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啊,有了它再貸兩千萬是不成問題,到時候有了這筆錢……”趙玉龍眼睛微眯,透漏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味道。
“趙總、趙總”眼見趙玉龍有些失神,嚴如華叫了兩聲,看着他看向自己,遂說道“東西就是這些,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去忙了”
“嗯,去吧、去忙吧”趙玉龍點頭答應了,眼看着嚴如華快要走出門去,趙玉龍又叫住了他“嚴經理,你再過來一下”
“趙總還有什麼吩咐”嚴如華問道,語氣裡有種很無奈的味道,說實話,給趙玉龍倒騰這種純添加劑配出來的東西,他已經是昧着良心再做,儘管在內心深處長安慰自己,這只是老闆有急用,不是拿去給人喝的,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惴惴不安,心不能平。
如此,在聽到趙玉龍又叫他時,嚴如華從內心深處來講顯得很無奈,可沒辦法,簽了合同拿了錢的,趙玉龍就是老闆,他不得不聽。
也好在趙玉龍想着別的事情,沒在意嚴如華說話的語氣,否則他應該是能聽出點兒不同的意思來。
彎腰打開自己的辦公說最下一層抽屜,趙玉龍從裡邊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裹的磚形物體來,一把拍在辦公桌面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嚴如華說道“嚴經理,這幾天爲了配置他,你也受累了,我心裡都記着,這是我準備的一些滋補品,你拿回去好好補一補身體,紅星實業還需要你……嗯,有些話爛在肚子裡就好了”
說到後來,趙玉龍刻意加重了聲音,這讓嚴如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體,又下意識的看了看所謂的滋補品,他心裡隱隱有了一些猜測,正要拒絕時,趙玉龍又說話了“嚴經理,你也別忙着拒絕,養好身體,我和紅星實業都需要你”
“那……謝謝趙總關心了,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去忙了”嚴如華終歸是把東西拿了過來,入手時他本能的捏了捏,手感很不錯,還有點兒熟悉的感覺。
從趙玉龍辦公室裡出來,嚴如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迅速打開了黑色塑料袋子,之間裡邊被一層報紙緊緊地包裹着,他也不着惱,又再次迅速把裹着的報紙打開,看到裡邊的東西時,嚴如華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傢伙,果真是滋補品,十萬哪”
百里一峰把他們二人的談話聽了個十成十,等嚴如華身影徹底消息後,他又悄悄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什麼人,這纔回了銷售部辦公室。
“竟然是這樣,那就怪不得了,可是……他有必要這兒做嗎”百里一峰自個兒一個人自言自語着,良久,百里一峰才站起身來,狠狠的攥了一把拳頭“不行,好不容易纔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多久,身在博城的方浩偉就接到了百里一峰打來的電話,掛斷電話後,方浩偉認真揣摩着百里一峰剛纔所說的隻言片語,以及百里一峰本人的推斷,方浩偉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神色。
“貸款嗎?看來你也打得好算盤,可爲什麼之前就沒有看出來哪”方浩偉暗暗皺眉。
與此同時,方浩偉又暗自有些駭然,趙玉龍這到底是打的哪一步棋,是適逢其會,還是早有預謀,預先設下了伏手。
如果是前一種的話倒也罷了,可如果是後一種的話,方浩偉實在是不敢繼續深入想下去,到底得要多麼聰明的人才能考慮到那麼深遠的事情,並且整盤棋都一一按照他最初的預設走下去,以求最大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樣的人就太可怕了。
印象裡,趙玉龍固然是說不上本分,可和那種玩深沉、玩謀算的人也決然是搭不上一點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哪?
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不去想了,即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不安到底源自於哪裡,方浩偉也就不再等待下去,直接去外邊取了車,一路向着公司狂奔,企圖用這樣的方式發泄着內心的淤積。
趙玉龍再三看着手裡那個不大的小玻璃瓶,玻璃瓶裡是早已經經過特殊手段處理而密封起來的二次成果,與一次純原料做出來的不同,這個小玻璃瓶的全部都是廉價的各種食品添加劑調配出來的,值不了幾個錢的成本,可它卻可以換來……
想到最美妙處,趙玉龍極盡瘋狂,面容也開始扭曲起來。
過了半響,他情緒平穩之後,又緩和了一口氣,這纔拿出一部剛買的手機來,接着又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張新的不記名電話卡,插好了之後便撥了一個熟悉的電話。
“喂,是我老趙,東西已經辦妥了,對,咱哥倆能不能發財可就看你的操作了,哈哈哈哈”最後又瘋狂的大笑了幾聲,趙玉龍便直接掛斷電話,又把卡槽裡的手機卡拿出來一折兩半扔進了垃圾筐裡。
時間如流水,依舊不停的流動着,該發生的事情也照樣繼續着,沒有因爲某個人的不合理出現而改變絲毫。
紅星實業有限公司各個部門也都正常運轉着,車間裡機械設備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轉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工人們都熱火朝天干的起勁,銷售部、後勤辦公室,公司食堂每一個部門都照常勞作着,沒有人知道剛纔發生的那一幕醜劇,似乎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會有人知道。
上午十一點不到,方浩偉的車停在了公司大院裡,對於他的到來,趙玉龍顯得很驚訝,很意外,眉頭皺了皺,不過方浩偉下車以後就直接去了銷售部,他心裡想着可能是銷售那邊出了問題,他回來處理的,也就沒再往其他地方多想。
十一點半,時隔半個小時之後,方浩偉出現在了趙玉龍的辦公室裡。
那一會兒趙玉龍正手拿一隻英雄牌鋼筆,大手揮寫,鉤織自己將來的生活,心神也全部內斂與紙上那一條一條分明入理的計劃裡,他沒有發現方浩偉輕輕開門,又邁着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
“寫得很不錯嘛!想法也很完美”方浩偉突然說道“只是你不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嘛,比如曾經那些辛苦掙扎的歲月,比如當初一無所有,分頭行動,默默奮鬥的日子,再比如這個公司破產的時候,我是無所謂,李富誠、百里一峰他們無所謂,你趙玉龍、嚴如華也無所謂,可是車間裡那些蠢笨而又質樸可愛的工人們哪,他們只知道每個月幹完多少活,或者多努力一把,多幹點兒,能多拿點兒錢,用來補貼家用也好,精心打理自己的生活也罷,我想不出,如果他們知道了這個公司在下一刻,隨時都有可能宣佈破產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直接打斷了趙玉龍所有美好的臆測,他震驚中帶着憤怒的擡起頭來看着方浩偉,同時眼睛裡還蘊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駭然。
方浩偉沒去看他,也懶得再看,心若死灰,再看何用。
“……舉着布條上寫的幾句憤怒的言語遊行示威還是在辦公室前靜坐哪?或者都不對,我想他們中的很多人只能默默的走回家去,然後找一個沒人的也沒有人能聽到聲音的屋子,好好的大哭一回……我記得過去你總說是個鄉下人,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可我就不明白了,這麼陰損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來,這樣齷齪的事情你也能做得出來?不說話了嗎?還是和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其實都一樣對嗎?結果早已經註定了的,我真是瞎了這雙眼睛,可恨哪……”說到後來,方浩偉近乎瘋狂的咆哮着,雙手無意識狂砸虛空,似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把內心深處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出來。
最初是震驚、駭然,後來興許是想明白了,或者知道再也不可能瞞住眼前這個人,趙玉龍便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兄弟……”
“別叫我兄弟,和你這樣的人做兄弟是恥辱、噁心,噁心的我想吐你知道嗎?虧得我當初一時感動還叫你一聲大哥,你就是這麼回報兄弟的嘛,很好啊”方浩偉咬牙切齒的怒罵道。
轉變來的太快,不幸的結果也來的太早了,一切都沒再預料之中,完全超出了預料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平靜視之,方浩偉只覺得心一陣陣揪的疼,他全身都在顫抖着,右手擡起,怒指着那一臉平靜的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
“好吧,既然連兄弟都做不成,那乾脆挑明瞭說,方經理,你是個天才,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個天才,別忙着否認”趙玉龍似陳舊的懷默着,完全沒有一點被認清楚了真實目的的羞愧“當初我那個小廠眼看着就要破產,甚至連工人的工資都發布出來,是你站在了我面前,那時候我覺得這是奇蹟,是老天爺不忍我敗落,刻意的安排,再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證明了這電不是嗎?哪怕是現在的紅星實業,說句良心話,如果沒有你方經理,我恐怕這個廠根本就建不起來,就算是能建起來好吧,也絕對不會有現在的規模,我也不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買上了奔馳,對嗎?”
這話聽着就彆扭,可方浩偉又不得不承認,紅星實業有現在的規模真的離不開他,這不是吹噓,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