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仙門嫡女 092 變天 萬更 天天書吧
鐵籠哐哐哐全部排列在他們面前,有蒙面盔甲人手舉火把而來,經過每一個人面前,那火燎在寧輕陌眼底,她往椅子後面坐了坐。
“知道接下來是什麼嗎?”
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寧輕陌扭頭,看着她,面無表情。
“接下來,是在場每一個人在那羣奴隸選擇一個,用生命爲他做擔保,如果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贏了,那選擇他的人就安全,如果他輸了,選擇他的人也輸了,那一樣要死在這裡。”
木雲歌冷冷勾脣:“寧輕陌,你纔剛進關就來看奴賽,就不怕死麼?”
“我死不死,跟你有何關係。”寧輕陌的眼神掠過她,在周圍看了一圈。
“別找了,玉胥沒有來,不過他就算來了,等會也是沒有辦法救你的。”木雲歌悠閒的靠在椅子上,那雙妖豔的眼眸中是看好戲的戲謔。
“你也來了,不也是有死的機會的麼?所以,你是在高興什麼呢?”寧輕陌撩起耳際的髮絲,舉手投足,又是迷倒了不少偷偷看她的一羣男子。
木雲歌冷哼,沒有回話。
選擇開始了,卻只能選擇一個。
那男子扒拉着鐵籠子,迫切希望寧輕陌能選擇他。
有人看到獨琅,指了指笑道:“死了的也拿過來充數。”
寧輕陌犀利的眼神看過去,喝道:“什麼死了的,我就選他。”
這…
那被寧輕陌吼的人是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甩甩手,冷漠聳肩。
“選個死人,簡直是自己也想死。”
其他人也都是相視一笑,皆不說什麼。
反正要去赴死的也不是他們。
籠中男子見寧輕陌選擇了獨琅,整個人往地上一倒,頓覺沒了希望。
他纖細瘦弱,此刻又是面如死灰,想來也不會有人選他的,畢竟關乎的,可是自己的命。
他想起自己當年信誓旦旦要進關,說要爲做關神而修煉,結果,剛進關就跟自己的其他三個兄弟失散了不說,從進關以來就被人擄走,一直過着生不如死,暗無天日的日子,直到今天,他纔看見這麼燦爛奪目的陽光。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想着他劇烈掙扎起來,搖晃着籠子就希望得到關注。
寧輕陌眼神又落在他身上,思付了一會問道:“我選兩個可以麼?”
籠中男子頓覺來了希望,衝寧輕陌一陣燦爛的笑。
“滾邊上去。”一個盔甲蒙面人走過去,一腳踢翻了他的籠子。
而後看向寧輕陌,狐疑的開口:“你說什麼?你要選兩個?”
“我還要他。”她指着就是那個被踢翻的男子。
蒙面盔甲人呵呵一笑,轉而看向一直站在最邊上的男子,好似在詢問他。
“可以,你要是想全部選走都沒關係,但是,你必須要爲他們的生死負責。”那男子冷冷看了眼寧輕陌,而後又別過了臉。
寧輕陌鬆了一口氣,在衆人審度的目光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管他呢,不管如何,那人都有火珠的線索,她怎麼也不虧。
將選擇好的人推到一邊,一把荒蕪之火,生生點燃了那些沒有被選擇的人。
火,從那一絲殘存的布料上蔓延開來,然後開始灼燒肌膚,那些人躲不了,喊不出,只能在鐵籠中打滾,鐵籠被烤的滾燙,就是手指輕輕觸碰一下都能被燙傷,更何況是四面都是鐵籠,一陣陣慘叫撕裂天空,寧輕陌看着眼前這一幕幕,覺得喉嚨口的空氣都好似變得稀薄了。
“你倒是多積了一份德,多救了一個人,但就那多一分的風險,很有可能讓你自己就這麼送了命。”木雲歌笑着搖頭:“什麼荒蕪之火是神火,可是你看看,他們在拿荒蕪之火幹什麼?”
寧輕陌沉默的看着她,不知爲何覺得她眉眼之間都是悲慟。
慘絕人寰的一場屠燒,紅了半邊的天,她真正是到這一刻才明白,鳳娘那句話的意思,在這麼一個沒有人性的圈子裡,如果是弱小的,那乾脆就隨着荒蕪之火一起死了算了。
荒蕪之火焚燒的東西燒完之後都留下一絲痕跡,風一吹,乾乾淨淨。
寧輕陌覺得鼻尖好像瀰漫着一股腥臭味,那是人死掉的味道,讓人作嘔。
“好戲開始了。”木雲歌拍拍手,臉上掛着興奮的色彩。
“寧五當家不如先去吧,你今年可是第一次來,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眼光如何?”有人第一個就喊上了寧輕陌,衆人看過去,也都立馬附和着。
誰不知道第一個上的是最吃虧的,要麼中途遇到厲害的死了算了,要麼就要一直打到最後。
寧輕陌在他們注視的目光之下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走向關着獨琅的籠子。
“打開。”她沉聲。
盔甲蒙面人鐵劍一揮,籠子隱身而碎。
“獨琅?”她喊他,他不理睬,她又靠近一分,手剛想拍在他身上,他猛地回頭,是一張血盆大口。
天一下好似就黑了,之間本來還睡在那的跟死人一樣的人,一下就從頭頂開始變身,一寸寸人的頭髮變成藍紫色的毛髮,那雙猙獰的眼泛着幽藍的關,牙尖利齒,身上衣衫全部崩裂,膨脹的身子好似也遮天蔽月,不過眨眼的時間,他就變成了一匹仰天長嘯,足踏天地的狼。
寧輕陌呆呆看着面前這個比她大了不止數十倍的狼,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獨琅?”她試探的喊了一聲。
那狼耳動小幅度動了一下,低頭將眼睛湊到她臉前看了看,繼而又擡起頭,那幽藍的眼不知看向何方。
“漠北狼族麼?”
“呵呵,被逼的現行的也很少,沒用的東西。”
幾聲冷嘲熱諷傳來,獨琅如刀子般的眼神射過去,跟着整個身子一個跳躍就飛奔了過去,他高高舉起的爪子好似要將說話的那人給抓成碎片。
“不自量力。”那人臉色一沉,從座位上跳躍而起,眼看就要和獨琅鬥上。
寧輕陌的身影卻忽然出現,擋在了獨琅面前,獨琅充血的眼死死盯着她,爪子一收,屁股一撅,一下蜷縮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獨琅。”寧輕陌撲倒在他毛髮上,纖細雪白的手撫摸過他額頭,藍紫色的毛髮,襯托着她尤爲的白皙,她指尖流連,停在他縱然是變成了真身,卻依舊是滿目傷疤的狼臉上。
“蠱毒又發作了是麼?”她小聲問他。
獨琅輕輕哼了聲,將臉埋在了雙腿間。
“別怕,別怕…”她寬慰着他,希望他能將殺氣全部淡化下去。
獨琅安心的閉上眼睛,眼中溼潤潤的。
“寧五當家,你可有兩隻寶貝呢,你想要哪個出戰呀?”
這都是鬧的哪一齣,要是獨琅不變出真身,知道那個是死人的是漠北狼族的還真沒有一個。
不過看他現在那樣子,貌似很虛弱呀。
“他。”寧輕陌摸着是獨琅,選的是獨琅旁邊那個男子。
那個瘦瘦弱弱,不堪一擊的麼?
所有人都噙着笑意。
男子的鐵籠被砍碎,寧輕陌寬慰好獨琅,走到他旁邊,問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乍然聽到兄弟兩個字,他整個人都很激動,但是他將寧輕陌看了好幾遍,都不覺得她眼熟。
“亦桓。”他嘶啞的聲音好像是一把鏽掉的鋸子,絲毫沒有在關口時的清脆,沒有搶她的火珠時的得意,就連那雙丹鳳眼都黯淡無光,被屈辱全部遮住了去。
“亦桓兄弟,既然被抓了過來,就要有自己活着走出去的自信,你不要忘記了進關時自己的抱負與義氣,獨琅身上有蠱毒,根本不能戰鬥,所以,就靠我們了。”
亦桓怔愣的看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就覺得好像是這麼多日日夜夜以來突然出現的一顆啓明星。
那麼富有希望,好似他只要伸伸手,他就回到原來的生活,就能找到他的兄弟,就能回家。
“你要我,怎麼做?”只要能活下去,他什麼都願意。
“我要你輸。”
亦桓連忙搖頭,眼神慌亂:“不,不,我不要輸,輸了會死的,會死的。”
“你輸了,不是還有我嗎?”
寧輕陌拍拍他的肩膀。
亦桓遲疑了,他看着她,沉默着。
寧輕陌起身,大聲道:“我讓亦桓出戰,不知各位,誰願意迎戰呢?”
“我來。”有個中年男人忍不住衝了出啦,鄙夷的眼神溢滿眼底:“寧五當家,進關出關都不容易,只是可惜,你估摸着要看不到關外的太陽了。”
說罷,他就讓盔甲蒙面男子將他選擇的奴牽了過來,然後塞了一顆丹藥給他。
一下那男子好似跟打了雞血似得,好鬥無比,眼神兇惡。
“你給他吃了什麼東西?”寧輕陌頓覺預感不好。
男子哈哈大笑:“你說呢?”
寧輕陌死死攢着眉頭,扭頭看着不明所以卻很緊張的亦桓,捏住了拳頭。
那種丹藥如果她沒猜錯,是會讓人忘卻痛覺的丹藥,不僅會忘記一切疼痛,還會對鮮血格外的興奮,才第一個就這麼下狠手,真是要把她往死裡頭逼呀。
“寧五當家,如果害怕了,可以求饒呀,我會給你求情的,我會讓他們放了你的,不過,你可不能忘了我的恩情噢,是要還的。”男子眉梢挑動,是那麼的色慾沖天。
寧輕陌拂袖,冷哼:“謝謝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
她拉住亦桓:“衝着那人的喉嚨打,知道嗎?”說完她退到獨琅旁邊,依偎着他,他那麼巨大那麼毛茸茸,散發着溫度包裹着寧輕陌,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
亦桓哆嗦着迎面上那男子,那男子好似一頭野獸般喘着粗氣,二話沒說就衝了上來。
元力如同流星一般凝聚成一個拳頭就要打上來,亦桓單手翻轉能一把元力盾牌,又接上另一隻手接住那招招想要致命的元力。
身子被那人推着急速後退,眼看就要撞到結界上,想到寧輕陌的話,想來是對付這種吃了藥的人不能硬來,於是他身子一個幻影就消失不見了。
那人以爲亦桓會出現在他的背後偷襲他,不料亦桓卻是在他收手要扭頭的時候突然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雙手往他的脖子處一掐,剛纔他吞進去的丹藥一下就吐了出來。
亦桓瞪大眼,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面前的人的力氣在極速流逝,身子越來越軟,越來越無力。
然後他手一鬆,那人就軟在了地上,好似沒了骨頭似得。
選擇那人的男子已然呆在了那裡。
因爲他並沒有想過,亦桓會一下子抓住弱點,速度快的根本沒讓那顆丹藥有下去和消化出更強大力量的機會,就給他擠了出來。
“殺了他。”三個字,一下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他想也沒想的舉起手,一掌拍了下去,直接拍碎了那人的天靈蓋。
寧輕陌面前的中年男子後退一步,汗水已經滴落在鼻尖。
不用寧輕陌出手,自然有人去收拾他,一張困仙網灑落,直接將那人困住,然後都不給他說一字的機會,一把荒蕪之火就燎上了他的頭髮,連骨頭都燒的精光。
儘管這場面有幾個人已經看了許多次,但是每一次都會有一種死裡逃生的僥倖感。
修爲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覺得寂寞,如果不找點樂子就覺得難受,然這種幾乎是變態的較量方法,站在死與不死的邊緣,最能刺激出人最本能的求生慾望。
太猖狂不行太低調也不行。
寧輕陌抓住獨琅的毛,眼前忽然出現的黑暗讓她極爲的不適應。
“寧五當家,好運氣呀。”邊上有人啪啪啪啪的鼓起掌來,然後稀稀落落的鼓掌聲傳來。
寧輕陌不敢看過去,她怕他們看見她眼中的呆滯,看見她被灼傷了雙眼之後無能的樣子。
“唔…”獨琅好似能感覺到她的不安,將腦袋湊到她邊上蹭了蹭。
“沒事。”寧輕陌閉上眼睛,努力讓眼睛恢復,再睜開眼,是一片灰暗,卻恢復不到之前的完好無缺了。
她要瞎了嗎?
就被符山懸崖下那不知道什麼東西噴出來的火給灼瞎了嗎?
一股不能自制的怨恨從心底騰的就冒了上來。
如果…
如果玉胥在就好了,至少能告訴她,被荒蕪之火灼傷的眼睛要怎麼治好。
“看樣子寧五當家是慧眼識英雄呀,那麼一個瘦弱的小子還挺厲害,那就我來會會你。”
眼睛看的不清楚,耳朵就格外的清晰。
“怎麼?寧五當家是連看都不削看我了麼?”那人見寧輕陌沒什麼反應,氣得鬍子都要翹了起來。
“那倒不是,只是想給前輩多寫時間考慮考慮,我是第一次來奴賽,所以不知道具體的規則,不過剛纔算是見識了,因爲一個完全不認識而且不熟悉的人的生死而丟掉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太草率了,前輩可要三思而後行呀。”
“哼,這些話,我也要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說罷那人就將自己選擇的人丟了過來,那人被丟到空中,瞬間就隱身了去。
悄無聲息,甚至連一絲呼吸都感受不到。
亦桓小心翼翼的跟在寧輕陌身邊,看不到對手而產生的心理恐懼感是無法克服的,時間越久,人的心理防線就越低。
寧輕陌閉上眼睛,耳朵在聆聽,仙家之中能將隱身術練就到如此程度的就樓家一家,登峰造極的隱身術讓許多修仙者都願意特意跑去樓家進修,遇到這麼一個對手,要攻破也實屬不易。
這一刻,好似呼吸聲都顯得厚重吵雜。
忽然一道影子閃過,幾乎快的讓人以爲是出現了幻覺,亦桓只來得及伸手擋那麼一下,跟着胳膊就被咔嚓一下一劍砍斷。
溫熱的血濺了寧輕陌一臉都是,她瞪圓了眼睛,一下又清楚的看見那人在陽光下顯出真身,帶着鋒利的劍氣直砍向她而來。
她以爲自己就要死了。
她也以爲憑自己的一身修爲想要活着出去並不難。
可她卻錯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只聽說過樓家的隱身術,卻不知道,會厲害成如此獨步。
當那劍氣就要砍在她額頭的時候,獨狼怒吼一聲,一尾巴一扇,強大的氣息就將那人給扇飛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一動不動。
寧輕陌詫異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然後拍拍獨琅的誇獎道:“好樣的。”
獨琅眼中的光彩更加發亮。
“寧輕陌你破壞規則,怎麼可以三個打一個?”眼看自己的人差點摔成肉餅子,覺得死亡離自己很近的人不淡定了。
她是沒想過要出手,獨琅那一尾巴來的也十分突然,他們也損失了一隻胳膊,現在還被人指着鼻子說破壞規則,寧輕陌表示很生氣。
“我們…”
她正要說的話卻全部嚥了回去。
她呆呆的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男子,他從結界外頭而來,一步就踏入了結界之內,那堅固無比的結界應聲而碎。
然後,所有在場的人全部跪了下去,只有她一個人站着,看着他不說話。
龍子夜環視四周,向來溫和的眉眼此刻佈滿了怒氣。
“我出關之前有沒有說過,以後不許再舉辦奴賽這種東西?”
他很簡單也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說得沒有一個人敢回答。
“蕭族長,駱族長,管族長,王族長,我出關之前,跟你們說過沒有?”既沒人回話,龍子夜就一個個問到。
被他點名的人身子趴的更低,甚至都開始微微顫抖。
“我,究竟說過沒有?”他依舊一字一句,卻顯然已經是字字用力,不耐煩了起來。
“說,說過。”
“對對,說過。”
他們立馬回答,一刻不敢耽誤。
“既然我說過,那現在你們是在幹什麼?”龍子夜雙手負在身後,作爲關神的氣場膨脹,壓制羣雄。
又沒有人敢說話了。
在龍子夜不是關神之前,奴賽是一直被保留着甚至是能與關神之站以及戰神之戰的比賽更讓關內修行之人期待的比賽,但是龍子夜卻覺得這種比賽絲毫不尊重人權,可以說是殘忍,所以他成爲關神之後,就命令要求取消奴賽。
可是…
似乎是他平日裡待人太過謙和,以至於他說的話都沒有人會去聽,是麼?
龍子夜此刻周身的氣場在逐漸加強又加強,膨脹的元力鋪天蓋地好似將要所有人都壓制死。
本跪着的人現在是趴的更低了。
“關神,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們一定會取消奴賽,一定會再擅自做主舉辦了。”
“求求你,饒我們一命呀。”
所有人都在懇求着龍子夜,他墨發飛揚,遮住眼眸,最後肆意狂卷的風,滿滿淡了下來。
“只要我還是關神一天,我就有權利管你們一天。”寧輕陌聽這語氣,就知道龍子夜心軟了,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很秉持着原則,也很心軟。
“所以今天在場所有人,全部降三級,我龍家的人,我龍子夜回府會處理,現在全部散了吧。”
他的懲罰不疼不癢,倒是之前死的那個是白死了。
“族長,您怎麼回關了?”宮殘月顫巍巍的走到龍子夜身邊,根本是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受人之託,過來看看,你怎麼會在洛砂鎮?”他衝寧輕陌落出一笑,可寧輕陌卻是急忙轉身去看亦桓的傷勢。
“我是奉大…”
“輕陌,把他帶到龍家分部去,會有最好的醫修給他治療的。”龍子夜也有打斷別人說話的時候,不過大部分都是因爲有寧輕陌在場。
宮殘月尷尬的理理衣服,看看其他地方,就生怕別人看到自家的族長壓根都不想搭理她。
“麻煩你了。”寧輕陌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那麼一句話。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後會跟龍子夜刀劍相逼,她就難受的很,整顆心都悶悶的。
亦桓是被擡進龍家分部的,他雖然斷了只胳膊喉嚨卻不矮,直喊着以後要爲寧輕陌做牛做馬,不離不棄。
寧輕陌牽着獨琅,停在龍府的門前,沒有踏進去。
“族長,我是奉大當家之命前來相邀寧姑娘去龍家做五當家的。”不甘心的宮殘月追上了龍子夜,非得把話說完了。
龍子夜和寧輕陌並肩站着,狐疑的看向他道:“什麼時候有五當家了,不是族長嗎?”
“哎呀就是五當家,不是族…什麼?族長?”宮殘月看看寧輕陌,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
“輕陌,我給你的龍牌令呢?”龍子夜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給她的東西她一定不會拿出來的,她寧願自己一點點的打到最高點,也不願意沾他一點光。
但是,爬到最頂上,太難了。
他真的不放心關內這種制度和氛圍。
他承認,他對寧輕陌沒那麼自信。
“龍牌令…”寧輕陌掏了出來,然後交給了龍子夜:“還是換給你吧,我受不起,就算我去龍家當了族長,別人也不會服我的。”
宮殘月在一旁使勁點頭,龍子夜看了他一眼,他立馬又低下了頭。
“你別站在這了,先進去吧。”龍子夜揮揮手,宮殘月立馬夾着屁股就溜了進去。
這態度變得,都讓寧輕陌羨慕了。
“這個給你。”周圍沒了人,龍子夜遞給寧輕陌一封信:“唯逸要我給你的,他現在在學寫字了,非要給你寫封信讓我交給你。”
接過那封信,寧輕陌捧在手心,覺着好似是碰到墨唯逸那肉嘟嘟的小手。
“你入關就是爲了這個麼?”寧輕陌將信收起來,順手摸摸邊上的獨琅,獨琅舒服的蹭了蹭她的手,趴在地上仰頭用那雙幽藍的眼睛打量着她。
“…嗯。”沉吟半響,龍子夜才支支吾吾出一個字:“我對洛砂鎮很熟,我在這待幾天,帶你好好玩玩。”他忽然自己做了一個很愉快的決定,然後一腳跨入了龍府招呼着她道:“進來吧。”
寧輕陌瞪圓了眼睛,看看一樣看着她無語的獨琅,小聲道:“真是一點拒絕的理由都想不出來呀。”
獨琅嗷嗚一聲表示贊同。
“我在洛砂鎮待的時間還比在龍家總部久呢,這個地方雖然人員和複雜,但是我特別喜歡洛砂鎮的人情味兒,洛砂鎮有個小酒館非常好,酒很好喝,我明天…”
“是鳳娘麼?”寧輕陌隨口一問。
龍子夜的表情稍稍尷尬,然後笑開道:“原來你去過了,那還有洛砂鎮的母河荷河,每到夜晚都會有關內之人在蓮河中放燈花,註上元力,聽說可以一直飄流到弱水河,然後送到他們思念的人的手上,要不我們…”
“想不到你也會相信這種東西,關內和關外根本是兩個世界,不可能通到弱水河的。”寧輕陌又打斷了他的話。
龍子夜覺得自己已經沒話可說了。
來的時候就做足了準備的,說多少話,有多少是能讓她笑得,有多少是能讓她注意到他的,有多少是自己想說卻說不出來的,但是一看到她,什麼話都不會說了。
“我累了。”眼看到了自己的院門口,寧輕陌牽着獨琅就進去了,頭也沒回。
龍子夜呆呆看着那院門,嘀咕了一句:“這好像是我的院子呀。”
寧輕陌聽到了,卻沒回應他,直接關上了院子的門。
龍子夜悶悶的看着緊閉的院子門,轉身,背對着,卻沒有走。
寧輕陌一關上院子的門就蹲在了地上,發着呆,不知道想什麼。
一封小孩子隨便寫的信,值得他特地來關內一趟嗎?
她知道,他那是分明來看她的。
“獨琅,我該怎麼辦?”寧輕陌覺得自己好像就算吃了忘情丹,這會對龍子夜也束手無策了。
獨琅看着她,不說話。
做人的時候就木,變成了狼了還是一樣的木。
以後怎麼找母狼呀。
寧輕陌表示好擔憂。
拆開墨唯逸的信件,就幾個字,歪歪扭扭的,卻一下戳中了她的心房。
“姐姐,我好想你。”
就這一句話,卻好似印刻在了寧輕陌的眼皮上。
想信小心折着收好,她能猜到自己出關那一天,墨唯逸一定會問起這信她有沒有收到,所以她一定要收好,以免那個小霸王來個突然襲擊。
“輕陌…”
龍子夜想了半天又過來敲門:“我…”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天空卻忽然厚重了起來。
門轟的被龍子夜踢開,他與她仰頭一起看着變了的天,臉色凝重。
“關內一切都要換了,輕陌你一定要跟好了我,因爲就連我都不知道我們現在站着得地方,等一下會變成什麼。”
心沒來由跳的很快。
之前就聽說關內的格局會時時變幻,但是沒想到就讓自己給遇見了。
而且來的這麼突然。
她猶豫的手想拉住龍子夜的衣角,最後躊躇着,還是拽到了獨琅的毛上。
“別攔着我,我要去找寧姑娘…別煩我…”
天是風起雲涌,好似一雙手在天空不斷的攪動,要將天地萬物都攪亂了一樣。
亦桓拖着一隻手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衝寧輕陌笑道:“他們說天要變了,所以我來找你,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說什麼死不死的。”寧輕陌心裡本來就沒底,被他這麼一說更沒底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亦桓鬱悶的垂下了腦袋。
腳下忽然晃動了一下,寧輕陌沒站穩一下栽倒了獨琅的懷中,軟綿綿。
“要不我們飛…”亦桓的話還沒說完就閉嘴了。
因爲不是隻有他想到先騰雲騰到半空,結果好似一道道要撕裂天空的天雷劈下,一下劈焦不少人。
瞬間天搖地動,天雷滾滾,雷聲轟鳴幾乎能震破耳膜,在這種大自然的力量下,什麼元力神力根本施展不出任何的作用。
“輕陌…”龍子夜忽然一把抓住了寧輕陌冰涼的手:“有我在,別怕。”
“我也在,寧姑娘無需害怕。”亦桓是跟着湊熱鬧,一下龍子夜那麼煽情的一句話都變得淡而無味起來。
晃動越來越劇烈,未來每一刻都是一個未知數,腳下的晃動和攪和着內臟都跟着晃動,寧輕陌覺得自己頭暈眼花,身子陡然一個騰空,與龍子夜牽着的手就要鬆開。
可龍子夜又緊緊的握住了回來。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很慢很慢很慢。
寧輕陌覺得自己就漂浮在空中,眼睜睜看着原來的房屋瓦礫或者被掀掉或者被掩埋,然後是一座座雪山拔地而起。
天,驟然下起了雪。
白白的,厚重的鵝毛大雪。
龍子夜與寧輕陌攜手摔落在雪地上,獨琅是不知何時變回了人形摔在一邊沒動靜,亦桓最後一個摔下,在雪地中砸出一個人坑來。
冰冷的雪沁透肌膚,寧輕陌稍稍擡頭,一片白茫茫差點閃瞎了她的眼睛。
她立馬閉上,再睜開,是完全的黑暗一片。
她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周圍那麼安靜,只有雪落地的聲音,那麼輕,那麼輕。
她倉惶的想要爬起來,卻忽然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手中瞬間凝聚起元力就要將那人推開,耳邊傳來的卻是龍子夜壓抑的聲音。
“別動,輕陌,求求你。”
她知道這個懷抱,是他久違的,可是,卻是她抗拒的。
她掙扎開來,連忙後退數步,然後一巴掌按在了一個地方。
“啊……”就聽到一聲慘叫響徹天空。
寧輕陌趕緊縮回手,身後人疼的在雪地上車點滾成雪球。
“獨琅,我壓到你哪裡了呀?”怎麼手感怪怪的。
獨琅繼續捂着滾着不說話,疼的是面目猙獰。
“你說話呀?”寧輕陌急了,就在那叫呀叫的,倒是說話呀。
她又什麼都看不到。
“沒…沒什麼。”獨琅忍受着劇烈的疼痛擠出來幾個字。
龍子夜看的不禁也覺得渾身一涼。
那麼重的力道被壓一下,下面…會斷子絕孫麼?
獨琅默默的倒在雪地裡垂淚。
龍子夜起身,看着一望無際的雪山,不禁唏噓:“想不到,洛砂鎮竟然一下子成了雪山,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麼樣了。”
寧輕陌坐在雪地上呆呆地,一動不動。
“輕陌…”龍子夜過去扶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就着他的手戰了起來。
雪山上很冷,可她的心更冷。
她一雙手摸呀摸的摸到了龍子夜的胳膊,然後,一下拽住他的手。
龍子夜驚訝的看着她根本是斜着看他的眼神,伸出一雙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沒有任何反應。
“輕陌,你的眼睛?”
寧輕陌一下後退了幾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沒事,我只是覺得雪太亮了,所以閉起來了。”
自欺欺人的雙手被龍子夜拉下,他沉着臉看着她,可是她不知道他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你別騙我了,是不是眼睛看不見了?是誰弄的?什麼東西弄的?你告訴我,告訴我呀。”
他撕心裂肺。
寧輕陌沉默了。
荒蕪之火灼傷的眼睛,還能治嗎?
她的眼睛不僅被符山上懸崖下的火給灼了,她去穆府救墨唯逸的時候,還被他放出來的荒蕪之火給薰了半天。
她的眼睛,現在死的就跟沒有一樣。
“輕陌,你說話呀?”龍子夜不禁放低了聲音,他以爲自己嚇到了她。
“是荒蕪之火。”寧輕陌垂下拽着他衣服的手:“是符山懸崖下的東西噴出的荒蕪之火灼傷的,但是現在,符山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關內的格局全部改變了,以前的東西都顛覆了,要想知道是什麼,根本無從找起。
“荒火妖蓮。”
龍子夜淡淡的聲音傳來,說着一個她從來聽說過的東西。
“輕陌,別怕。”他能給她的,現在只能是一個依靠。
他能不能治好她的眼睛,他不敢說。
“我不怕。”沒了眼睛,反而能更好的修行,她也相信老天讓她重生一次,不會奪走她的光明。
只是現在的黑暗,也許,只想讓她沉澱一些東西。
雪山,是關內的至靈之地,也許她因禍得福,會有不一樣的收穫呢。
獨琅滾了半天把自己滾成了一個小雪球,最後抖一抖,全部抖掉了身上的雪,屁顛跑到寧輕陌跟前,十分不能接受的接受了她眼睛看不見的事實。
“我去找荒火妖蓮。”他仰天長嘯,拔腿就要走。
“誰說是被荒火妖蓮灼傷的眼睛就一定要找到荒火妖蓮去治?”龍子夜一句話就讓獨琅的腳步尷尬的停在了半路,然後訕訕的折了回來。
“那關神,你說怎麼辦?”亦桓感覺自己越來越活過來了。
管他雪山呢,總比那奴賽囚籠裡頭好待多了。
“對於醫術,我真的不是很精通。”龍子夜也是老實,不過一下就打擊掉了亦桓和獨琅的希望。
“我想就在雪山上待着。”寧輕陌一襲黑衣還沒有換下,與白雪映襯着,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那麼瘦弱:“進關之前,我聽我爹孃說,如果我要找個地方靜心修行,最好是找雪山周圍,但是我想,在關內沒有發生這種改變之前,雪山是我根本靠不近的地方吧?”
龍子夜聽聞勾脣,點了點頭:“沒錯,雪山會被隱秘在關內的各路高人佔領,形成一個固定的結界保護住,外人要進來太難了。”
寧輕陌笑開,心情一下豁然開朗:“所以我現在能直接站在雪山上,老天待我還是不薄的。”
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之前根本就進不來的雪山,她不笑死誰笑死。
“亦桓,我們準備準備,佔領雪山。”
“好咧。”亦桓答應的十分快,不過一下又傻了:“怎麼佔領呢?”
這雪山上還有別人嗎?
他左看右看都是白茫茫,眼睛都看的酸澀死了。
“現在沒有,可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了。”
寧輕陌心情激動,彷彿看見了自己與一羣高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歡,暢談人生的場景。
龍子夜看着她雖然無焦距,卻有光芒的眼睛,心裡頭鬆了口氣。
她能這樣最好了。
老天關上了她的一扇窗戶,她還能自己開啓一扇門。
只要她現在是開心快樂的就好,他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爲她找到恢復光芒的辦法的。
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