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婆娑搖曳着樹影,落在小巷子旁老舊的房子上,彷彿是青瓦沉澱下來的滄桑,滴水檐還是溼漉漉的,映襯着一半乾燥,一半凝聚積水的青石板,總是一副南方小鎮的風情。
唐媚很美,走在這樣的小巷子裡,若有最巧妙的攝影師捕捉她這一剎那的氣息,定然是一副令人心動的作品。
葉竹瀾和孫蓀側頭看着這時候的唐媚,哪裡有一點兒平日瞧着那副指點江山,捨我其誰的樣子,她說她是觀音姐姐,秦安不過是孫悟空罷了,終究逃不出她的緊箍咒,可是她真的如此自信嗎?
若還是如此自信,怎麼會說出這樣氣餒的話來?
這時候的唐媚,只不過像一個被情人遺忘在角落裡的可憐女孩而已,比不上孫蓀,比不上葉竹瀾,她站在那裡,緊拽着手心,毫無底氣,卻依然堅持。
相比起唐媚前邊那一段話裡邊透着的秦安獨屬於她的堅持,讓秦安拋棄葉竹瀾和孫蓀的敵意,葉竹瀾和孫蓀更關心的是,擺明陣腳地讓唐媚如此緊張的人會是誰。
即使面對葉竹瀾和孫蓀,即使是這兩個已經和秦安確定關係的女孩兒,都不曾讓唐媚如此,唐媚的這種變化,讓兩個女孩兒不由得緊張起來。
“唐媚,秦安不喜歡你,只是因爲你的性格不討人喜歡,和你的樣子沒有什麼關係。並不是長得美,秦安就會喜歡。”孫蓀沒有說“你長得醜,秦安就不會喜歡?”,這樣的話,因爲唐媚要真長得很醜,秦安真的不會喜歡她,秦安就是這樣的大色狼,大流氓,只喜歡漂亮女孩子。
葉竹瀾和孫蓀都沒有主動詢問那個讓唐媚警惕的女孩子是誰,因爲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們根本沒有可能去分辨出唐媚的情緒城府心機來。
“你們還小,並不明白這個道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奪取更加珍奇的獵物,追求更高層次的滿足,以及對後代優越基因選擇的種種潛意識心理,都決定了他們會更喜歡漂亮的女孩子。他們也是喜新厭舊的,就算你再漂亮,看得多了,也就平平無奇了。有一句話說的好,每一個女神背後,都有一個看着她的完美想要嘔吐的男人。不過……如果你長得醜一點,男人絕不會因爲看得多了,就感覺無所謂了,只會更加厭惡,恨不得你消失在他眼前。”唐媚眯着眼睛,眼眸子裡的神采彷彿看穿了男人這種生物一樣,“現在想想,自己也太理想化了一點,覺得純粹的感情,無關責任,無關其他,只是兩個人的心動,太夢幻了一點。”
“你和很多男人談過戀愛了嗎?”孫蓀對唐媚的言論不屑一顧,終究不是一種類型的人,經歷,閱歷,思想,靈魂都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孫蓀的愛情,和葉竹瀾其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女孩子最純真簡單的理想。
“我壓根就沒有談過戀愛。”唐媚扭頭瞧了一眼兩個似乎因爲這個問題而有資格面對她生出幾分優越感的女孩兒,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你就是紙上談兵。”葉竹瀾趕緊說道,小小的心裡邊想了很多事情,“唐媚,比起你,比起孫蓀,我都沒有你們漂亮。”
葉竹瀾說的話很直觀,葉竹瀾自有她的魅力,自有她的可愛,可光說視覺上的衝擊,孫蓀和唐媚比之葉竹瀾高出不止一個層次。
唐媚和孫蓀都看着她,這時候的葉竹瀾,小臉蛋上散發着一種沉浸在甜蜜回憶中的微澀幸福,還有一點淡淡的黯然傷感,“可是你知道嗎,就算我再比不上你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沒有人會說我很可愛,只是一個頭發稍長,有些調皮,有些活潑的女孩子,我和秦安,依然會在我們一起念初中開始,一點點地好起來,直到有一天,他會說,葉竹瀾,我喜歡你。”
葉竹瀾即使不那麼自信了,感覺自己不再那麼獨一無二了,可是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些獨屬於自己和秦安的感覺,這份感覺一定會長長久久地留存下去,不管秦安和孫蓀怎麼樣,秦安的眼神裡有一些東西,是隻有看着葉竹瀾的時候,纔會有的。
唐媚和孫蓀沉默了,葉竹瀾說的沒錯,即使葉竹瀾沒有現在漂亮,哪怕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姑娘,只要有三兩分可愛,還是葉竹瀾,還是那個簡單純淨的女孩兒,在秦安心裡邊沉甸甸地佔據着一份其他人無法比擬地位的,依然是他。
即使覺得秦安更容易喜歡漂亮點的女孩子,可是唐媚和孫蓀都知道,如果只是漂亮,這種優勢在秦安面前意義不大,就像艾慕,秦安完全沒有意思,就像朱雅男,止於朋友,就像市一中更多的漂亮女孩子,看着他臉紅,他卻從來都只是禮貌點頭微笑,甚至吝嗇於用言語來表示下對她們美麗的欣賞和喜歡。
“你和我們都不一樣。”唐媚苦笑一聲,“日久生情是最可怕的一種戀情,不知不覺中深入骨髓,沒有原因,找不到開始,也就沒有結束的可能,除非日漸厭煩。這和因爲責任,因爲一時的寂寞,因爲需要安慰,因爲某些所謂獨特的魅力而產生的感情都不一樣吧……我沒有談過戀愛,你們可以不認同我的觀點,可是對於日久生情的理解,你們不需要懷疑。”
“我和你也不一樣。”孫蓀有些難受地說道,很顯然她對於自己和秦安怎麼樣發展出戀情並不想去尋根究底,兩個人互相喜歡着,哪裡有這麼多複雜的東西?但她很不喜歡唐媚扯上她,把她和唐媚一起置身於某種不如人的標準之下。
“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的?”唐媚冷笑起來。
孫蓀在心底裡覺得自己做的太多事情,不那麼純潔,不再像一個真正的好女孩了,總是有幾分嘆息的,那份驕傲和矜持,在自己面對三個人的感情和友誼時,一點兒也驕傲不起來,一點兒也沒有辦法矜持了,但是對於唐媚可不一樣,她,葉子,還有秦安是一家人,唐媚是外人,自己家裡邊的事情和外人有什麼關係?孫蓀面對唐媚,可還是那般富有攻擊力和抗拒力的。
“我用得着告訴你嗎?”孫蓀不屑一顧地說道,當然更多的是不能告訴唐媚,自己和秦安已經跨過最後一步,發生了男孩子和女孩子最親密的關係,這當然是不適合讓外人知道的。
唐媚怔了怔,仔細看了看葉竹瀾和孫蓀,回想了一下剛纔的一些小細節,自己隱約透出一種這裡三個女孩子和秦安的關係都十分曖昧的意思,葉竹瀾一向渾渾噩噩地,對她話裡邊的味道體味不出來是很正常的,可是孫蓀什麼時候這樣從容自若了?做小三的,哪個不是做賊心虛,尤其是和她搶來的男朋友原來的戀人面前。
按道理來說,自己透着這種意思時,孫蓀是絕對能夠感覺得到的,孫蓀和葉竹瀾可不一樣,即使沒有自己的那份城府,但心思細膩敏感,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怎麼還是一副底氣十足,完全不在乎可能被揭穿了,影響她和葉竹瀾友誼的樣子?
從孫蓀對葉竹瀾的維護,還有現在面對唐媚,也是一副擋在葉竹瀾身前面對唐媚槍炮的樣子,孫蓀不可能不在乎她和葉竹瀾的友誼啊?
“你們?”唐媚皺了皺眉,有些難以置信地擡了擡眉,幾分委屈,幾分憤怒,壓抑着,彷彿在等待着答案,就會爆發出來似的。
“我們怎麼了?”孫蓀嘴角牽扯出一絲微笑,儘管有些臉熱,但她還是會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唐媚嗤笑過她是小三,孫蓀就要讓她知道,她這個小三光明正大。
唐媚很顯然察覺出了點什麼,但孫蓀知道唐媚猜的肯定不是她和秦安發生關係的事情,而是唐媚隱約感覺孫蓀,葉竹瀾和秦安三個人,沒有再在三個人的友誼下遮遮掩掩了。
“厲害……厲害……”唐媚的胸口急劇地起伏着,看了看葉竹瀾,看了看孫蓀,這倆個傻子
“什麼厲害?”葉竹瀾好奇地問道。
“秦安,秦安很厲害,很厲害……”唐媚重複着,有些語無倫次,瞪了幾眼葉竹瀾和唐媚,轉身就走。
“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唐媚走了幾步,倒退回來,望着她們。
葉竹瀾和孫蓀都有些猶豫,現在唐媚有些不正常的感覺,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倆個女孩兒都明白,她是她們三個人幸福的敵人,不想輕易接她主動跳起來的話茬。
“算了,兩個單細胞生物。”唐媚扭頭就走,“放心吧,暫時沒你們的事,我給你們當碉堡呢。”
葉竹瀾和孫蓀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
4月1日,求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