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二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近兩千號人,要傳點什麼轟動點的事情,一個上午就足夠讓全校人人皆知了。
秦萌沒有囂張地在教室裡扇了那三個女生耳光,這種事情一向都是在女廁所發生,由於女廁所的特殊地位,許多事情發生了也就發生了,很不好阻止,有幾個知道她們欺負過秦萌的男生看着秦萌帶了她們到女廁所,就猜測到這幾個女生要受點教訓,可是他們也管不着,就是叫了班主任來,班主任也不可能衝進女廁所。
他們把這事情告訴了陳夭夭,實驗班的陳夭夭在二中大名鼎鼎,名聲還在屠鋼之上,她的小姐妹被打,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一開始她還在打聽晨讀課誰這麼囂張帶着一票青山鎮熟頭熟臉的混子闖進了二中,肆無忌憚地留下一段帶着威脅味道的話,得到了那幾個男生的報信後,很快就打聽清楚了秦安的一些事情。
青山鎮也就這麼點大,鎮子上在二中讀書的人也多,多方的消息一彙總,陳夭夭就對秦安有了一點她覺得差不多少的認識,一個趁着朱宏志倒下去,伴着軍子想要冒頭的小混混。
相反的,秦安對陳夭夭的瞭解更少,就第一印象來看,秦安對她沒有任何好感,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他也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陳夭夭這樣的,她這種打扮配合着她對李心藍的惡毒揣測,秦安懷疑她都有些心理變態……說的輕點也是心理不健康,心理疾病。
“你一直作男孩子打扮,就真把自己當男孩子了,進入青春期後,心裡產生了一些對異性好感的萌芽,並且開始在意自己的打扮和身體發育狀況,可事實上你因爲一貫和男孩子接觸,習慣了男孩子的性格,在這個時候卻因爲這種情況而產生了自卑,正因爲這種自卑心態,你害怕自己如果突然做女孩子打扮會遭到嘲笑,只好維持現狀……在這種不良的狀態循環下,你開始格外嫉妒身邊可以自由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像李心藍這種男孩子眼裡非常受歡迎,非常討人喜歡的正常的女孩子。你的潛意識開始排斥她,仇恨她,想要卸下你所認爲的她的僞裝,讓喜歡她的男孩子認識到,喜歡李心藍那樣的還不如喜歡你……”秦安稍一思慮,分析了一番,覺得陳夭夭還不至於心理變態,但這種心態確實可以演變成病態的狀況。
陳夭夭眼角一跳,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秦安的這番話像是徹底撕掉了她的僞裝,露出她那顆心,赤裸裸地受人嘲諷。
“少他媽給我廢話……你長這麼一張嘴就是會像個娘們一樣嘰歪?有種就和我比試一番,你要是輸了就給我扇三個耳光完事,以後少給我來二中摻和。”陳夭夭丟掉吸了一小截的菸頭,大碼的運動鞋將菸頭揉成一陣黑灰。
“比試什麼?隨你挑,比做高三習題集都沒有問題。”秦安混不在乎地道,若是一個普通混子突然跳出來和他叫囂比劃,秦安都懶得搭理,你要劃下道就劃啊,誰稀罕理會你?但陳夭夭不同,這種心性異於常人的傢伙,不把她給整服氣了,她也許就糾纏得沒完沒了,秦安雖然不怕,卻擔心她把矛頭轉到李心藍或者秦萌身上去了。
秦安也沒有小看陳夭夭,剛纔他那一巴掌扇得很突然,又快又狠,陳夭夭能擋下來,只怕不是單純地反應靈敏,算得上是和人打架練出來的本能了,要說她打架是身經百戰只怕也不過分。
女子和男子身體的差別,卻也造成了力量上難以彌補的差距,秦安的個頭不在陳夭夭之下,這些天他天天堅持鍛鍊,身體素質也有提高,更何況像他這樣跳脫的年紀心性,反應能力,爆發能力也不錯,他可不信自己打架還不是一個假小子的對手。
“讓你挑就挑,別他媽現在給我裝牛叉,輸了就叫嚷着我佔了你便宜!”陳夭夭不耐煩地道。
“那咱們玩玩彈弓吧。”秦安也不客氣,要整就整得她心服口服。
陳夭夭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然後冷笑起來:“你傻了啊,你不知道我爺爺是陳雙槍?湘南槍法第一的老革命,玩手槍,獵槍,玩弓,玩彈弓,不玩的都是個手穩,眼準,心定。你和我玩彈弓,不如現在給我扇三個耳光算了,免得到時候輸慘了沒面子。”
陳夭夭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貨色,看來玩彈弓的水準也不差。陳雙槍大名鼎鼎,說湘南槍法第一未免有他自吹的成分,但槍法絕對差不了,手裡頭有真貨,陳雙槍就這一個孫女,自小把陳夭夭當男孩養着算是彌補心頭遺憾,現在陳夭夭這副模樣,陳雙槍也有責任,卻是把他的那些經驗技巧都教給了陳夭夭。
陳雙槍的槍法秦安沒有見識過,但大青山上原來肆虐一時的野豬,豺狼等野獸清掃一空卻是陳雙槍當鎮長時帶着民兵隊乾的。
陳夭夭多半也會玩獵槍,但平日裡練準頭,打打鳥什麼的不可能動獵槍,玩的也許就是彈弓,秦安覺得自己撞人家鐵板了,但他也不至於害怕,更不會拉下臉露怯更換。
“一個星期後,還是這個點,咱倆在五星水庫壩上見面。”秦安算是正式接受了,補充道:“這一個星期內,你別去找我姐和李心藍麻煩。”
“輸了我扇你三個耳光,要是我輸了呢?”陳夭夭倒是沒有像李浩那樣無腦地自大。
“很簡單,永遠別去找我姐和李心藍的麻煩。”秦安心頭一轉,“再讀一篇我寫的文章給我聽。”
“再賭五百塊錢,我知道你有錢。”陳夭夭又拿出煙盒,抽菸的樣子也兇的很。
秦安也不管她怎麼知道自己有錢,也答應了。
和陳夭夭說定了以後,秦安又跑到齊眉的小飯館找齊軍。
飯館生意冷清,雖然是吃飯的點,店裡卻一個客人也沒有,齊眉在裡屋午睡,齊軍一個人就着花生米和豬手,喝着小酒,悠閒的很。
“和陳夭夭玩彈弓?”齊軍聽着秦安說事,差點嗆着,咳嗽了幾聲,“你不知道他爺爺是陳雙槍?”
怎麼齊軍和陳夭夭一套話,好似是陳雙槍的孫女,玩彈弓就一定厲害似的,有必然聯繫嗎?秦安鬱悶不已。
“陳夭夭那娃從小就跟着陳雙槍上山放套子,玩槍打鳥,閉着眼睛都能把房樑上的燈泡給打了。陳雙槍就想着把陳夭夭送去部隊,那女娃真是玩槍的料。”齊軍很少誇獎一個人,但提起陳夭夭,頗有幾分唏噓讚歎。
“槍和彈弓還是有區別的。”秦安覺得這次遇上硬茬子了,嘴上還硬着。
齊軍嘿嘿笑了起來,油乎乎的手掌塞了一隻豬手給秦安,秦安嫌棄噁心,自己拿了另一隻吃起來。
“準頭都是練出來的,陳雙槍也不是開靶場的,獵槍槍子也挺費錢,平常陳夭夭玩的還不是彈弓?一個冬過去,陳夭夭打下的麻雀能有兩擔子,拿去藥店換錢都能換不少。”齊軍搖了搖頭,幸災樂禍地道:“你這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