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俯視整個五行市,這裡燈火通明,規則極多但仍井然有序,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背後的掌事人肯定不簡單!
陸離跟着路標找到中土堂,正硃紅漆門頂高懸着金黑絲楠木匾額,威嚴肅穆;匾額上龍飛鳳舞地提着三個大字:中土堂,氣派極了;入門處有一玉屏風,光從玉中透出來,溫潤細膩,一看就價值不菲。
陸離剛要進去就被一個穿着斗篷的面具人攔住,讓他交出印章,原地等待。
一盞茶的功夫,面具人出來,請他入廳落座,指着桌上的筆墨紙硯,示意陸離寫下他要找的東西。
他把聖人中毒的症狀寫下,求毒藥的解藥。交給面具人。面具人看完後,眉頭微微一皺,冰冷地道“稍等一炷香的時間,一會兒會給你答覆。”
等回覆時,陸離仔細地打量着四周,西牆上懸着一大幅《煙雨圖》,左右掛着一副對聯,其詞雲:煙霞閒骨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着大鼎。左邊檀架上放着一個汝窯玉壺春瓶,瓶內插着剛出水的荷花。右邊洋漆架上擺着龍泉窯青瓷魚龍耳瓶,這魚龍耳極其稀少。這裡的一切越來越讓他好奇五行市背後的掌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來這裡的機會不多,陸離本來想好好逛逛天下第一黑市,沒想到制度森嚴,不允許外人隨便走動,只能照着他們的規矩來。
鼎內的香剛好燃完,面具人便從內室走出,轉達堂主的話“你要這毒藥需黃金萬兩,兩日後子時,帶着錢到你剛去的宅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陸離還沒未回答,便被帶到五行市的入口,矇住眼睛送出來了。摘下布條,在井邊深吸一口氣,趕緊進宮,一刻也不敢耽誤。
夜幕降臨,湖上碧波盪漾,離老遠便看見一艘畫舫從西頭行駛過來,畫舫上張燈結綵,頂上漆着黃漆,船柱雕樑畫鳳,當其駛近,才發現彩燈上連各個人物都刻畫得栩栩如生,船上女子或憑或立,皆以輕紗掩面,身着羅衣,風流才子賦詩譁畫,好不熱鬧。
畫舫裡禮雍坐在案邊飲酒作詩,身邊美女環伺,珠簾後,一身披金色薄煙翠綠紗、着粉色水仙散花綠葉羣的琴女,玉手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弄着,聲音宛然動聽。禮雍頓時來了興致,吹起玉簫,隨着悅耳的琴聲、蕭聲,諸女長袖起舞,無數嬌豔的花瓣翻飛於畫舫之中,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人迷醉。
這時,案上的蠟燭突然熄滅,蕭聲停止,禮雍扶額說“諸位,在下今夜喝的有些多了,我先去走了,希望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祝大家玩的盡興!喝的開心!”說完便晃晃悠悠的起身,臨走還不忘敬酒。
小書童清心扶他向外走,頭垂在清心的肩膀上,架着他費好大勁才走到船頭,本來清心就瘦弱,誰承想,兩人剛到一艘小船上,這禮雍便站起來肆意大笑,清心一下就明白了,他家主子這是又拿他尋開心呢!從小到大清心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兩人互相看着對方,笑的更大聲了。
小船駛離大船後,速風便出現在船上了。禮雍收斂笑容,揹着雙手立於船頭,問“查的如何?”
“回公子,女子名爲金露露,於三日前與一男子進城,現住在四海客棧。”速風回到。
手裡把玩着一魚形玉佩,冷冷地問“哦?一名男子?知道底細嗎?”
速風道“公子這人您也認識,是之前服侍聖人的醫官:陸離。”
禮雍面露寒光,冷聲道“他是皇后那邊的人,那這件事可越來越有意思了!明天你去盯着金露露,盯緊了,摸清她的喜好。”
“屬下明白!”說完,速風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禮雍在衆多皇子中排行老四,母親是婉貴妃,本來貴妃是隨皇后一起入宮的陪嫁丫鬟,因他母親從小和皇后長大,一起學習琴棋書畫。是個有姿色、有才情的女人,後來聖人親封爲婉妃,直到他的出生,聖人加封爲婉貴妃,這讓皇后感受到了威脅,聖人考慮皇后的家族勢力,不得不將他送到皇家別苑。
他也不是一個吃素的主兒,在沽州城是出了名的浪蕩皇子,吃喝嫖賭樣樣不落,而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皇后覺得他對太子的地位沒有威脅,放過婉貴妃,能讓她在宮裡過得輕鬆些。
速風跟了金露露一天,這丫頭不是吃就是玩,跟他知道的金露露判若兩人。
待到夜深,便回雍王府將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公子。
禮雍和清心說“把她送我的那套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準備好,明日陪我見一位故人。”
“好嘞公子!”清心奉上一碗安神茶,道“公子快趁熱喝了,今晚睡個好覺,明日便能精神抖擻的見金小姐。”聽清心一番話,他接過碗一飲而盡。
第二日卯時,禮雍便起來梳洗,早早地便到月樓等着和金露露偶遇,早點都不知換了幾回。直到辰時剛過,金露露才慢悠悠的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她剛要上樓就聽到有人喊她,以爲自己聽錯了,人生地不熟的那有什麼認識人,便繼續往上走。禮雍見她沒什麼反應,讓清心追上去。
清心在身後叫住金露露“這位小姐,我家公子邀請您一起用早點。”她詫異的說“你家公子?”順着清心手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是那天的帥哥呀。”金露露的眼珠咕嚕嚕地轉,想這人肯定知道沽州城哪兒好玩,聊聊天也不錯,自己一個人怪無聊的。便隨清心下了樓。
見金露露快走到跟前,禮雍連忙起身,溫聲細語地道“我們又見面了。”金露露上下打量着,不由得點着頭,心裡想“這帥哥近看更帥了!果然看帥哥會讓人心情變好!”禮雍不好意思的問“是我臉上有髒東西嗎?”面前的人仰頭一笑“不是啦,你臉上只有帥氣!”
這句話把禮雍搞得一頭霧水“帥氣是什麼意思?”
金露露揚起嘴角,脫口問出“就是你很好看,養眼的意思。”
聽完,禮雍臉唰的一下變紅了。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接的誇過他,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就連清心也第一次見公子臉如此的紅,也忍不住笑了。
金露露入座,反客爲主地說“都站着幹嘛,坐下啊。”
倆人才回過味兒來。禮雍坐下,夾了蝦餃遞到金露露的碗裡,說“這的蝦餃很不錯的,你嚐嚐,你會喜歡這個味道。”
金露露邊吃邊問“我叫金露露,你叫什麼名字?”
禮雍見她是真的不記得他是誰,就急中生智胡亂諏了個名字“叫我李霄就好,木子李,雲霄的霄。”
用完早點,禮雍邀請金露露去爬山,賞月。本來今天她也沒什麼去處,便答應了。
聽到她答應了,禮雍開心極了。吩咐清心再點一份海棠酥和桂花糕,準備兩壺水。以免餓了,渴了。
得月樓門口停了一駕馬車,禮雍親自將下馬石放好,扶着金露露上車。
車裡,金露露警惕地問“不是爬山嗎?爲什麼還要坐車啊?”手指緊張的攪在一起。
他擡手掩笑着說“金小姐,您別緊張,只是我們離棋盤山還有些距離,一直走的話,就沒什麼力氣爬山了。”
禮雍一番話後,她才稍稍放了心,但心裡依然不敢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