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傲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心感悟天經大道。對外界的一切毫不曉,彷彿進入了另一處空間世界,感悟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識海之中,整整三千個古字沉浮,如同三千顆不朽的恆星,散發出無量的光芒,似在闡述着恆古以來不變的大道。
“我道,我道,我之道究竟是什麼?”傲斬神魂沐浴在大道的神輝之下,淡淡自語。只見他負手而立,仰望星空,卻絲毫沒有刺眼的感覺。
凝視古字,突覺心頭豁然開朗,道心大暢。一直以來,傲斬幾乎是獨自修行,揣摩法術,少有人指點,饒是他天資卓越,亦有許多問題未曾解決。
然而,在這大道氣息牽引之下,他那些問題理所當然的迎刃而解,毫無阻塞。許多法術的精妙之處也紛紛領悟,融會貫通。此刻,傲斬甚至有信心能夠硬撼鬥戰神體商衝而不敗。
片刻後,傲斬微微皺眉。在他藉助三千古字推演自身‘道路’時,居然發現因爲參悟我道,自身結丹的機率變的微乎其微。若說的更嚴重一些,基本沒有結丹的可能,即便解決了那丹種,亦是不能。
正如陰千雪所說,結丹時降下的我道劫根本不能抵擋。結丹之時,亦是他道消之刻。
‘我道劫’若不能渡,此生修爲註定止步於築基大圓滿。傲斬根本沒有去想日後如何以正當途徑度過我道劫,如陰千雪之流的南荒大能前輩亦做不到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夠辦到。
可是,眼前卻有一個天賜良機,天大的機緣,億萬年難得一見的道機。然而,這個大機緣卻也讓傲斬微微皺眉。
“小子,你可想好了?本尊也是晦氣,居然碰到了……”這略顯蒼老的聲音似乎有所顧忌,並沒有將話說完,只是等傲斬做出決定。
此老正是在三十三仙武萍第二十層被傲斬所釋放出的老魔,幾十萬年未曾磨滅的可怖存在。
原本傲斬亦不知這老魔居然附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自無常經顯化後。此魔居然主動聯繫了他,着實讓他大大的吃驚了一番。
也是這老魔氣數未盡,不滅魔血被那道金光擊散後。此魔因元氣大損而沒有正面抗衡一干大能,直接選擇了隱遁。
原本此魔亦不能如此簡單的避過姬滅等人的搜尋,巧的是他選擇附在傲斬身上,更巧的是傲斬身上居然有算天令這等神物。
在這天亦可算的至寶下,此魔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姬滅的搜查。卻不料,請神容易送神難。老魔附在了算天令上,卻再亦脫離不得,只能探出些許神念,與傲斬稍作溝通。
“嘿嘿,傲斬自然知曉自家之事。只是……”傲斬嘿嘿一笑,亦未將話說言明。自他發現那算天令的‘令’字之下鎮壓了一滴妖異暗紅的血液後,便再也未曾顧忌過此魔。算天令是何等的神物,他自是知曉。若無通天手段,這僅剩一滴精血的老魔絕難逃脫。
“哼,你這肉身雖說勉強入得本尊法眼,但本尊豈是需要奪舍方能重生之流。”似乎看出傲斬的顧忌,老魔極爲不屑的冷哼道。
傲斬淡淡一笑,並未接話,只是繼續參悟三千古字,尋找自身之道,兼之圓滿法術。
他自知當日常家老祖將算天令交付於己,定有手段,非是一般人能夠奪與。但若自己道消,那就是兩說了,到時能否繼續鎮壓此魔,亦不可知。
無量的光輝交錯,每一道光都是一條道,沒有人能清楚,天地間究竟有多少‘道’。縱有三千大道之說,又有幾人能夠洞悉。
傲斬心頭忍不住讚歎,開創天經之輩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居然能將‘道’演化爲這樣的層次。
此時,他亦明白。通常所說法寶內的三千大道之說,並非真正的三千大道。所謂的蘊含三千大道,非是這三千本源大道,而是衍生之道。三千之數,乃是說法寶內最多蘊含的道有三千之數。
傲斬暗自尋思,怕是這號稱擁有三千大道的三十三仙武萍內所蘊之道,也沒有多少條是這三千本源大道,大都是衍生之道。否則,這三十三仙武萍豈不是達到了與開創天經那等存在一個層次的地步。
越是參悟無常經,越是心驚。在無常經下,彷彿自己所見過的大能之輩宛如螻蟻,不值一提。隨意一個古字,便可輕易磨滅。
同時,傲斬亦是對自身的情況明細洞徹。可惜他此刻修爲太過底下,否則得到的好處更是無可限量。若有元嬰老祖有機緣參悟這顯化的天經,怕是不日便可晉級更高的層次。
“果由因生,至劫滅;看來這我道劫,是非渡不可了。”凝視古字不知多久,傲斬淡淡的開口道,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我若能夠在此將我道劫度過,日後精進豈非一番坦蕩,若不能度過,這肉身要之亦是無用。不結金丹,無非是多活百餘年,倒不如送與這老魔也罷。”傲斬心中暗暗尋思。非是他不懂得珍惜自己,實乃是胸中一口傲氣所致。
經過一番悟道,那老魔所說之事,傲斬自能看出一二。此法對修士本身要求極高,更是對外界條件苛刻無比,二者缺一不可。而此刻,他卻是完全滿足了此法的所需,可堪一試。
“在這一界,本尊乃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只要脫離這算天令,便可借天地元氣重鑄肉身,恢復往日的威風。”老魔眼光何等的毒辣,只一瞬似乎就洞悉了傲斬心中所想,見他有所意動,從而淡淡開口安慰道。
“前輩所說之法,有幾成的把握?”
“本尊觀你道心還算堅毅,應有兩層的機會。”
傲斬嘴角抽動,久久不語。
“哼,小子莫要不識好歹。若非身處萬隆仙山,更在這件大道器之中,而你又得天獨厚的引動了無常經顯化,再有本尊照拂,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齊聚,否則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老魔冷冷的道。
“這‘偷天換日,以合道證我道’之法,乃是我血魂魔宗當年爲本門一絕世天才而開創出的不世法門,他亦是在築基修爲時便領悟了‘我道’。”
“哦?敢問前輩,那位前輩可成功欺天?”傲斬眼睛一亮,開口尋問道。
“哼,本尊也不誆你,這個我並不知曉,此法施術條件太過苛刻,本尊還沒見到便被大敵聯手鎮壓。你若是不敢,本尊亦不多言。”
見老魔不願多說,傲斬也不再問。他知道兩層的機率已然極大,若是陰千雪等人有兩成機會度過我道劫,怕是早已前去明悟我道了。
“可否容晚輩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說。”
“前輩爲何要如此相助晚輩?”傲斬瞳孔閃過兩道精光,一直以來,他都知曉這世界沒有白給的好處。
“看你也是不知,這算天令雖在你體內,你卻不是它的主人。若你道消,此令自然會遁去他主人的身旁。這等人物,本尊不願見到。”老魔似乎對算天令的主人極爲忌憚,言語中都未曾提及算天令主人的名字。
傲斬心中一驚,這算天令跟隨自己亦有很長一段時間,本以爲已然成爲自家的東西,沒想到還有這等辛秘。
“你也不需驚怕,此物雖然現在不歸屬於你,日後卻可歸於你。否則,本尊如何能夠脫困。”老魔侃侃而談。
“還請前輩明言。”傲斬皺眉道。
“這亦是仙家傳承的手段,若你修爲不到,或是身死道消,這段傳承自然作罷,這算天令自會遁回主人之處。若你機緣足夠,達到了此物主人的要求,此物自然會轉認你爲主,那時,本尊方可從中脫困。”
“多謝前輩指點。”傲斬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豈會通篇相信此魔的言語,而是在爲自家尋找後手罷了。
既然決定嘗試這‘偷天換日,以合道證我道’之法,他自會尋覓一些後手來爲自家爭那一線生機。
他傲斬豈是會將性命交予他人之輩,再次查看了一眼算天令‘令’字下的那一滴妖異鮮血,確保其除了神念再無任何氣息傳出後,傲斬開始着手佈置自家的手段。
“天經主動顯化乃是少有的機緣,此番若是錯過,不知要等幾百年,小子你想清楚了。”片刻後,老魔似乎有些着急,生怕這顯化的天經突然隱去。
“請前輩賜法。”傲斬沉聲道,他亦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富貴須從險中求,更何況這關係着自身的仙途。
“凝視古字,揣度我道之玄機,找出我道之路。”老魔幽深的言辭在傲斬腦中響起,一句句玄妙的口訣傳下。
傲斬知曉此法難在條件苛刻,施術起來卻算是容易,於是現學現賣,一邊暗記口訣,一邊從容修煉。
而外界傲斬周身的異象,亦是因爲此刻修煉‘偷天換日,以合道證我道’之術所引發。
外界無人知曉,此刻的傲斬居然在識海之中修煉起來數十萬年前逝去的逆天大術,欲欺天道。哪怕是三十三仙武萍這等超然的存在,亦不可能知曉傲斬識海之中所發生的一切。
“天道,我道,究竟何爲道?天心,我心,誰堪爲道心?我道,究竟是什麼?”片刻後,傲斬仰天喝問,三千古字驟然縮小,似乎落入了他的眸子之中
問到此處,傲斬眼神略有些迷茫,死死盯着恆星般的三千古字,彷彿就要從中尋找出自己的所追求的‘道’,根本沒有發現古字之變化,似乎它們還在那裡。
時間,似乎停留了下來,駐足在這一刻。
空間,似乎只存在識海,三千古字之下。
傲斬的眼瞳越加迷茫,最終化爲一片虛無。
此刻,傲斬的思維如同被星辰引動的潮汐洪流,向着三千古字奔涌而去。
而他本人卻宛如一個木偶,更似缺失神魂的活死人,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