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1致命弱點
安景軒坐在沙發之中接過陳管家遞來的牛奶。兀自陷入了回憶。
七年,她離開安家已經整整七年了,聽起來多麼遙遠漫長的一個數字。
人生的歲月在這一刻看起來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現在回首望去,仿若只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心痛的,憤怒的,徘徊的,不捨的,難忘的。
都會隨着在她回到安家以後漸漸消失,她決定補償這七年來她所帶給安家人的思念和沉痛,傾盡力量去讓這一個因爲她而變的殘缺的家庭得到圓滿。
她現在所能做的,便是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安振威的離世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這對於她來說是份遺憾,但並不能當做永遠埋藏在心底暗自承受的痛苦。
那對她來說,對安振威來說,都不公平,當陳管家提起他時,她的心底還是無法剋制的痛了一下。
或許還需要時間吧。她一直相信,時間是一切的墳墓,埋葬過去,埋葬痛苦。
那些過去曾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男男女女,他們的臉上掛着各自應有的表情,微笑的,猙獰的,流淚的,欣喜的,現在變的越來越模糊,一切彷彿都披上了一層柔和的紗,即便都不再清晰,卻依舊讓她感到溫暖。
飛機抵達一片熟悉的土地上,安景軒同安景錫步出機艙。
她以爲重新站在這片土地上,會是隆冬的寒冷和刺骨的疼痛,可當事情真的出現時,她卻感到從未有過的釋然。
當安景軒還在分神之時,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伴隨着溫柔哽咽的話語。
“小軒,你終於回來了……”戴晨心緊緊的擁着安景軒的肩膀,聲音沙啞哽咽,淚水滑落在她已經攀上歲月痕跡的雙頰。
安景軒忍着眼眶內不斷涌出的淚水,反手擁住了戴晨心依舊丰韻的身體,“媽,我回來了……”
安言風站在不遠處看着相擁而泣的母女,依舊俊逸的臉龐上盪漾着微笑。
安景軒鬆開了戴晨心的懷抱,擡首望向安言風。他久違的笑容依舊柔和,融化了她冰凍許久的心。
“歡迎回家。”安言風的聲音仿若天邊浮雲,卻撼動着安景軒的心房。
她腳步輕盈的來到安言風身邊,父女二人默契的未語輕笑,安言風長開臂膀,安景軒上前擁住了他。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安景錫終於開口說話了,“回家吧!”
三人皆默契的點頭,坐入高級轎車,轎車緩緩的駛向安家大宅。
一路上,安景軒一直張望着窗外的景色,柏油路兩旁熟悉的樹木,熟悉的路徑,事隔幾年她又再次行駛在這條道路上,心底難免引起了許多感觸。
高級轎車緩緩的駛入安家大宅,花園裡的一切的都沒有改變,只是物是人非,現在的安景軒已經徹底的改頭換面。
下了車,步入安家金碧輝煌的大廳,一種久別的溫暖涌上心頭。
戴晨心拉着安景軒的手坐入沙發中,準備噓寒問暖,安言風卻及時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舉動。“他們剛下飛機,應該很累了,讓小軒先去休息吧。”
安言風望着安景軒無恙的臉頰,與她離開時並無改變,只是她依舊傾國傾城的面頰,如今變得更加的成熟。
安言風猜想的到,這些年來,安景軒有多努力的想要做好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是出生在安家的她,永遠無法避開她註定着不平凡的命運,這是任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七年來,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想必也不希望再將那些辛酸帶到家中,他身爲父親又何必去追問她不想說的事情呢,既然她已經回來的,那麼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戴晨心望着安言風心神領會的顎了顎首,拉起安景軒向她的臥室走去。
踱步至門前,戴晨心伸手打開了門,房間裡的擺設都沒有變動,甚至連安景軒以前習慣放在牀頭的小貓拖鞋都安靜的放在那裡。
“自從你離開之後,你的房間一直都沒有人動過,但是房間依舊會讓傭人固定的每天打掃,我們想,你一定會回來,哪天你回來了看到臥室髒兮兮的,心情一定也不會好。”
戴晨心聲音低柔的飄進安景軒的耳畔,她突然感到一種愧疚,她義無返顧的想要脫離安家,卻讓那麼多人爲她牽腸掛肚。她真的太自私了。
安景軒側目望向戴晨心,眼角隱忍着淚水,脣瓣無聲開合,“媽……謝謝。”謝謝你們一直都這麼的寵溺我,縱然我選擇了不顧你們的感受而離開。
下面的話安景軒沒有說出,她覺得,只是一句簡單的謝謝,在此刻看起來似乎都有些多餘。
戴晨心撫着安景軒的長髮,笑容溫莞,“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說謝謝,你是我女兒,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戴晨心的話深深牽動着安景軒心底某一處最柔軟的地方,她暗自發誓再也不會離開這些她這輩子最親的人。
戴晨心交代了她些許,轉身離開了她的臥室。
安景軒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兀自出神,這種感觸,令她不得不承認,回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以往所有的煩惱,不愉快和痛苦,在這刻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安景軒的思緒。“門沒鎖。”
隨着她的聲音傳出,安景錫推門而入,“姐。”
望着安景錫緩步走來的安景軒,這時才驚覺,如今的弟弟已經高出了她接近一個頭,望着他俊逸非凡的臉龐,她着實無法把他和當年那個瘦小的身影聯想在一起。
她不禁暗暗驚歎,當年那個身高只到她胸前的可愛小男孩,如今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爲什麼同在一個家庭中長大,她才一米六五的身高,而她弟弟卻超出一米八了。這樣的感覺真的太不協調了,兩人五官看起來有很多相似之處,但身高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你不去休息?”安景軒望向已經坐在沙發中的安景錫。
擺弄着袖口的安景錫擡首疑惑的回以她同樣的反問,“你困嗎?”
“不困。”顯然她現在精神好的很,哪裡有睡意。
安景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着坐在牀邊的安景軒,多年未見,決定好好逗她一下,“你這姐姐當得還真不稱職,連個消息都沒有,就丟下弟弟一走好幾年,這麼大的家業全都繼承在了弟弟身上,你怎麼狠得下心呢?說吧,你決定怎麼自我懲罰一下。”
安景軒愕然的望着安景錫一副要好好責備她一番的臉龐,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錯了,你就原諒姐姐吧。”
安景錫悠哉的搖着手指,一臉的‘沒那麼容易過關’的表情,微啓脣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安景軒登時有一種如臨大敵的陣勢,“我可是你姐!”
安景錫優雅的依靠在沙發中,氣定神閒,彷彿在說着一件漫不經心的事,“就因爲你是我姐,安氏集團的長女,才更應該受到懲罰。”
“你小時候我可從沒欺負過你分毫啊!”安景軒試圖勸說安景錫改變懲罰她的心意。
安景錫微微一笑,自沙發中起身,向安景軒走去,他神色原本柔和淺淡,但是在這一笑之下,卻顯出微微的犀利,“那不代表我長大後不能欺負你啊?”
安景軒爬起身,疾步躲到牀的最角落,擺出架勢,瞪着水眸望着向她步步逼近的安景錫。“你不能目無尊長!你……爸媽讓我休息呢!你敢欺負我,我可要喊爸了!”話說,安景錫這身高和體格,拎她不跟拎小雞似的?
安景錫對安景軒的話完全不爲所動,神色淡然道“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動不動跟爸媽告狀,羞不羞啊?”
安景軒額頭上的黑線迅速爆起,感情她弟弟這話就是說她已經老了?“我才二十六好不好!”
“二十六和三十不是就差四歲嗎?四捨五入的話,你不就是三十了?”安景錫說的理所當然。
安景軒有一種被歧視的屈辱感,“你竟然敢嫌棄你姐年紀大了!你姐這叫成熟!成熟你懂嗎?乳臭未乾的小P孩!”
安景錫一聽自己也被歧視了,登時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接受處罰的人還敢嘴硬!”
安景軒見勢頭不對,縱身往牀下跳去,可腳丫子還未落地,便被安景錫長臂一伸給提溜了回來。
逮着她的癢癢窩便是猛烈的進攻,安景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弱點在安景錫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被他發現了,那就是她腳懷泉涌穴的位置很怕癢,這個包括安言風和戴晨心都不知道的秘密,惟獨安景錫偶然間發現的,只是安景軒沒想到他會記到現在。
樓下的戴晨心和安言風聽到樓上安景軒臥室內不時的傳出她銀鈴般的笑聲。
兩人面面相覷了半晌,相視一笑,都沒有上去阻止。
父母與兒女之間的親情,依舊是沒有多年未見的親生姐弟兩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