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回過神來,這不是計劃內的事啊!正欲張口喝住李丘平,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張謙回頭看去,只見按住自己的卻是湛盧。他衝張謙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良久,無人肯上擂臺,李丘平的衣服漸漸象充了氣一樣地鼓盪起來,他必須要宣泄,這一劍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
李丘平大失所望間,奮起一劍向身前空地斬出。普通人沒有現,但是湛盧,東方淵,李勝賓等人則隱約地看到,隨着丘平斬出的軌跡,那空氣明顯有變形的模樣,彷彿被撕裂開來,那股犀利的無形勁風就這麼輕易地破開擂臺沒入地面不見。
那擂臺無聲無息地忽然搖晃起來,然後轟然倒塌。衆人忙不迭地避開,場中只餘一個拿着個空劍柄的李丘平,那把新買的佩劍受他的內力激盪,在他斬出那一劍的時候就已經寸寸碎斷了!
“難道是?”
“哎!”東方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湛盧也跟着嘆了一口氣。可惜啊!自己雖然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卻還是沒能果斷地讓手下弟子繼續同丘平對練,哪怕是自己親自出手也好啊!那分明就是《劍道》中所記載的無形劍氣!李丘平居然在擂臺上頓悟了,只可惜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空放了這一劍。
這樣一來,丘平其實只不過是宣泄了那本來可以讓他得窺上乘劍道的劍意,雖然宣泄之後不會讓他的境界有所倒退,卻也沒有在這絕佳的機會中得到任何好處。現在要讓他再施展出這麼一劍,那恐怕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湛盧深吸了一口氣,用帶着歉意的眼光看了看丘平。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既然錯過了,後悔也沒有用。現在要緊的是趕緊結束這裡的事物,回泰山保護《劍道》纔是正理。
湛盧站起身道:“既然沒有人再行挑戰李丘平,那我就在這裡宣佈,本屆‘劍出五嶽’的劍魁爲衡山的李丘平!李丘平的修爲大家都看到了,我同時提議免去他的測試,直接成爲五嶽派新進長老,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
衆人自然是沒有意見,被打敗的弟子更是噓了口氣,既然是被長老高手打敗的,那也就沒什麼可丟人的了。
湛盧取出一柄連鞘長劍遞給丘平道:“這個是給本次奪得劍魁弟子的獎勵,你看看合不合用。”
丘平抽出寶劍,只見那劍打造得中規中矩,入眼的第一感覺就是“亮”,整個劍身被打磨得極是光亮,宛如一瀾秋水。丘平手腕一抖,那劍身光芒流動,好似活物一般。
“好劍!”丘平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劍,不由衷心讚道。
“劍名‘流水’,是我五嶽派前輩留下的利器。望你仗此劍行俠仗義,勿要辜負了前輩的這把好劍!”湛盧現在也很是欣賞這個衡山的弟子,不由得敦敦教誨起來。
“是,掌門師伯!”
劍會既散,五嶽派諸高手便出前往泰山。衡山現在已經是五嶽派的根本,除了張謙和衆人同行外,就只去了李丘平一個長老。這還是湛盧的意思,他想親自指點丘平一些關於《劍道》中的技藝,倒並不是爲了多拉上一個高手。
肖元義有傷在身,張謙便將衡山諸般事物交給了李勝賓打理。湛盧和東方淵約好,等迎回了《劍道》再與東方家共商大事。李丘平便也和東方素雅道別,二人年輕,雖然都有些心思,卻也還沒到依依難離的地步。
交代好一切,五嶽派中人便下山而去。路過家門,丘平就回到家裡叮囑了武山幾句,順便又帶上了謝琅託付的包裹,想着能不能順便去一趟揚州。
不幾日,衆人進入湖北地界。這天正趕路間,忽然聽見前方一道響箭聲傳來。那響箭在天上爆散開來,化作九個耀眼的光點,按九宮方位排列。
湛盧臉色一變,“快,咱們快去看看!”
來到地頭,只見十數個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在圍攻三個年輕人,那三個年輕人武功不低,但卻遍體鱗傷。
湛盧重重地一哼,將手一揮,衆弟子便衝上前去解救這三個年輕人。那十餘人的武功並不強,顯然這三個人的傷不是這些人留下的。不一陣,蒙面人敗走。衆弟子欲追,卻被湛盧喝住。
丘平見幾個掌教的臉色愈加凝重,不由納悶起來。須知,五嶽派高手大多在此,便是那君臨幫來襲,亦是討不了好去,幾位師長和長老何須如此鄭重?
“我是五嶽派的湛盧,你們可是天機堡的人?爲何如此身受如此重傷?”湛盧一邊指示弟子們給這三人清洗創口敷上金創藥,一邊問。
三人一聽之下,馬上跪倒在湛盧面前,泣不成聲,“湛前輩,天機堡此時已危如累卵,請前輩看在武林一脈的份上施以援手,天機堡上下同感大德!”
湛盧擺擺手道:“不要急,你們慢慢說,說清楚!天機堡有難,我五嶽派當然不會坐視!”
三人謝過後,便將事情原委說將出來。
天機堡是武林七大世家之一,宮家的居住地。這宮家並不以武功見長,之所以能擠身七大家之一,是因爲他們善於製造機關巧器,神兵寶劍。天下間如果選出十把最好的兵刃,至少有四件是出自宮家。無論黑白兩道,所有的大幫大派的各種高級響箭,全部都是來自宮家制造。憑着這些個技能,宮家向來就是武林中最吃得開的門派。他們從來不得罪江湖上的人,黑白兩道都是一碗水平端,江湖上也沒有哪個門派會蠢得與宮家結仇,那和駁了全武林的面子沒什麼區別!
自大宋朝廷簽下了割地的條約後,中原大地上的金人高手忽然就多了起來,也不斷地有金人的軍隊到處巡邏。宮家知道北方已不可久留,無奈偌大一個世家想要搬遷,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些天,不知道從哪裡忽然來了一大羣黑衣蒙面的高手,將天機堡重重圍困。堡中派出人去和他們交涉,這羣人卻是毫不理睬,見人就殺。
好在天機堡內機關重重,是宮家數百年製作機關消息精華的沉澱,這些蒙面人硬闖了幾次,丟下了十餘具屍體後便不再攻擊內堡,只是攔殺堡中派出之人。宮家沒有辦法,一次派出了十餘名精銳弟子,向各個方向突圍,想來只要有一個弟子逃得大難,必就能給天機堡帶來江湖朋友的支援。
湛盧聽完後甚感爲難,這三個人一路被人追殺,出來已經有十餘天了,那天機堡的危機可想而知。但五嶽派自己也面臨着重大危機,不可不救,若是分散人手,則只怕兩邊都討不了好。
湛盧沉吟再三,“我五嶽派正好有要緊事急待處理!這樣吧,武當派離此不遠,我派出一些弟子,與你們三人一道前往武當求援,再派一個長老去天機堡打探情況,等我們辦完要事,馬上回頭再支援天機堡。”
天機堡三人雖然心有不滿,卻也沒有辦法,只好依湛盧所言前往武當。
湛盧要派去天機堡的人正是李丘平,他交代了一些緊急的聯絡方式後,似乎有點猶豫,“丘平,現在江湖大亂,此去切不可輕易信人。嗯,小心少林和尚!”
李丘平鄂然。
洛陽古都,北鄰邙山,天機堡就在邙山之下,遙遙相對着赫赫有名的金谷園遺蹟。河山變遷,一代名府金谷園,早已成留給後人憑弔的陳跡,但天機堡,如是氣象萬千,矗立在芒山之下的綠濤平原之上。
紅磚圍牆圈繞的一片莊院,至少有百畝大小。外面看,可見雕樓飛檐,也可見綠樹紅花。天機堡,不但庭院廣大,樓閣重重,也有園林之勝。
外堡植有不少鬆、竹、花樹、翠竹成行,夏天還有數十種紅白奇花,盛放其間。只要到天機堡外,就給人一種舒暢、清雅的感覺。
李丘平不忙進堡,既然天機堡被圍已久,那堡中說不定缺少糧食等物品。現在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什麼人前來援救,若是堡中真無存糧,自己貿然進去,只能是給宮家增添負擔而已。這天機堡既然是百年經營,機關重重,若不是內部缺少日用資源,那宮家主事者何必如此着急。
李丘平遠遠地觀察,早就看到了那堡外黑影處處,確實已經被包圍。這些人在明處,自己在暗處,丘平本來想索性就直接大開殺戒,不過時常巡邏而至的金人騎兵讓他收起了這個心思,軍隊可不是說笑的,這裡畢竟已經是金人的國土,金人一有異動就可以聚集大量的兵丁,到時候麻煩就更大了。
丘平還是決定先想辦法和堡內的人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