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護國長公主

落雪接到了蕭衍的飛鴿傳書之後,馬上去求見了蕭呈言。

蕭呈言纔剛剛吃了藥,準備休息,聽聞“秦錦”求見,他忙叫人將“秦錦”讓進了德政殿裡。

大殿裡依然薰香濃郁,一鼎碩大的香爐,青煙氤氳。

殿裡的幾個落地青銅巨型燭臺上燃着星星點點的蠟,饒是如此還不足以將碩大空闊的大殿都映亮。

紗幔層層落下,紗幔之後,蕭呈言行如枯骨,斜靠在牀榻上。

“陛下。”落雪上前行禮。

“長寧不必多禮。”蕭呈言才服了藥,氣息要比之前稍稍的綿長一點,顯得不是那麼的疲憊和虛弱。殿裡很熱,現在就已經燒了地龍了,若是尋常人進來不免會覺得有點氣悶,可是他也依然捂的嚴嚴實實的。“坐吧。”蕭呈言讓人給“秦錦”看了座。

落雪學者秦錦的樣子有模有樣的坐下。

“長寧此來可是因爲文箏的事情?”蕭呈言等“秦錦”坐穩之後就馬上遣散了大殿裡伺候着的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落雪一頷首。

“長寧如何決定的?”蕭呈言不由嗓子一緊。

“陛下。可還記得嶺東衛家?”落雪沉吟了片刻,按照蕭呈言在密信上所教的那樣款款說道。

“紫衣侯?”蕭呈言眸光一縮。是了!當年他也曾聽聞過紫衣侯的事情,聽調不聽詔的嶺東衛家。他的手微微的在袖子裡收攏,不過很快,他提起的那口氣便鬆了下來。

若是以前,紫衣侯衛家或許還有點用,但是現在即便是他亮出信物徵調紫衣侯衛家入京,也是沒什麼大用了。衛家手中如今只有十萬軍兵,大梁立朝到今時今日,高祖皇帝是萬分信賴衛家,可是後面的皇帝都忌憚那一張聽調不聽詔的高祖遺訓。幾乎每一屆皇帝都在削弱衛家手裡的軍兵數量,夏家人掌權那會爲了怕衛家有什麼能威脅到夏家的,也慫恿着先皇削了不少衛家手裡的兵。

雖然衛家有高祖遺訓在手,但是畢竟還是大梁的臣,歷任皇帝要削權,他們也不得不聽從。

如今的衛家已經非是當年的衛家可以比擬的。那十萬人馬比起夏暘手中的二十萬西域駐軍,以及蕭呈言手裡現在掌控的軍隊,已經是微不足道了。

“記得。”蕭呈言點了點頭,他雖然糊塗了一輩子。但是現在臨死的時候。腦子倒是清爽了不少。“長寧要拿虎符?”聽秦錦提及衛家,他就明白了秦錦的意思。

“陛下可願意給?”落雪平靜的問道。

蕭呈言低嘆了一聲,緩緩的閉上眼睛。

他只覺得有點心痛。

“長寧,朕連西北都肯給蕭衍,又怎麼會不肯將能調動衛家的虎符交給你呢?”蕭呈言良久才低聲說道,“你始終都不信朕。”

落雪無言。

她不知道如果真正的秦錦在這裡,應該做何表示,只能保持着沉?。

“長寧,有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呈言再度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你明日午後再來吧。到時候帶着朕再在宮裡走走好不好?”

落雪不解。

蕭呈言望着“秦錦”柔聲說道,“你想要的東西,等朕回來,自會給你。”

“好。”落雪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如此,臣女先行告退。”

“恩。”蕭呈言點了點頭。目送着落雪離開。

等落雪出了大殿之後,蕭呈言的心頭劇痛,哇的一張嘴,一口血就忍不住從嘴裡吐了出來。

看着自己雪白的裡衣上沾染了嫣紅的血,蕭呈言無聲的苦笑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他不甘心,他以爲自己領略了世上最好的東西,喝過世上最美的酒,睡過無數的美人兒,手裡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他錯了,真的錯了,真正他要想的人卻始終不屬於他。

她即便是轉身離開都走的那麼幹脆,一點留戀都沒有……只給他留下一個娉婷的背影。

在她的心底,大概也只有蕭衍了。

曾經他是那麼的鄙夷蕭衍,而如今,他卻又那麼的嫉妒和羨慕那個男人。

當初小表妹的目光也是駐留過自己的身上的,只是那時候他蠢,不知道珍惜……蕭呈言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時候小表妹開始變得不再粘着他了,那時候他尚暗自慶幸,終於甩開了這個粘人的小姑娘,而現在他卻希望時光倒回到他們依然是垂髫少年的時候,兩小無猜,無憂無慮。

若是他再有一次機會,他會好好的讀書,好好的當一個明君,好好的珍惜小表妹,好好的留住小表妹,不讓她再離開。

可是……

蕭呈言看着自己指縫中的血色,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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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翌日的午後,用過午膳的落雪依約而來。

蕭呈言已經坐在輪椅上在德政殿的門前等候着她了。

今日蕭呈言難得看起來氣色很不錯,那蒼白之中帶着幾分青?的臉色似乎也有點幾分潤澤。

他的長髮被一絲不苟的梳攏在腦後,用一頂小巧的金冠束縛着,額前帶了一條紅色的嵌珍珠抹額。兩鬢各垂下一縷青絲,用明珠結了。他穿着一襲大紅色的龍袍,龍袍的胸口以及兩臂上均是金色絲線繡成的龍紋,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尤爲耀眼明亮。

或許是被這紅衣所襯,蕭呈言的死氣褪去了不少,竟然變得有點鮮活明潤起來,似乎也恢復了幾分當年公子人如玉的氣息。

落雪看得有點傻眼,呆了一下。

落雪是頂着秦錦的面容的,她這麼一呆,自然是秦錦的模樣在發呆。

秦錦那副嬌憨驚訝的樣子真的是取悅到了蕭呈言,他的眼底瞬間就帶了幾分溫潤的笑意。

“長寧?”他叫了一聲:“小表妹!”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落雪忙回過神來,屈膝行禮。“見過陛下。”

“免禮平身,今日長寧不必叫我陛下,再如同小時候一樣叫我表哥可好?”蕭呈言試着想要擡手去碰觸“秦錦”垂落在身側的手,但是目光觸及自己手上戴着的白絲手套,蕭呈言還是將自己已經稍稍探出去的手給收了回來。

落雪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略帶倉皇的看了一眼蕭呈言,心思百轉,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夫人在的話,應該是拒絕不了這樣的陛下吧。

落雪在心底嘆息了一聲,不免覺得陛下有點可憐。

他們這些人,跟在夫人和宗主的身側,自是知道陛下對夫人存着的心思的。宗主極度的忌諱眼前這病的已經不久於人世的男子,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抵不過天道命運以及病魔侵蝕。

若是讓這位陛下知道他所有的深情款款都是對着她這個西貝貨的話,會不會立即吐血身亡?

落雪甩去了心頭的所想,還是點了點頭。“是,表哥。”

“秦錦”這一生表哥叫的蕭呈言差點掉出眼淚來。

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再聽她叫過一聲表哥了!

“走吧。”蕭呈言趕緊低頭,掩飾了自己外露的情緒。

落雪自然的去推起了蕭呈言的輪椅,因爲蕭呈言說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太監和宮女敢考前,看樣子是事先得了蕭呈言的叮囑。

既然她已經代替夫人答應了陪陛下出來走走,那便走走。

落雪推着輪椅出了德政殿,徑直的去了御花園。

秋意染滿了御花園的每一個角落,曾經在夏季鬱鬱蔥蔥的樹葉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紅色與金?色,層層疊疊的顏色由濃而淡,疊加在一起,反而呈現出了一種紛亂的美感。有的書上結了不少紅色的果子,裝點在紅與金交織的樹葉之間,顯得格外的好看。

只是路上落葉不少,未免又給這樣的美景增添了幾分靜謐與蕭瑟。

“還記得咱們小時候最喜歡到這裡來捉迷藏。”蕭呈言顯得興致很高,他指着花園那邊一片假山說道,“每次你都笨笨傻傻的找不到我。你找急了便會哭,我會很得意的看着你,然後出來哄你。”

落雪一片茫然,她是孤兒,自是體會不到這種親情,不過聽蕭呈言說着,落雪也不由有點嚮往。她的嘴角也不知不覺的稍稍朝兩邊一提。

美好的東西,大家都是嚮往的。

蕭呈言擡眸,看到“秦錦”在笑,不由有點癡了。

她很美,美的叫人挪不開眼睛。

蕭呈言只覺得心底不住的鈍痛,她總是那麼美好,溫柔動人,卻還帶着一股子剛韌的勁頭。想起她之前不惜丟命也不願意嫁給自己的那份決絕。蕭呈言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駭都變得十分的冰冷。

他總說她笨,可是到最後看得最清楚的人卻是她。

她找了一個足以護住她一生的男人。

即便是再怎麼不情願,蕭呈言現在都不得不承認蕭衍無論在哪一方面都強過他太多,太多。

“長寧。”蕭呈言忍住心口的鈍痛,低低的叫着秦錦的名字。

“在。”落雪應了一聲。

“答應我。”蕭呈言的眸光忽然暈起了一片水澤,“答應我好好的護住蕭文箏。也答應我你要好好的。”

落雪看着蕭呈言那帶着至誠目光的雙眸,不知不覺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心酸的感覺。

“是。”落雪代替秦錦微微的一屈膝。

“好。”蕭呈言顫抖的應了一聲,隨後強逼自己將目光挪開,他再沒說任何話,就是這樣安靜的坐着,享受着午後秋日陽光慷慨的暖意。

良久,蕭呈言才叫秦錦將他重新推回了德政殿。

等進了大殿,遣散隨行的太監和侍女,蕭呈言將一個紅色的錦囊交給了落雪,“這就是你要的能調動衛家十萬軍隊的虎符。今日我將這個虎符交給你,便是將文箏未來的命一併交到你的手上。長寧,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今日當我求你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一定一定要替我護住文箏,我不求他能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求你能親自教導他,讓他知曉做人處事的道理,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不要讓他落入我這種境地之中。”

“是。”落雪用雙手接過了錦囊,隨後雙膝跪地,鄭重的給蕭呈言磕了三個頭。

她這三個頭並不是因爲他是大梁的皇帝而磕的,而只爲了他這一片愛子護子的拳拳之心。

“你走吧,文箏就在壽春宮裡等你。你剛纔陪我散步那會,我已經命人出去宣旨,從即刻起,你就是護國長公主,禁軍,錦衣衛,驍騎營,五城兵馬司皆聽從你的調遣。你要好好的用好他們,千萬不要讓自己落在夏暘的手裡。”蕭呈言擡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落在了“秦錦”的肩頭。

蕭呈言心底明白,若是秦錦一出宮,便肯定會被夏暘盯上,如今的蕭文箏,靖國公府和秦錦都是夏暘眼中的肥肉。

落雪暈暈乎乎的走出了德政殿,一出德政殿的大門,便看殿外?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護國長公主千歲千千歲!”跪在德政殿前的衆人齊聲高呼,落雪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如今見了這個架勢也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幸虧她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纔不至於倉皇之中亂了手腳,讓人看出破綻來。

落雪強撐着,想着秦錦應有的做法,淡淡的擡手,“平身吧。”

“謝長公主!”衆人這才紛紛的站起來,並且朝兩邊讓開了一條通道。

落雪硬着頭皮,邁着從容的腳步從人羣之中經過。

等她回到壽春宮,竟是覺得自己的背脊上出了一層的冷汗,連底衣都有點透了。蕭文箏果然已經在這裡等着她,她敷衍了蕭文箏兩句就直接衝入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落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哎呦她的媽啊,快要演不下去了怎麼辦!主子,夫人!你們在哪裡啊!再不來將她換出去,她就要露餡了!

今日落雪才真正的體驗了一把何爲上位者。

她是一點都不想當這樣的人,剛剛從人羣走過,但是接受衆人的矚目。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不少,甚至感覺到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重逾千斤。壓力太大了!宗主和夫人的日子都是怎麼過的?

落雪抹了抹汗,她拆開了紅色的錦囊,裡面果然有一隻金光閃閃的令符,令符的造型是一隻望天而嘯的猛虎,這便是傳說之中能調動紫衣侯的虎符了。其實現在的蕭衍已經不需要這個令符,只是這虎符若是在動盪之中流落他人之手,將來也是一個禍患所在。所以蕭衍才讓落雪藉由蕭呈言有求與秦錦的機會,將這個令符拿到手。

他料定了蕭呈言會答應秦錦這個要求。

落雪定了定神。讓她假扮郡主在這裡裝裝樣子可以,但是現在不光光是裝樣子這麼簡單了。她趕緊讓人通知雙喜,用最快的速度將虎符和書信送出宮去,傳遞到蕭衍的手中。

其實在落雪的書信到達的那一天,秦錦就已經和蕭衍秘密的踏上回京之路。

秦錦對蕭呈言十分的瞭解,若非情況萬分危急,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看來蕭呈言的壽命基本已經要燃燒殆盡了。

按照夏暘前世的舉動,蕭呈言的出殯那日。夏暘便會趁着京城空虛進而奪權。

與其那時候被動,倒不如自己先下手。

秦錦將自己所預料的事情和蕭衍說了一遍,這讓蕭衍十分的詫異。

他有人安排在夏暘的身周,自是知道他大概的計劃。

西域那公主所謂的和親隊伍其實已經被蕭衍找華陽郡主給攔截了。華陽郡主在西域這麼多年,又是掌管着西域最最有錢的城邦,再加上傾慕華陽郡主的那個男人這些年在西域洗白之後也頗有點小勢力,這兩個人出面,自是可以讓西域的公主嫁不過來。

西域的可汗王有幾十個公主,他很可能連自己的女兒到底叫什麼都搞不清楚。將西域的公主送出來和親,無非便是看在夏家肯出大筆金錢的份上。所以華陽郡主一出馬,就沒有錢搞不定的事情。

華陽郡主就是這麼牛!

按照夏暘的計劃,他的意圖根本不是迎娶西域公主,而是藉由西域公主前來和親之名,讓大批的西域駐軍假扮成公主的依仗進入京城範圍,藉機發難。

所以夏暘根本不會關心西域公主是不是真的看來和親,他的兵馬早就扮成了西域人的模樣從西邊夏家的勢力範圍出發朝京城進發了。

夏暘已經被蕭衍逼到了絕路上,如箭在弦,不得不發!

而蕭衍也早就在西北安定之前就派人送信去了東北的定州,坤州諸地,屈從海,虞聽風,南懷竹以及方錦州也各自率領一支軍隊秘密回京。

同時,西北諸地都歸納在蕭衍之手後,他的軍隊以及落老將軍攏回的舊部也秘密的朝京城進發。

至此,鹿死誰手,猶未得知。

秦錦猜的與他的情報所示完全一致。蕭呈言不久於人世,夏暘就是想趁着這個時候謀朝篡位。

其實秦錦現在大着肚子,蕭衍是不捨得她來回奔波的,如今西北都是他的地盤了,將秦錦留在西北其實是最安全的。但是秦錦執意前往,蕭衍也沒有辦法阻止,人護在他的身邊總歸是最安全的,他定是不會讓秦錦前去涉險便是了。

南懷竹已經先一步進京,由雙喜安排着假扮成了一個小太監進了壽春宮當差。

落雪原本在壽春宮裡心急如焚,她是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手裡握着禁軍,錦衣衛,五城兵馬司以及驍騎營愣是不知道該怎麼用。

等她一見到了南懷竹,這懸着心終於放下了。

讓她打打殺殺的可以,動腦子這種事情還是留給別人吧。

南懷竹拿着公主令,調動了禁軍,嚴密把守着宮廷四門,從即日起。若非陛下,太后以及護國長公主下旨召見,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宮。

同時他讓五城兵馬司加強了宵禁,入夜之後,嚴禁胡亂走動,若是有發現夜間有人鬼鬼祟祟在街上行走,一律做流民餘孽處理。

在這種時候,護國長公主傳下如此的命令,凡是京城官員以及王宮貴胄都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大家現在都十分的謹慎。能不出門儘量不出門,這種節骨眼上,若是誰喳喳呼呼的,那邊是自己作死了。

蕭呈言的病自從那日讓“秦錦”陪着出去走了一遭回來之後就日益的嚴重。

太后也已經搬去了德政殿陪着陛下。

如今她已經心灰意冷,蕭文箏又在秦錦那邊,太后只想陪着自己的兒子走過最後的時光。

她洗盡鉛華,褪去了華麗的衣裳,將所有名貴的首飾都收了起來,命人送到了壽春宮。如今她是想開了。秦錦已經是護國長公主,將來的大梁必定是掌控在蕭衍和秦錦這夫妻兩個人的手裡的,她已經成爲了這個帝國的歷史,如今唯一能成爲她活下去的支柱的便是她的兒子和她的孫子。

她知道蕭呈言將能調動紫衣侯的虎符交給了“秦錦”這件事情之後,只是脣動了動,也再沒置喙什麼,便是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意。

其實她在宮裡這麼多年,從皇后一路做到太后,還有什麼是現在看不清的呢?

她不求別的。如蕭呈言所說的那樣,蕭文箏只要不走他的老路,能安安穩穩的長大,便也就好了。

爭鬥,廝殺,她這輩子見的還少嗎?

成王敗寇,她輸了,蕭呈言輸了,這都不要緊。只要蕭文箏能置身事外便是。可是蕭文箏的身份註定了他在這麼小的年紀,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要被捲入這場無止盡的爭鬥之中,若是真能如蕭呈言所期盼的那樣,將來讓蕭文箏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安樂平靜的長大,也不失是一件樂事。

蕭衍畢竟也是姓蕭。

將來這江山落入他的手中,總比落在夏暘的手裡強,即便是她將來去了地下,見了蕭氏祖先,也不至於會丟失了顏面。

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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