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左邊略高一點，對，對，就是這樣！”劉爸站在外邊的路上，指揮着一個工人，幫着安裝鐵門。
劉沁家的圍牆前兩天都已經建好了，在靠着路邊兒的西面開了個約一米八的門。今天劉爸纔去市裡把大門領了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工人。
此時正是傍晚四五點，村裡來來往班的人多了，而劉沁家又靠近路邊，這番動作自然惹來衆人的側目。
“嗨，哥們，在裝門哪？”大寶叔拎着一斤豬肉往村尾走去，看到劉爸就停了下來。
“是呀，剛去買菜回來？”說着，劉爸遞了支菸給他，順便給他點上火。
幾天前在院子裡新挖了口井，用水方便多了。廚房往南邊那約兩分的菜園子，也簡單地用剩餘地磚頭圍了起來。這兩分地產的菜基本能自給自足了，呵呵。如今這大鐵門一裝上，這家就建得差不多了。
大寶叔也不推辭，把煙點上了後，就狠狠地吸上了一口。順着劉爸的目光，望向那高大的鐵門：“兄弟，這兩年你混得不錯！比老哥哥我強多了。”
“老哥哥，你可千萬別看低自己！”劉爸安慰道，哎，大寶哥家情況和他們家之前的差不多。最糟糕的是家裡還有一個老人患了中風偏癱，常年得吃藥。
全家的擔子都壓在兩夫妻身上，兩人也沒啥技術，就只會種地，幸虧兩人都是勤奮的人，早出晚歸的，才勉強撐得起那個家。
“唉，別提啦，我走了，你忙你的吧。”大寶叔搖搖頭，臨走前道：“哥們，要是有啥好路子，別忘了照顧照顧老哥哥啊。”
“大寶叔，原來你在這啊，大傻正到處找你呢！”劉言眼睛一亮，撒開腳丫子就跑了上來，喘着氣說：“他讓你快點回去，聽說七爺爺翻身時不小心摔下牀了。”
“啥？！”大寶叔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血色盡失，他反應過來後，拔腳就往自己家跑去。
劉爸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叫住劉言交待道：“叫你媽出來盯着這門，我去看看。”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沁此時正和弟弟在院子裡洗菜呢，聽到動靜，明白了發生的事，也顧不上收拾了。尾隨劉爸到了大寶叔家，後面還跟了條小尾巴。
大寶叔家離得並不遠，拐了彎再前進約一百來米就到了他家。太寶叔家的房子是由三間正房和兩間西廂組成，和劉沁家的舊泥房一樣，有些年頭了。還用籬笆簡單地圍成了一個院子，劉沁和劉煦進去的時候，門還是敞開的。進去後聽到最南邊的屋子動靜最大，他們就往那走去。
進了屋裡，劉沁發現，屋子裡的窗戶沒有打開。屋裡所有的人都圍在牀邊，劉菜頭正在給七爺爺做檢查，劉沁也不好意思擠進去，畢竟自己是外人，又是個小屁孩。
只好挑了張離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一時半會劉菜頭也沒檢查出什麼來。看到劉煦挨着門邊的身體明顯要下劃，知道他是站久了，腿沒啥力氣了。
伸手向他招了招，劉煦很乖巧地走了過來。劉沁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沒一會他就靠着自己睡着了。
難怪了，今天中午他沒睡午覺，整個下午就跟在她身邊轉來轉去了。最近這段日子，自己和哥哥一放學就去了謝家村，讓小弟自己一個人跟着村子裡的孩子回家。每次一到放學，小弟
就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倆，不肯一個人走。好說歹說，他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看到他自己揹着書包的落寞樣子，劉沁都覺得不忍心，弟弟還小呢。況且今年九月份他們就要去市裡念初中了，到時弟弟自己一個人在家豈不是更孤獨？
現在在家的話就對他好點吧，想着，劉沁不自覺地抱緊了雙臂。
在劉沁愣神那會，劉菜頭已經檢查好了。
“你父親只是摔傷了手，不過沒什麼大礙，過幾天自然就好了。”劉菜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這中風偏癱我也沒撤，如果可以，你們送去醫院看看吧，或許還有恢復的可能。”
不過他看是難了，畢竟都拖了好幾年了，如果剛病發那會就去醫治，那倒還有幾成希望。如今，唉……
聽了這話，大寶叔的眼眶紅了，家裡還欠着學費呢，哪裡還有錢？大姐家的婆婆也厲害，哪次他去走親戚的時候，甭管是不是借錢的，都被指着鼻子亂罵一通。漸漸地，爲了讓大姐好過點，他也不去她家了。
看到劉菜頭已經收拾好他的藥箱了，大寶叔回過神來，親自把人送出了院子外才回頭。
回到屋子看到劉爸幾個，勉強笑笑，道：“看我，都忘了給你倒杯水了。”說着就要去找杯子。
“唉，你別忙活了，和我還客氣啥？”劉爸忙拉住他，問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治好七叔的？”
“沒有，看過好多個醫生了，都說沒法治好。”大寶叔搖搖頭，苦澀地說道。
“那醫院那邊呢？有沒有希望？”劉爸關心地問。
大寶叔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市裡的大醫院，他去年送過他父親過去了，但檢查後醫院也說沒什麼有效的方法能治療中風偏癱。
“如今只能看看有什麼偏方能治療一下了。”他不抱什麼希望地道。
劉爸聽了這話，也覺得頭大，看來這病真的很棘手啊。坐了一會，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他從兜裡掏出一千塊，放在桌面上，道：“七叔的病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錢你拿着，買藥也好，交學費也罷，總之能應個急！”這錢是付了那鐵門剩下的，放在兜裡久了，還熱呼着呢。
大寶叔也沒矯情，顫抖着手接過了錢，嘴巴哆嗦了一下，道：“哥們，謝字老哥哥就不說了，以後有什麼要老哥哥幫忙的，儘管開口。”
劉沁在一旁看着，也不說話，這一千塊對目前他們家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大寶叔家來說，這不僅能讓他們交清拖欠的四百多塊學費，還能有點剩餘的錢來買點藥品。
但如果再多點就不妥了，鬥米恩，升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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