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鐵骨柔情
蘇冉走回去的路上，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沒安排好，王林和那些人語言不通啊，還得安排翻譯。
唔，這個翻譯就不用找傳教士了，他們和她不一心。找誰呢？她手底下並沒有會外語的啊，她自己有不能去。
思考了一下，蘇冉決定去找她的四哥哥，他已經辦差兩年多了，手下應該有會外語的人。就算沒有應該也找得到吧。
晚上下了學，在宜妃那裡用過晚膳，蘇冉就和五阿哥一道往乾東五所走了過去。
四阿哥這裡靜悄悄的，奴才們都屏聲靜氣的。四阿哥每天回來幾乎都是悶在書房裡練字，看書，參禪悟道。
蘇冉進來的時候，四阿哥果然手裡捧着一本書。
“都掌燈了，四哥還在用功？小心傷了眼睛。”蘇冉走過去。
“沒事，爺的眼睛還沒有這麼脆弱。”四阿哥放下書本，看蘇冉走過來。
“什麼事？”四阿哥問道。四阿哥的話剛說完，蘇冉就聽到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原來是舒克和貝塔一塊過來了.
“哎呀，你們兩個鼻子倒是尖的很啊。”自打因爲蘇冉的天花，把這兩隻狗從乾西二所挪出來，舒克和貝塔一直都是住在四阿哥這裡，舒克都快成貝塔的上門女婿了。
說實話，蘇冉已經很久沒見到這兩隻狗狗了。兩隻狗狗圍着蘇冉轉了幾圈，蘇冉看看它們身上穿的情侶裝：“這又是四哥給畫的圖紙吧。”
四阿哥有點小羞澀，輕輕“嗯”了一聲：“爺閒的無事。就隨手給他們畫了兩件。”
“很好看。”蘇冉蹲在地上摸摸兩隻狗狗，任憑他們舔着她的手心。她總覺得四阿哥剛纔說的沒事幹，有點幽怨吶。
四阿哥聽到蘇冉誇讚的話臉紅了一下，隨即有恢復正常：“不過就是隨手畫的。”
“主子。李氏給您送了蔘湯來了，在門口等着呢。”四阿哥的貼身太監小夏子忽然進來。
蘇冉挑眉，站起來：“四哥的日子真滋潤。每天還有沒人送營養蔘湯。哎呦喂，弟弟真是沒人搭理的苦命啊，怎麼就沒人給弟弟送呢。”說着就走到四阿哥書案後面的座位上坐下來，拿起一隻沒沾墨水的毛筆在手裡轉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以爲他的九弟是在諷刺她，諷刺他過的“滋潤”，四阿哥不想讓弟弟以爲自己是個好色的人。但是蘇冉剛纔又故意叫苦。
“讓小夏子端進來給你喝就是了，你瞎叫喚什麼。”四阿哥對蘇冉道。
“哎呀，那是人家辛辛~~苦苦~~給您熬得愛心~~蔘湯，弟弟哪能喝？再說了，人家可是弟弟的小嫂子。弟弟哪敢啊。”這個蘇冉和李氏有仇嗎？這麼說李氏？
外面的李氏也是這樣想的。
這些天她天天來給四阿哥送蔘湯送點心送小粥，一開始門口的小夏子連通報都不通報，半個月下來態度稍微有了點好轉，她怎麼會鬆懈呢？沒想到今天竟然讓這個九阿哥給攪和了！
李氏恨得牙癢癢。
四阿哥正好走到門口來，吩咐小夏子以後李氏再來的時候直接讓她回去，結果正好就看見了李氏的咬牙切齒。
好啊，自己後院裡的女人竟然是這幅樣子！四阿哥生氣了。她咬牙切齒給誰看！是在恨他嗎？還是在恨他九弟！無論是恨誰都不可以！
自此之後李氏徹底被四阿哥放進了冷宮，再也沒有什麼寵愛之類的事情了。連物質待遇都少了幾分。
蘇冉還不知道這件事，她還在裡面慢悠悠的轉着毛筆。
四阿哥跟小夏子說了幾句話。再進來見蘇冉臉上還和之前一樣，有些嘲諷有些不滿的樣子，也沒覺得有什麼，坐下問道：“你今兒個來不是爲了說這個的吧，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切，”蘇冉放下毛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你哪次來沒有事情？”四阿哥笑了一下反問。
蘇冉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臉紅了一下道：“我要一個懂英吉利語或者是法語的可靠人，去南邊接應我派去的掌櫃。”
四阿哥沉吟了一下道：“廣東巡撫那裡有。”
“廣東巡撫那裡有什麼人四哥也知道？”蘇冉覺得四阿哥很厲害。
“去戶部之前汗阿瑪曾經派爺去過吏部待了半年。”四阿哥回答。
蘇冉更加佩服：“才半年就連廣東巡撫有什麼樣的人都知道了，要是弟弟去，只怕一年也屢不清四九城裡的人。”
四阿哥拍拍蘇冉的腦門：“你的腦子都用在生意上了，哪裡還裝得下這些東西。”
蘇冉撇嘴：“纔不是。”然後就不再說這個問題：“哪裡的人可靠嗎？”
四阿哥想了一下：“是大哥的人。”
“大哥的人？”蘇冉皺眉，根本不相信：“大哥什麼時候有心思發展這個了？”
“準確的說是明珠黨的人，不過他們在廣東，和京城的關係小一些。”四阿哥繼續解釋。
“大哥那裡的人，要不讓大哥給那邊寫信過去？”蘇冉詢問四阿哥的意見。
四阿哥想了一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咱們是不可以隨便插手外面的事的，但是那邊算得上是大哥的門下了，大哥寫信過去要個人給你用一段間倒也可以，而且並不帶到京城來，不會有什麼干係的。只是大哥那裡的情況你也知道……”四阿哥面有難色。
“是啊，”蘇冉低聲道：“明珠一直想拉着大哥和他一塊，去找大哥的話，然後大哥在給那邊寫信，明珠會不會以爲是大哥靠攏他的意思啊，那樣的話大哥可能就會有困擾了。可是大哥明明不想的。”
“但是四哥這裡也沒有人懂你說的英吉利語和法語的，三哥那裡的其實都是汗阿瑪的人，你能說服汗阿瑪同意你經商，卻未必能說服汗阿瑪同意把禮部的筆帖式給你用啊。到底這是私事啊。”
便宜爹不會同意的，蘇冉知道，這樣的事情有點太無理要求的。而且不光對康熙是無理要求。對大阿哥也是。
但是傳教士蘇冉是真心不願意用。
鬥爭了一番，還是去找大阿哥吧，大哥哥比便宜爹可好說話多了。
四阿哥看蘇冉的神色知道她已經決定了：“你要去找大哥？”四阿哥問道。
蘇冉點頭，“知道汗阿瑪不光不會同意還會挨批，還是去找大哥吧。”蘇冉心裡想着，要是大阿哥不爭儲位的心思很堅定的話，應該不會因爲這件事情有什麼影響的。她以後還得培養幾個會外語的人啊。好麻煩啊。不過還好不用每件事都要她親自去幹。
四阿哥見蘇冉決定了就說：“大哥回來過中秋還沒走呢，你正好趁這時候去找他，大嫂身子一直不好，汗阿瑪體恤大哥大嫂夫妻情深，讓他月底再去火槍營。”
“這個時候大哥應該在頭所裡吧。”蘇冉看看外面的天色。
四阿哥點頭：“這個時候大哥一般都在頭所的，你現在過去應該能個見到他。”
“那我現在就過去吧，王林已經動身了。”蘇冉站起來，然後就和四阿哥告辭了。
蘇冉過來的時候，大阿哥很不巧的還沒回來，準確的說是在神武門門口被惠妃的人截了去。
大福晉就過來招待了一下蘇冉。
蘇冉一看，大福晉現在就三個字來形容“病美人”。
“大嫂身子還沒好，何苦過來，胤禟在這裡坐一會就是了。不礙事的。”蘇冉不忍心，她來一趟而已，就害人家一個病人來接待。
大福晉是知道大阿哥很喜歡這個九弟的，素以就不願怠慢。
蘇冉是知道大阿哥心裡是愛着這個福晉的，因此就對人家很尊敬，她本人也比較喜歡大福晉。長得好看，又知禮節知進退。只是她在這個時代很不幸，連生了四個格格。
大福晉的確是身體和虛弱，和蘇冉說了幾句話，就扶着宮女的手回去了。
蘇冉看她腳步有些虛浮，覺得大福晉應該好好的補一補。
正好她那裡有宜妃的阿瑪她的郭羅瑪法給送來的人蔘，回頭去庫房裡挑一挑，揀好的給大阿哥送過來。蘇冉那裡的好東西都是她得天花之後得的，宜妃怕蘇冉虧了身子，專門寫信會東北的郭絡羅府，告訴她阿瑪，讓他給蘇冉弄些好東西來。
俗話說的好啊，靠山吃山，東北能少了人身少了鹿茸？每年冬天的時候都有多少好東西送來給長春宮，康熙因爲天花的事一直覺得虧欠了蘇冉和十四阿哥，也不大管這事。反正東北有，而且也沒少了他的那一份，郭絡羅家愛送多少來就送多少來吧。
但是，因爲這事德妃更加不高興了。她和宜妃的兒子一塊得了天花，現在人家孃家有好藥材好皮草送來，可是她孃家沒有啊，德妃覺得宜妃有點炫耀的意思。真是氣人啊。
蘇冉在心裡盤算着在找點什麼送過來的時候，大阿哥就回來了。
其實要不是小太監去惠妃那裡稟告說九阿哥在乾東頭所等着，大阿哥還真撈不着這麼快就脫身。惠妃哪一次嘮叨不都是卡到不得不放大阿哥回去的點啊。以前她還和大阿哥正面對抗，自從戳破了大阿哥的臉，大阿哥拂袖而去之後，她就改策略了。不強硬了，每次都是語重心長的嘮叨。
大阿哥對蘇冉的好感又多了一些，一進門之前在惠妃那裡帶回來的不快也都消弭的差不多。
“九弟可是稀客啊。”大阿哥笑吟吟的就進來了。
“嘻嘻，弟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冉臉皮很厚。
“什麼事，直接說就行了。”大阿哥也很爽快。
“嘻嘻，弟弟派了一行人去廣東的葡萄牙人的甸子辦點事，卻忘了他們並不會人家的話，這不來找大哥了。”蘇冉倒是乾脆了。
“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還要你親自跑一趟過來？”大阿哥看着蘇冉就笑了：“你讓小順子來說一句不就完了，爺現在就去給廣東巡撫那裡寫信，讓他照看一下。”
“多謝大哥，嘻嘻，你月底就走了，弟弟不是還想來看看你嗎。”蘇冉忽然變成了一個狗腿子，跟着大阿哥到了書房，很殷勤的給大阿哥揉肩膀。
“嗯，果然好功力，怪不得也給汗阿瑪揉的時候，汗阿瑪總嫌棄爺是輕一下重一下的，原來是有你這個小子珠玉在前啊。”大阿哥寫完拍拍蘇冉的腦袋，故意在珠玉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切，”蘇冉皺了皺鼻子：“弟弟不是看汗阿瑪每天很勞累纔跟嬤嬤學的嗎，今兒個還不是爲了感謝你，竟然這麼說爺，以後想再要這樣的福利再也沒有了。”
“你呀。”大阿哥爽朗的笑了一聲，然後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十四弟應該等着你睡覺呢。”
大阿哥又是故意調笑了一句。
蘇冉氣的踩了一下大阿哥的腳：“大哥你真是可惡。”太可惡了，總是揭她的往事，拔毛的事是他揭的，然後被兄弟們說了一回，切，當初問她來討孔雀毛的時候怎麼不說！
現在又說起十四弟爬她牀的事！很氣人啊！
“爺剛纔看着大嫂臉色很不好，大哥有這麼多時間數落弟弟以前的事情，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大嫂身上，有你這個大馬哈的相公，能不鬱結在心嗎？”蘇冉很不客氣的數落大阿哥。
“爺怎麼大馬哈了？”大阿哥皺眉，他覺得自己挺細心的啊。
“哎呀，哥哥你的後宅事讓弟弟怎麼說啊，”蘇冉跺腳，這個大木頭，榆木腦袋，算了豁出去了，反正在便宜爹眼裡她就是個不守規矩的貨，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選秀的時候惠妃娘娘不是給你止了兩個格格，大嫂心裡能舒坦嗎？要是你是個女人，婆婆給相公塞小妾你不難受？大哥你可不要覺得大嫂小心眼，人家那是在乎你，心裡有你，要是個心裡沒你的女人，你有多少小妾人家也不會難受的。偏偏大嫂身子又不大好，那兩個格格是好像相與的？更何況人家有後臺撐腰啊。”
蘇冉捶了一下大阿哥的胸脯：“弟弟知道你忙，也沒有多少心思在女人身上，可是大嫂是你的嫡福晉啊，你要是心裡有她就告訴她啊，省的她胡思亂想啊。要不然看大嫂現在這憔悴摸樣，哪天真的傷心了，然後哀莫大於心死，然後……大哥你就等着後悔吧，侄女們沒了親孃照顧，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你不怕別人來了害了你的寶貝閨女？你不在家的時候，就不怕後來的人虐待她們？”
“大哥，你的態度很關鍵啊，別跟個木頭似的，鐵骨柔情啊，你懂不懂？”蘇冉有點恨鐵不成港，要是她個字夠高的話，她就戳戳大阿哥的腦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