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患得患失

269

泰和帝看着跪在自己身邊的皇貴妃,心中十分的意外。

沒想到皇貴妃會拒絕的這麼徹底,這皇后之位,到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且也是這大宇朝最尊貴的女人,試問放眼天下,那個女人會不動心呢?

可是皇貴妃卻可以輕輕鬆鬆的回答不願意。

就這樣拒絕了。

一絲都不帶留戀的,這種氣度誰能有,這種心胸誰能比的了,說起來,泰和帝真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

從泰和帝見到皇貴妃的第一眼開始,基本上就被皇貴妃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她實在是和宮裡其他的女人有着太大的區別。

身上每處都充滿了新鮮感。

泰和帝不說話,皇貴妃也不說話,她就這麼筆直的跪着。

泰和帝微微蹙眉,忙伸手把皇貴妃扶了起來,說道,:“悅容,不要動不動的就下跪,你現在懷着身子呢,可不是一個人了。”

皇貴妃的神色仍舊淡淡的,但是眼中卻帶着一絲堅定,:“陛下還是收回成命吧,臣妾真的無心皇后之位,臣妾出身卑賤,如今幸得陛下垂簾,貴爲皇貴妃,已經是受寵若驚了,歷來大宇朝也是有祖訓的,宮女爲嬪妃,要逐級晉封,並且不得爲後,臣妾不想叫陛下爲難,臣妾已經心滿意足了。”

皇貴妃的話,十分的真誠,句句都法子肺腑。

說句實話,皇貴妃,對於這皇后之位,真的不那麼的看重。

她想要的,即便是皇后,也得不到,因爲她的夫君,是這天下最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了。

是最不可能的一心人。

其實這一點,十幾年前皇貴妃就知道了,如果不是爲了宇文墨,她大概也不會從飛霞宮裡走出來。

一個人,傷透了心,也就這樣了。

泰和帝聽着皇貴妃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憋悶。

這種感覺很糟糕,泰和帝是一個不肯輕易的許諾之人,但凡是許諾,肯定也是要能做到的纔會說,皇后之位,他有生之年,原本是沒有打算冊立的。

放眼整個後宮,也的確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木貴妃,德妃,淑妃,雖然都跟了他很多年,出身也都不低,但是卻不適合這皇后之位。

皇貴妃的出身的確是太低了,畢竟是宮女出身。

大宇朝向來講究門當戶對,皇后之位的人選雖然不是一定要高門貴女出身,但是宮女是肯定不可能。

所以泰和帝雖然覺得皇貴妃的性情合適,但是這出身也有些不符合要求,所以也就很是猶豫。

今天雖然泰和帝說的有些衝動,但也是考慮過很多次的,只是沒想到,皇貴妃竟然拒絕了,還句句這麼振振有詞。

泰和帝是應該覺得皇貴妃識大體,還是該說什麼呢?

“悅容,朕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有心冊立你爲皇后的,你不必顧慮太多。”泰和帝溫和的說道。

皇貴妃笑了笑,語氣嫣然,:“臣妾自然知道陛下說的都是真的,可是臣妾真的不想叫陛下爲難,臣妾做不做皇后都沒什麼關係,只要陛下心裡又臣妾,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皇貴妃說的十分的柔婉,甚至替泰和帝考慮的十分周全。

這樣的皇貴妃真的是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但是在泰和帝心裡,卻覺得空空的。

皇貴妃越是表現的得體大方,越是對皇后之位不在乎,泰和帝就覺得心裡有些發慌,彷彿是掌控不住皇貴妃的。

泰和帝真的覺得,皇貴妃是他這一生最大的一個意外。

在皇貴妃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的在乎一個女人的,會爲了一個女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而牽動着自己的心。

那些年,他變得不像自己了。

而現在隨着年紀的增長,他患得患失的感覺好像更加的強烈了。

尤其是皇貴妃從飛霞宮裡出來之後,他一開始也是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可是後來慢慢的,泰和帝就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他能感覺的出來,皇貴妃似乎是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但是卻也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來,總歸是差了一些感覺吧。

好在皇貴妃懷了身孕,泰和帝竟然從心裡覺得鬆了一口氣,覺得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孩子,似乎也能多了一個紐帶。

雖然他們已經有一個孩子,可是想到宇文墨,泰和帝真的覺得,宇文墨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倒不像是父子,像是仇人了。

所以泰和帝很期待這個孩子。

有的時候,泰和帝都很鄙視自己,他想冊立皇貴妃爲皇后,竟然是爲了能夠拴住她的心。

這真的挺像一個笑話的。

泰和帝的這種心裡,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而且也真的沒法說出口。

可是似乎這皇后之位,也不能讓皇貴妃動心。

泰和帝竟然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真的對這個女人無可奈何了。

“悅容,你真的不願意做皇后嗎?要知道,所有的女人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如果今天換了後宮其他的女人,肯定做夢都會笑醒的。”泰和帝再一次問道。

皇貴妃笑了笑,明目皓齒,那笑容真的是絢麗奪目,讓人移不開眼睛,:“陛下,陛下對臣妾的心意,臣妾都明白,臣妾真的不想做皇后,只要能陪在陛下身邊,臣妾做不做皇后,都無所謂。”

這原本是很情深意重的話,可是泰和帝聽着,心裡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他其實能感覺的到,皇貴妃對他,始終都是有些隔閡的。

泰和帝輕輕的攬住了皇貴妃,說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朕心裡唯一愛過的女人,悅容,朕知道從前對不住你,朕會好好補償你的,咱們年紀都不小了,錯過了那麼多年,以後,再也不要錯過了,好嗎?”

皇貴妃把頭輕輕的靠在了泰和帝肩膀上,其實泰和帝說這話,皇貴妃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感觸的。

只是這女人一旦傷心絕望了之後,想要再次動心,是很難的。

可是皇貴妃知道,泰和帝並沒有騙她,她的確是泰和帝唯一愛過的女人。

造化弄人吧。

泰和帝身爲帝王,從小學的就是帝王論,帝王策,所以在他的世界裡,女人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吧。

最多就是生孩的工具,即便是皇后,泰和帝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對於喜歡的女人,就多看幾眼,多寵愛一些,不喜歡了,就丟在一邊,泰和帝能對她道這種地步,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可是皇貴妃卻再也達不到從前的心境了。

從前,她真的是被泰和帝傷的狠了。

那種感覺,她是真的不想再經歷了。

其實就這樣也是挺好的。

“臣妾也很愛陛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皇貴妃微微閉上了眼睛,說道。

泰和帝心下一動,既然她說愛,就是愛吧,不管她說什麼,自己終歸是信任的。

兩個人靜靜的靠在一起,沒有在說話,彷彿這一刻的時光真的是很寧靜的。

他們只是連個相愛的人,沒有從前的紛爭,沒有過去的傷害,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他們彼此相知,相愛的一片情深。

如果可以永遠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呢?

人很多的時候,都是如此,在傷痕累累過後,又想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這始終是不太可能的。

有些事情,可以原諒,但是卻此生此刻都不會忘記,也許會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心底的傷口,會慢慢的好一點,但是永遠不會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所以如果可以珍惜,還是要珍惜身邊的人,珍惜當下,不要等重複傷害過後,在去後悔,那樣,真的是很沒有意義的。

話說這邊木子豐被送到了木家大門口,蔣直就帶着人離開了。

木子豐進了大門口,門房的人自然是都認得木子豐,木子豐在馬車上也換下了原本的衣衫,但是下人們很好奇,木子豐爲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大門口,身邊也並沒有帶着任何的小廝。

但是下人們誰也不會去問的,木子豐直接去了上房,去見木大太太。

畢竟這樣的事情,還是應該跟木大太太說的。

木大太太原本正在和木雪兒說話,聽到丫頭說木子豐來了,忙讓丫頭把木子豐給請進來了。

木子豐昨晚出了木府,進宮的事情,木大太太是一無所知的。

雖然木子豐是利用了木家的關係,但是木大太太畢竟是後宅的女人,對於木家很多的東西,都是一無所知的。

而且木子豐是男人,男人夜不歸宿,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木大太太到現在爲止,根本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大太太看到木子豐,滿臉堆笑,:“我的兒,你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可用過早膳了嗎?”

木子豐看到一旁的木雪兒,頓時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木子豐其實和這個妹妹很不對盤,也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從小兒,木子豐就不太喜歡這個妹妹。

也許是木雪兒和宇文嬌的關係太差了。

從小木子豐就喜歡宇文嬌,可木雪兒從小就和宇文嬌不對盤,兩個人總是吵鬧不休的樣子。

木子豐雖然不會明着偏幫宇文嬌,但是卻和妹妹的關係十分差,幾乎不冷不熱的,也沒有什麼交流的。

所以現在木子豐看到木雪兒,基本上也是不說話的。

木雪兒倒是神色如常的,因爲早就習慣了,反正在木雪兒心裡,對這個哥哥也不見得多喜歡。

從小到大,木子豐都對她不冷不熱的,也就這個樣子吧。

一開始,她還覺得很委屈,爲什麼自己的親哥哥,對她總是一副嫌棄的樣子,卻對宇文嬌好的不得了。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大概木雪兒也不會這麼討厭宇文嬌。

所以木雪兒就對宇文嬌更差了。

可是越是這樣,木子豐就對木雪兒的態度更差了。

反正就這樣惡性循環下去了。

導致現在木雪兒和木子豐這對兄妹,和陌生人差不多。

木大太太自然也是感覺的出來的,這對兄妹的關係真的不怎麼好,基本上在同一個屋檐下,見面也不帶打招呼的。

這說起來,算怎麼回事兒啊?

木大太太嘆了口氣,說道,:“我這做母親的真的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你們說說,你們像是兄妹嗎?我看到像是冤家似的。”

其實說冤家也是不盡然的,冤家也沒有這個樣子的。

冤家好歹還吵兩句呢,這兩個人,連一句也吵不起來。

真的是很讓人無語的一對兄妹。

木雪兒聞言,只是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

木子豐還是那個樣子,不說話。

木大太太實在是被這對兒女給弄的沒了脾氣,也不想管這兩個人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木子豐問道,:“豐哥兒,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木子豐淡淡的應了一聲,:“是的,我是過來跟母親說一聲,我打算娶親了。”

一句話,說的木大太太直接愣住了,別說木大太太了,連木雪兒都愣住了。

主要是這是在是讓人太不可思議了,從木子豐十七歲開始,木大太太就開始給木子豐相看親事,這都兩年了,看了不知道多少家了。

不管什麼樣的姑娘,誰家的姑娘,木子豐就是一句話,不娶,而且連個理由都沒有,就是不娶,這真的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而現在,木子豐竟然說他要娶親了,還有比這個更戲劇化的事情嗎?

木大太太是求之不得的。

一臉的笑逐顏開。

“好,豐哥兒,你真的要娶親了嗎?”木大太太似乎還有些不相信呢。

木雪兒冷笑了幾下,說道,:“母親,你好歹也問問他要娶的人是誰,別回頭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女人,到時候咱們木家可真的是丟盡了臉面!”

木雪兒的語氣帶着幾分的冷嘲熱諷。

木子豐微微皺眉,眼神十分的犀利,:“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什麼事見不得人的女人!”

木雪兒反脣相譏,:“母親這些年給你說了多少門親事,你就沒有一個能瞧得上的,現在倒是一個人回來說要娶親,可不一定會找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進門呢,你好歹也替木家想一想,難道木家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女人都可以進門的嗎?”

木雪兒真的不覺得木子豐能選一個什麼好女人,說不準被人騙了。

“木雪兒,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最好把嘴閉上!”木子豐氣急敗壞的吼道。

“好了,你們兩個是不是當我死了,在我面前就這麼大呼小叫的。”木大太太的臉色也拉了下來,對於這對兒女,木大太太想想就覺得心口疼。

親兄妹,每天都跟仇人似的,不管她怎麼口苦婆心的勸解都無濟於事。

木子豐這纔不說話了,但是臉色還是很難看。

木雪兒只是別過頭去,不在看木子豐,似乎是不屑於看他一樣。

“豐哥兒,你說,你喜歡哪家千金,如果合適的話,母親就上門提親,你也知道咱們家是有規矩的人家,那些平頭百姓,或者門不當不戶對的,你可不能娶進來,就算我同意,老太爺,老太太,和你父親那裡,也是不會同意的。”木大太太鄭重其事的說道,其實意思也很明顯,如果木子豐喜歡的是門當戶對的女子,她自然是會同意的,而且還會親自上門提親,若是真的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或者門不當戶不對的。

那對不起了,她這裡肯定也通不過,當然,木家其他的人,也是通不過的。

聽了這話,木雪兒有幾分的幸災樂禍,在木雪兒眼中,木子豐喜歡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高門女子。

木子豐很平靜的說道,:“我要娶的,是大公主,宇文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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