法去管之後蕭衍能發展成什麼樣了,只要蕭文箏能安順的活着,就已經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能替自己兒子做的最後的安排。

”你們都退下吧。煩請母后和泰和郡主留下。”蕭呈言揮了揮手。

衆朝臣應聲而退,誰都沒敢過多的言語。

大家都看得出來,蕭呈言已經呈現出了一種死氣,相信已經是命不久矣。

未來大梁的接班人雖然已經定下,就是那個來路備受人爭議的蕭文箏,但是最終花落誰家,誰也說不清楚。這種敏感的時候,誰多言。誰就是有病。

等大家全數退去,蕭呈言再將大殿裡面的人都遣散,唯獨將太后,秦錦還有蕭文箏留在了自己的病榻之前。

夏太后悲從心來,已經是眼眶發紅。

“娘。”蕭呈言叫了一聲。

夏太后原本還能忍着點,但是被蕭呈言這一生娘一叫,淚水是怎麼都忍不住了,她雙腿一軟,就撲倒在了蕭呈言的身上,淚水婆娑。

“別哭了。”蕭呈言淡淡的一笑。想要擡手替自己的母親擦去眼淚,自己的眼眶卻也模糊了起來。

“我的孩子!”夏太后哭的聲音發暗,哽咽的,顫巍巍的擡手握住了蕭呈言的手。

他的手上帶着真絲的手套,依然擋不住他滾燙的體溫,彷彿給火灼燒過一樣。

“娘應該知道我爲何會變成這樣。”蕭呈言等夏太后的哭聲漸漸平息了之後緩緩的說道,“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過兇險。所以我只盼望文箏能平安吉祥。娘明白我的心意嗎?”

“明白。”夏太后泣不成聲的點頭。

她怎麼能不明白呢?她好強了一輩子,卻是害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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