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縛訣看似就那麼簡單的十種法門,但姿態,手印,神情,三者互換,直是變化無窮,所謂一生三,三生萬物,不外如是!
解縛訣上應天道,不同的人施用自有不同反應。李丘平得秘法後,甫一施爲,立覺腳心熱,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熱上竄,千絲萬縷地涌進各大小脈穴,而另一股奇寒無比的能量則貫頂而入,同樣流入各處大小脈穴,凍得他直欲暈厥。
偏偏體內強大之極的混元真氣卻對這兩股外來能量不理不睬,反而自然縮入丹田氣海,任由這外來能量其充斥着李丘平各處脈穴。
經脈間的那種感覺,難受得差點令李丘平就要主動以混元真氣相抗,所幸施展這解縛訣時,腦子裡清澈空明,痛苦歸痛苦,卻是絲毫不影響其他心境。李丘平福至心靈,知道這已是神兆動的時機,乃收了解縛訣,對觀止大師拜了一拜,道:“小子已得契機,欲要擇地修煉,大師不若先回驛館如何?”
觀止大師欣然道:“果真是當世奇材,一點即透!你自去修煉吧,和尚也不回去了,這就北上去也。”
“這!”李丘平大有不捨之意,問道:“丘平還有許多請益之處,大師欲往何地,待臨安事畢,丘平再來拜訪可好?”
“呵呵!”觀止大師笑道:“小友着相了,有緣自能相見,不過和尚所去之地說了也是不妨,我這次是要去達摩祖師的修煉之地再看看,嵩山少林。”
李丘平頓時放下心來,此時嵩山已在神州軍的勢力範圍內,而五嶽嵩山支派也正在重建中。觀止大師若在嵩山,一來安全問題有保障。這二來,日後要找他也容易得多了!
觀止大師隨即飄然而去。二人都是不拘於物的修行者,而觀止大師之隨意灑脫卻又遠勝於李丘平了!
李丘平目送觀止大師離去。便東張西望地找尋靜處,但西湖邊歷來就是遊歷勝景,雅處例是不少,要說靜處,那是萬萬沒有的!
這一番練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若要返回驛館,一則怕耽誤了這份契機,再則那驛館乃庸塵俗世。實是不知道有沒有剛纔那股天地靈氣!
想了一會。李丘平看了看西湖水面,心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仔細斟酌了一下其中細節後,李丘平不再猶豫。便將將外呼吸轉化爲先天境界的內呼吸,力沉雙足,一躍跳入了西湖之中。
這龜息之術與修煉並不衝突,而且在前次黃河一役後曾使用過一次,以李丘平目前地修爲,早已能做到息而不眠的地步。以此術爲依,到西湖之底練功,就是李丘平地想法!
李丘平的弟子蘇星靈,就經常在水下修煉,只不過她是因水性嫺熟,乃是以水壓爲練功地輔助罷了,那是純憑一口真氣而支撐,要以龜息之術長待水底,蘇星靈卻還沒有這個修爲。
西湖湖底。
龜息之術果然有效,李丘平暗喜,天下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全,更安靜的了!略略調整後,李丘平控制自身的重量,懸浮於水中,施展出解縛訣。
方纔那種感覺果然如期而至,李丘平歡喜無限,乃忍住了經脈間的痛楚,開始變換着解縛訣十式,過了一會,心境與動作相合,解縛訣自然而然地在不住變化。李丘平懸浮於水中,變換姿勢時流暢之極,更無絲毫滯礙,居然就這麼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李丘平誤打誤撞,實是又走了一次大運!要知道,解縛訣的身,口,意中,這身地作用很是重要,以爲變換自身形態而影響心境,而人身受制於宇宙法則,變換時通常都會有那麼一絲停頓,這就稍稍地影響到了心境。
而李丘平這般修煉,姿態轉化全屬自然,已達到了最佳效果!這是解縛訣的原創者觀止大師都無法做到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丘平悠然醒轉,那一寒一熱兩股能量已泰半消失,僅僅遊離而細若微絲地一點,還存在於經脈當中,先前地痛苦感亦完全逝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極其舒爽的感覺。
李丘平展開內視,但見各處經脈居然被擴充了一倍不止,李丘平狂喜之下,立即展開混元功,小心翼翼地向那可望而不可及地第八重境界邁進。
第八重境界謂之“混元一氣”,乃是以擴充經脈爲主。混元功前七重都是以打基礎爲本,同級別的內功絕技,修煉到了李丘平這等境界而威力如此之小的,天下獨此一家。而其中的緣故,正是因爲經脈未得擴充,空有龐大的內力積蓄而無處釋放的緣故。
這就好比一處瀑布,無論那九軔之上有多少積水,瀑布的口子只有那麼大,再龐大的積水亦只能由那口中泄出,而若積水充沛,泄口又足夠大,那自然便成排山倒海之勢了!
李丘平早已修到了混元功第八重的邊緣,換句話說,那瀑布上的積水早已足夠豐沛。但在以往,李丘平只要是略略嘗試突破這重境界,心中雜念立起,無論前世的還是今生的,紛亂無章,不可繼續。
此時得了這解縛訣,不但將他的心境調整到了最佳,還主動替他將拓寬經脈的目的先打了個底,真真是意外之喜了!解縛訣上應天道,精微奧妙,不可以死物視之,說不定它是認爲以李丘平此時的境界就應該如此,這才順手幫上一把,亦有可能!
此時再不趁勢突破,卻更待何時!
李丘平保持着解縛十訣的姿態,進入無喜無憂的心境,混元真氣緩緩以第八重的方式運轉。初時,真氣頗有滯澀,運得幾轉後,越轉越快,李丘平再沒有感覺到紛亂的雜念,心知這第八重境界已經要成了!
時值深夜,西湖旁正有一羣士人醉酒歸來,其中一人忽然聽得左近傳來隆隆悶響,望了望當空的明月,乃左顧右盼道:“這可奇了!大晴天的,哪來的雷聲!”
旁邊一人搖搖晃晃地笑道:“哪裡有什麼雷聲,說你醉了還不承認,看看,開始說胡話了吧!”
那人不服氣地道:“我醉了?你看看,你連站都站不穩,還好意思說我醉了!大家評評理,倒看是誰在說胡話了,我明明聽到有雷聲的。”
二人正自爭辯不休,旁邊忽然有人驚叫:“快看那水!”
衆人望去,只見那湖面上的一處漸漸隆了起來,高出湖面的水不住望四周傾瀉,而湖下卻似源源不斷地有水接着由那處涌將上來,那一處越涌越高,便如一個小山丘的模樣,而此時那悶雷般的隆隆聲,任誰都能聽得清楚了!
“別是有什麼妖怪吧?”人羣中一人瑟瑟抖地說道。
“少胡說了,清平世界,哪來的妖怪!“先前那站立不穩的。不過此人亦是色厲內荏,倒似壯膽的成分居多。
“譁”地一聲,那小山包一般的水丘爆炸開來,一個人形模樣,周身光華隱隱的物體由其中竄出。此物雙足踏波,就這麼一步步朝岸邊疾奔而來。
“妖怪啊!”
衆人一鬨而散,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全然沒有了讀書人的鎮定模樣。
被衆人稱爲妖怪的,自然就是五嶽李丘平了!混元功第八重初成,他也懶得與這些庸人辯解,正擔心驚世駭俗,這些人如此看法,正好也省卻一番事端。
李丘平遊目四顧,心中涌起不可名狀的感動。
只見整個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豐富了,很多平時忽略了的細微情況,亦一一有感於心,至乎平時忽略了的風聲細微變化,均漏不過他靈敏聽覺。
最奇怪是無論天與地,一塊石頭、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連地活着般,而自己則成了它們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兩不相關了。
李丘平站立良久,待煥然一新的感覺逐漸消逝,這才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便往驛館處奔去。
此時正當深夜,李丘平雖然不知道自己修煉了多久,但以感覺來說,斷然不會只有短短的幾個時辰,那也就是說,此時可能已經是第二天,甚至第三四天的深夜了!
朋友們知道自己與觀止大師在一起探討,倒是不會擔心,但若是時間過長,竟然已經過了三天以上,錯過了與大宋皇帝的會晤,那就真有點麻煩了!
李丘平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驛館外,卻察覺到了不對。不要說此時武功大進,就在前幾日,這樣的距離下,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唐凌絕等人的存在,而此時,衆人原來居住的驛館裡卻是死氣沉沉,絲毫沒有生人的氣息。
要說衆人外出遊玩,但此時正值深夜,又有何處可去?再說,衆人一定知道,李丘平回來若不見衆人,定會着急,便是外出遊玩,又豈有不留下一兩人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