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穗和永樑快步走進候車室,找到齊光榮和萍兒。
永樑給王祥穗介紹道:“這是我娘,這是我妹妹,叫萍兒。”
王祥穗上前握住齊光榮的手,激動地叫了聲:“嫂子!”轉頭看着又看着萍兒,笑道:“這是我的小侄女?叫姑姑!”
萍兒看着二哥,心說這是哪來的姑姑啊,直到永樑催促她:“臭丫頭,叫姑姑!”她纔不情願地叫道:“姑姑!”
齊光榮同樣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永樑:“二樑,這是怎麼回事啊?”
永樑隨即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齊光榮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握住王祥穗的手說道:“哎呀,妹妹,你看我這都懵了!我是不認得三叔,他走那年我還沒過門呢。他爸和三叔差一歲吧好像,整天唸叨三叔,他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指不定多高興呢!”
然後又端詳着王祥穗的模樣說道:“錯不了,你們老王家都是這樣的鼻子!”說完,又感嘆道:“你說世上怎麼有這麼巧的事?怎麼就叫二樑碰上他三爺爺呢?這可不是血緣管的嗎?”
“娘,你先別說了,咱先去醫院看三爺爺吧。”永樑見她說個沒完,連忙攔住。
“哎,好。你看我這嘴,說起來就沒個完!”說得王祥穗也笑了。
一行人把行李放到王祥穗的辦公室,急匆匆地往站外走去。出了站門,就見張建軍正在一輛吉普車前站着,王祥穗趕忙帶着一行人過去上了車,張建軍隨即啓動車子向軍區醫院行去。
來到軍區醫院的幹部病房樓,王祥穗先是到醫生辦公室問了一下醫生,看老爺子的病情能不能會見一下老家來的親人。醫生說:“首長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只要不是太激動,應該沒有問題。”於是,在一個帶有會客廳的病房裡,一行人見到了正在病牀上躺着休息的王吉安。
看到王祥穗等一行人進來,王吉安一下子坐了起來。齊光榮走在最前面,她端詳着王吉安的面像,囁嚅着說道:“三叔?”
王吉安看着她,問:“你是祥科家的?”
齊光榮連忙點頭不已,上前一步抓住王吉安的手,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三叔啊,祥科可想你了!這些年你都到哪裡去了?!”
王吉安也是淚流滿面,說道:“唉呀,一言難盡啊!”
怕王吉安過於激動,王永樑連忙拽着萍兒走向前去,給王吉安一鞠躬,叫了一聲:“三爺爺!”
“哎,好孩子!”王吉安笑着答應道。
永樑又轉過頭對萍兒說道:“叫三爺爺!”
萍兒乖巧地學着永樑的樣子,給王吉安鞠了一躬,脆聲道:“三爺爺!”
王吉安看到這個女孩這麼乖巧,心裡也是十分高興,連忙答應:“哎!”然後看向永樑:“這是你妹妹?”
“是。我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叫永棟!”永樑連忙介紹道。
“好,棟樑!這名字取得好。”
“三爺爺,你怎麼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你不是應該比我爸大好多才對嗎?”這時候萍兒一臉不解地問道。在她心目中,爺爺輩的都應該像王吉富大爺爺一樣的歲數。
“哈哈哈!你沒聽說‘有小叔小爺爺,沒有小爹二大爺’這句話?”萍兒的一句話,讓大家都笑了。王吉安也哈哈大笑,把萍兒拽到懷裡,寵愛地摸着她的頭,說道:“這孩子真叫人疼!”
待衆人不笑了,王吉安這才把目光轉向永樑:“樑啊,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吧?”
“三爺爺,我是在建軍哥走了以後才琢磨過味來,一開始光急着救人了,沒有細想。”永樑答道。
“你聽到建軍喊我副司令了,你難道沒想過從我這裡得點什麼好處?”王吉安問得很直白。
“咱王家沒有施恩圖報的小人!”永樑回答得也乾脆。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三爺爺,你爲什麼不主動認我?”
“認不認的主動權在您,不在我。”
“當時我不認你,你是不是很傷心?”
“不是傷心,是傷感。感到心裡有滿滿的親情說不出口。”
王吉安問得快,王永樑答得也快。
“好!你小小年紀如此聰明,如此人品,看着像是有大出息的樣子!”王吉安聽完永樑的對答,給他下了如此的定論。
“三爺爺,您過獎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永樑謙虛地說。
“那我過去的事你是知道了?”王吉安又問道。
“是。大爺爺臨死前,把我叫到咱王家祖墳,給我說了那些事。”隨即,永樑把大爺爺在祖墳地裡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聽完永樑複覈完王吉富的話,齊光榮和王祥穗已是淚流滿面,而王吉安則是失聲痛哭,只有萍兒茫然不知所以,拿出兜裡的手絹,給王吉安擦眼淚。
“我的命真是好苦啊。爹倒是真疼我,可他死了以後,我和我娘過的是什麼日子啊?我受點委屈不要緊,可我娘真是太苦了。舊社會那是什麼規矩啊,我還不能喊我的親孃叫母親,只能喊姨娘。娘想我,我也想我娘,可嫡母娘不讓見,母子就是見不了面。娘想我想得病了,嫡母娘不給治,也不讓我娘倆見面,世上哪有這麼狠心的人啊!我娘實在受不過,跳井自殺了,當時我抱着我孃的屍首心真是碎了!我娘就是讓嫡母娘逼死的!我恨她,恨那個家!所幸共產黨來了,我參了軍,徹底離開那個家,再也不想回去了!”
王吉安的哭聲驚動了醫生和護士,唿喇喇跑過來很多人。主治醫生過來聽了聽王吉安的心臟,對王祥穗說道:“沒事,沒事。首長的心臟病也是長年積鬱所至,讓他哭出來,對他有好處。”說完,醫生和護士都退了出去。
經此一鬧,王吉安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用手摸了摸萍兒的頭,緩緩說道:“罷了,說到底還是舊社會的制度不好。我爹真疼我,還有我二哥,都很疼我。我大哥也不是不疼我,就是當不了家。我就是恨他太軟弱,但凡他拿出點長子的身份,我和娘也不至於活的那麼難。”
“我這麼些年不回去,其實心裡也是有愧疚的,最起碼得給我爹上上墳吧,還有我娘,連祖墳都入不了,孤零零的多可憐啊。”說到這裡,又想掉淚,萍兒趕緊說到:“三爺爺,你別哭了。你一哭萍兒心裡好難受!”
王吉安看着萍兒一笑:“好,三爺爺不哭了!聽我乖孫女的。”說罷,牽着萍兒的手走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天可憐見,今天終於讓我見到了自己的血脈親人。”王吉安感嘆一句,拍拍沙發扶手,對永樑說道:“樑兒,坐到這裡來,給爺爺說說家裡的情況。”
王永樑答應着走了過去,坐在他身邊,詳細地把家裡的情況介紹了一下。當然也沒忘了介紹自己開面粉廠的事和這次去東北的意圖。
聽完王永樑的介紹,王吉安驚訝地道:“你才十五歲,就創下這麼大的基業,了不起啊。”
王永樑笑道:“現在政策好,只要抓住機會,都能發家致富。再說,我這也是沾了祖墳風水好的光了。”
“是嗎?沒想到你小子還迷信?你說說看。”王吉安對祖墳的事很感興趣。
“咱祖墳南面臨水,主財。後面有一個十字路口,叫十字背劍,主家中出大將。這不,我發了點小財,您這不是也當了大將軍了?!”
“臭小子淨胡說八道!我這將軍是槍林彈雨裡搏殺出來的!照你這麼說,我那些血算是白流了!”王吉安心情大好,跟永樑開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